雅克刮掉嘴唇上濃密的胡子,下巴泛起一層青色的胡茬,他穿著一套黑色海獸皮縫製的大衣和緊腿長褲,腰中掛著一把鑲滿寶石的彎刀,另一側的腰帶上別著一支千裏鏡,頭頂上帶著一頂船長帽子,站在駕駛室裏麵,哼著伊格納斯風的小曲,臉上洋溢著自信的笑容。


    他已經完全適應了船長的身份,身後牆壁上掛著一張海獸皮繪製的海圖,上麵有諾亞用鉛筆標示出來的行航線,諾亞在學院裏專門學習過一些航海知識,他善於使用標尺計算海圖上的距離,他每天早晨和傍晚都會在船頭測量風速和風向,我沒想過他從一位男孩蛻變成男人,緊緊隻用了兩周的時間。


    瓊每天都會躺在船樓頂上曬太陽,她有時也會遙望‘雪莉號’上的蘭特騎士,隻是眼神中的熾熱已經逐漸的冷卻下來,雖然她的臉上總是掛著微笑,但是卻無法掩飾她的心事。


    船上水手們已經認可了雅克成為他們的船長,船上每天都會發生一些瑣事,水手們認為雅克的處理方式還算公正,有些不能化解掉的爭分,也願意雅克出麵來評判。


    布朗蒂船長原本駕駛貝蘭號,在海上的營生大概就是尋找那些海上的捕奴者,然後從他們手裏收購廉價的娜迦奴隸,在運抵到加拉帕戈斯城賣給奴隸販子,嚴格的說起來,布朗蒂船長隻是憑借一條性能還算可以的海船和豐富的航海經驗,在瓦絲琪位麵做走私生意。


    雖然水手們在船上還算自由,但是在布朗蒂船長嚴苛的剝削之下,在海上生活的那些日子,也多半都是一些不願再提起的痛苦經曆。


    現在的貝蘭號上的情況比以前要好很多,水手們生活有了明顯的改善,有了充足的淡水,還能定期吃到麥餅和一些果蔬,蔬菜基本上是一些番茄、洋蔥、胡蘿卜和柿子椒這類便於存儲和運輸的農作物,那些是我從辛柳穀帶出來的,澤旺老獸人在村子裏帶著一群獸女們開墾了一片荒地,擁有世界樹提供給我的樹木精華,種植普通農作物變得無比簡單。


    我將船上捕到地大量新鮮海魚運回辛柳穀,再將辛柳穀裏獸人們種植的一些蔬菜帶到船上來,食物豐富多樣,讓水手們更加喜歡海上的生活。


    ……


    我們的船隊一共載著一千七百名康納森島上的居民,這些人擠在四艘海船上,使得四艘海船的吃水量已經達到一個極限。


    貝蘭號船最小,隻是載了三百位康納森島上的居民。另外的‘雪莉號’和‘販奴者號’上則各載了四百名康納森島上的居民,這已經超出了三艘船載人數量的上限。而我所乘的這艘蓋倫級帆船上搭載的人數則更多,一共乘坐了將近六百名康納森島的居民。


    這些島上居民被安置在甲板下的船艙裏,甲板下麵的船艙就像是一個紛亂吵雜的菜市場,總有哭聲、笑聲、歌聲、怒罵聲、竊竊私語聲、高談闊論聲和孩子們的嬉鬧聲傳出來,並交織在一起,讓整艘船都充滿了濃鬱的生活氣息。


    蓋倫船上居住的環境很簡陋,一個船艙裏基本上隻有兩張小床,但是卻要住進去六個人,兩個人睡在床上,四個人則是睡在地板上,但據說這絕不是居住環境最差的,居住環境最差的貝蘭號,一個房間裏擠了不下十個人。


    在我的帆船甲板上,隻要是有繩子的地方,就掛滿各種晾曬的衣物。就連甲板下麵的走廊過道裏,也扯滿了細繩,晾著一些被單和內.衣這類的東西,穿過這些層層障礙,才能到達甲板下麵的居住區。


    由於甲板麵積有限,船上的康納森島民不能同時到甲板上放風,大家需要輪流從甲板下麵走出來。


    甲板下麵一共有四層居住區,每層居住區裏的島民每天上午和下午分別有一個小時放風的時間,其餘的時間,這些島民基本上都要呆在船艙裏。我從沒有想過在某一天,某些人居然連看一眼頭頂上的藍天,曬曬太陽,也成了一件奢侈事,而這些人並不是所謂的奴隸。


