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


    在一波連著一波的潮聲中,夾雜著微弱的呼救聲,借著貝蘭號兩側漂浮著的魔法微光,模糊看到海麵上有一些亂七八糟的漂浮物,像是一些爛木板和漁網、爛布之類的,在這那些漂浮物上,竟有人在海麵上浮浮沉沉。


    浮在海麵上的那些人,嗆著海水,雙手死死抱住木板,有些孩子幹脆就躺在一塊木板上。


    貝蘭號上的那些水手們,一個個並排趴在船舷旁邊,將頭伸到外麵,一臉幸災樂禍的樣子。


    雅克扯著嗓子喊‘停船’的時候,一些水手連忙跑去降帆,一些水手才匆匆地跑到船尾,將船錨沉到海底,貝蘭號緩緩地在海中停了下來。


    水手們並沒有執行雅克‘救人’的這道指令,這些水手們,我看著你,你看著我,愣在原地。


    也許是因為不知道這件事誰來負責,水手們將目光落在大副身上,大副黑著臉,指著船舷邊上沒有事兒幹的幾個水手說:“你們幾個跟我下去。”


    說著,帶頭就從船舷邊跳上了懸掛在船舷外側的那個救生艇,幾位水手緊跟著身手矯健的跳到小艇上,船上的水手立刻用三腳架將小艇放進海中。


    “帶上長鉤子。”


    一位水手將一根七八米長的木杆遞過去,木杆的一端綁著一根烏黑發亮的鐵鉤,這種鐵鉤是專門用來鉤海麵上漂浮物的,用來救人也是不錯的選擇。


    救生艇落到海中,四名水手們賣力地將救生艇劃那片漂浮物的旁邊,站在小艇前麵的大副和一名水手伸出鉤子,將泡在海水裏的落難者紛紛救起來。


    我趴在船舷邊,向遠處的海麵眺望,隱隱約約能看清還有很多人在海水裏掙紮,他們抱著木板,在海中浮浮沉沉,體力已經消耗得差不多了。


    我騎著魔法埽把,來到海麵上,這時候,諾亞和雪莉.紐曼也從‘雪莉號’上飛了過來,與我匯合在一塊。


    我問諾亞:“你所謂的答案,就是這些海上的罹難者?”


    諾亞聳聳肩膀,苦笑著對我說:“我事先也不知道,那位娜迦海族的大巫隻說我們的船連夜向這邊航行,就一定會有收獲。最後說了一句:‘希望還來得及’,原來是讓我們趕過來救人。”


    說完,他忽然從魔法埽把上跳下去。


    在他落在海麵上之前,我給他加持了‘水上行走’魔法,讓他不至於狼狽的落在海中。


    今晚海麵上沒有什麽風,海浪湧動得很輕柔,諾亞就像是站在一個巨大蹦床上,雖然顯得有些跌跌撞撞,但是卻沒有摔跤。雪莉.紐曼也連忙跟著跳了下去……


    “吉嘉,到我這來,我需要你的魔法!”卡蘭措站在‘販奴者號’的船頭上對我大喊。


    船頭上有盞很亮的馬燈,她站在馬燈的下麵,雙臂平伸,雙腿並攏,屈膝一個小小的跳躍,姿態優美地向海中躍下。


    獸女們的嗓門都很大,聲音穿透力也很強,隔著百米遠我也能清晰的聽見她喊我的名字。


    我連忙騎著魔法埽把火速的趕過去,但是魔法埽把的飛行速度,無論如何也趕不上她的墜.落速度,她鑽進海中,片刻之後,才從海麵上露出頭,抹了一把臉上的海水。


    我覺得卡蘭措在躍入海中的那一瞬間,也很像一位娜迦海族的美人魚。


    我騎著魔法埽把懸停在她的麵前,對她施加了‘水上行走’的魔法。


    卡蘭措雙手按在水麵上,縱身從海水中爬出來,輕鬆地站在海麵上,對我擺擺手,就在海麵上奔跑起來。


    她跑到那些破爛的漂浮物中間,在那些漂浮物裏麵翻找那些海中的落難者,隻要一經發現,就像拔蘿卜一樣,將他們從海中拔出來,然後抗在肩膀上跑回‘販奴者號’的下麵,找到從船上丟下來的繩子,將他們綁在繩子上,讓船上的水手們將這些落難者拽到船上去。


    卡特琳娜和牛頭人魯卡也加入其中,魯卡人高馬大,一次能扛起四名難民,依舊健步如飛。


    沒多久,後麵趕上來的‘雪莉號’和‘販奴者號’兩艘帆船上的救生艇也陸續下水,穿上的水手們奮力地將船劃過來,一邊營救泡在海裏麵的難民,一邊滿眼羨慕的看著卡蘭措那群人自由的在海麵上奔跑。


    在這群落難者中,我們找到了一位頭腦清醒的中年人,據說他是這群人的頭領,我和諾亞在貝蘭號甲板上見到他的時候,他正在用力的捶打著一位小女孩的胸口,那位小女孩嘴裏不停地吐出海水,臉色鐵青,昏迷不醒。


    中年人在海水裏泡得皮膚有些發白,他雙膝跪在甲板上,一臉悲切地看著那小女孩,幾乎要失聲痛哭出聲音來,卻強忍著,一直跪在那裏呼喚著小女孩的名字。


    “貝拉,貝拉,快醒醒,快醒醒啊,有艘大船來救我們了,我們得救了,你快醒醒。”


    我蹲在他的身邊,輕輕地念誦著魔咒,也許是生澀難懂的咒語聲讓他回過神來,他轉頭猛地看向我,當看到我指尖上的水係治療魔法,眼中的厲色瞬間轉為感激。


    ‘水療術’的魔咒對我來說,非常簡短,脫口而出的時候,指尖上浮現出一團淡藍色的魔紋法陣,魔法法陣消失在我麵前,一道白色.魔法輝光從我指尖上飄起,帶著一串銀鈴般清脆的響聲,出現在小女孩的頭頂。


    ‘有魔法師在的地方,總是有奇跡發生。’


    這些落難者大概在海中浸泡了兩天左右的時間,身體極度的虛弱,體力透支眼中。


    我逐一檢查了這些落難者的身體情況,吩咐船上的廚房趕快煮一些麥片粥,隨後,對那些身體虛弱到了極點的落難者,施展‘水療術’,讓他們盡快從虛弱中恢複過來。


    在我對著船上這些落難者施以援手的時候,那位中年人一直跟在我的身後。


    “你是這裏的負責人?”我頭都沒抬,對中年人問道。


    我蹲在甲板上,麵前是一位躺在甲板上昏迷不醒的女士,我伸手摸了摸她滾燙的額頭,微微皺了皺眉,轉頭對時刻守在我身後的卡特琳娜說道:“給她取一條毯子過來,她不能繼續在甲板上吹冷風。”


    卡特琳娜飛快地跑開,她速度很快,沒一會,就拿過啦一條毯子。


    濕漉漉的長裙貼在那位女士的身上,裙擺處有一處破損,我將她的長裙撕開,露出裏麵被泡得發白發腫脹的雙.腿,在左腿上有一道貫穿型傷口,已經沒有鮮血流出來,傷口出現了潰爛跡象。


    在卡特琳娜的幫助下,我將她身上濕冷的長裙扒掉,身體裹在毯子