    是的,他們是康納森島上的居民,不是奴隸。


    那些住在甲板下的年輕女孩子們,有時候也會帶著一臉羨慕,仰望著帆船尾部高高船樓的屋頂。


    那些在頂層上活動的貴族們擁有更大的私人活動空間,貴族們總會擁有一些特權的,從康納森島上撤出來的島上居民們,裏麵也有一些貴族身份的人,他們被我安排居住到帆船尾部甲板上麵的船樓中。


    這些貴族們平時活動區域也在船樓中,他們居住的條件明顯要稍微好一些。


    有時候,依照格林帝國的法律,我不得不將貴族與平民區別對待,如果一視同仁的話,對於某些貴族們來說,那將會是一種侮辱,對平民們來說,他們也絕不會因為與貴族們一視同仁,而對我心存任何感激。


    四艘海船成了四個巨大無比的大生活區,船上的廁所每天不間斷的向海中排放生活垃圾和廢水,讓海中一群食腐魚類整日整夜地跟在我們海船的後麵,這些人每天所消耗的物資都是以噸為單位來計算,每天的主食無外乎就是一些打撈上來的新鮮海魚,還會有些麥餅或者其他的東西。


    我和卡蘭措不小心發現,蓋倫級帆船上甲板底層的有個很大的倉庫,裏麵裝滿了麥粉和穀物,這些倉庫裏麵塗刷著很厚的防水材料,並且被分隔成很多個房間,裏麵的穀物都裝在亞麻布的袋子裏,整整齊齊的碼垛在倉庫裏麵,上麵還打著封條。


    也許這艘船原本就是叛軍船隊裏的一艘運糧船支,在港口停泊的時候,恰好被我們搶了。


    當初,這艘船從碼頭上衝出來,迎頭撞倒一艘五桅帆船上的時候,我就在奇怪這艘船的衝撞力量似乎有些大得過分,現在看起來,因為這艘船上滿載著糧食,能撞沉一艘五桅帆船,這個理由更好理解一些。


    ……


    為了保證船上的飲食營養平衡,不會因為缺少什麽營養而得了敗血症這類的疾病,我從辛柳穀帶回來一些蔬菜,但是在船上憑空出現新鮮的蔬菜,這件事如果沒有一個合理的解釋,不要說那些船上普通的康納森島居民,就連船上水手們也開始各種產生各種想法。


    如果我還想繼續保留辛柳穀的秘密,我也必須給諾亞他們一個合理的解釋。


    “船上的那些水手們或許是瘋了,他們認為魔法師就應該是無所不能,不能會變出淡水,還能變出麵包和番茄,他們甚至認為那些鯛魚都是我們施展了法術,自動從海裏乖乖地遊到我們餐桌上的。”諾亞躺在船樓頂上曬著太陽,這麽多天的海上生活,讓他白皙的皮膚曬成了健康的小麥色,他的躺椅旁邊桌子上放著一杯加了冰的金蘋果酒。


    屋頂上有一座小型的泳池,雪莉和她的貼身侍女就穿著清涼,泡在泳池裏,泳池邊上還放著一盤水果。


    好吧,那似乎並不能算是水果,隻不過是一盤紅彤彤的番茄。


    我努力將目光從雪莉.紐曼的貼身侍女曼妙的身體上移開,不得不說這位侍女擁有一副令人羨慕的好身材,她似乎很受諾亞的寵愛。


    “那些水手們說,他們從沒有見過如此多的魚群,仿佛整個瓦絲琪海域裏的魚群全都跟在我們船的後麵!”諾亞接著說道。


    最近在很多水手們之間流傳著一種說法,就是我們這支船隊一直都被幸運女神眷顧,才會有這麽多魚群主動送上門來。


    “吉嘉,你是如何搞到那些番茄和柿子椒的?”雪莉.紐曼雙手搭在泳池邊沿上,從水中冒出來,臉上還掛著晶瑩水珠,好奇地問我。


    我笑眯眯地對雪莉說道:“你真的想知道嗎?”


    “當然,不僅是我,估計整支船隊的人都想知道那些蔬菜是從哪裏來的,至少我們能對那些風言風語的水手們說:魔法師變不出來麵包和番茄!”雪莉.紐曼笑嘻嘻地說。


    “那好吧,我來給你們演示一下!也許……說不定……這就是一個魔法呢!”


    說著,我從魔法腰包裏捧出一個花盆來,花盆裏生長一株幼小的豌豆苗,我將它擺在船頂欄杆旁邊,然後拿出一把噴壺來,開始給這株豌豆苗不停地澆水。


    接下來,不可思議地一幕出現了。


    諾亞從椅子上站起來,睜大了眼睛盯著那顆豌豆苗,看著它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在飛速生長,它不停的生長出新的枝節,纏繞在樓船頂部的欄杆上,不一會兒,就將整個欄杆就被豌豆藤覆蓋,豌豆藤上迅速的開出白色地小花來,一隻隻豌豆莢頂著花瓣冒出來。


    “這是什麽魔法?”諾亞湊過來問。


    “這可算不上什麽魔法,隻是種子有些特別!”我盯著豌豆藤,對諾亞說。


    “特別的豌豆種子?”諾亞顯得有些不解。


    “恩,算是吧,如果解釋得再詳細一點,你可以認為這些種子都被‘木之精華’浸泡過,隻要遇到合適的生長環境,就會迅速的生長!”我抬起頭,看了他一眼。


    我覺得這樣一個小小的魔法展示,就足可以解釋其他的那些蔬菜的出處。


    雪莉.紐曼問我:“就像是木係魔法師的魔法技能嗎?隻是隨便的丟出一顆種子,麵前就能生長出一株巨大的藤蔓來?”


    雪莉的這個問題讓我想起了莫拉雅兒和她的猛毒花藤,我說:“那些木係魔法師身邊的藤蔓可不行,那些藤蔓屬於有靈性的植物係魔獸,如果硬要歸於某種木係魔法的話,它就像是弱化的荊棘樹藤的種子。”


    我從腰包裏摸出一顆荊棘藤的種子,捧在手心裏。


    這種可以瞬間生長出巨大荊棘藤,並迅速將敵人纏繞住的樹種,我所剩無幾,現在算是用一顆少一顆,最後幾顆荊棘樹種,我都一直珍藏在魔法腰包裏。


    諾亞說:“木係魔法師的‘荊棘術’嗎?還真是很貼切啊!”


    雪莉對諾亞說:“晚餐我們吃鹽水煮豌豆吧。”


    諾亞挑了挑眉毛,對雪莉說:“當然,最好再來一盤海鮮燴飯!”


    船隊沿著諾亞繪製的航線,向亞彬灣海域駛去。


    ……


    我們僅僅在亞彬灣逗留了兩天,就等到了平安歸來的埃文伯爵和他的船隊。


    夕陽下的海麵一片金色,船隊乘風破浪向我們駛過來,帆船上爆發出一片歡呼聲,所有人都擠在甲板上,等待著埃文伯爵和他麾下的勇士們平安歸來。


    船上居住的是一群康納森島的居民,也是埃文伯爵麾下戰士們的家眷,他們等待的人就在那支船隊中。


    我和諾亞已經大致的了解事件的來龍去脈。


    瓦絲琪位麵的戰亂已經持續了很久,之前一直是在抵禦著海底湧出來的無麵者軍團,最近這一段時間裏,那些無麵者軍團似乎消失得無影無蹤,但是卻又出現鮑裏斯侯爵的獨立宣言,他宣布脫離門薩家族的統治,成為瓦絲琪位麵大領主。


    隨後,鮑裏斯侯爵麾下的艦隊開始在瓦絲琪海域四處征戰,他們迫使無數島嶼上的小領主們宣誓對鮑裏斯侯爵效忠,叛軍抵達康納森島,卻遭到了埃文伯爵的抵抗。


    沒多久,鮑裏斯侯爵的艦隊占領了康納森島,埃文伯爵帶領著麾下艦隊被迫離開康納森島,在康納森島附近的海域,與鮑裏斯侯爵叛軍艦隊展開遊擊海戰。


    很快埃文伯爵意識到,這樣無休止的消耗戰,自己這支沒有任何補給的船隊或許會在這片海域裏滅亡,或許會淪落為一直海盜團,所以他才生出了想要將康納森島上的家眷轉移出來的想法,隻有尋找一個新的島嶼休養生息,然後在聯合海上其他的抵抗勢力,或許才能最終打敗鮑裏斯侯爵的叛軍。


    直到遇到了我們,埃文伯爵心裏麵謀劃已久的‘海上大遷徙’計劃才算得以實施。


    其中最重要的一環就是我和諾亞這三艘沒有在叛軍視線之中的海船,偷偷駛進康納森島,將島上那些堅決擁護埃文伯爵的居民都救出來。


    埃文伯爵沒想到,我們居然會帶出這麽多康納森島的居民,這些人幾乎要占整個島城人口的五分之一。


    而且也沒有想過,我們居然大膽到了去碼頭劫持一艘蓋倫級帆船,並且還讓我們成功了。


    埃文伯爵船隊連夜安置我們船上的島民。


    就在天明之前,整合在一起的船隊排成一字型,向著大海淵海域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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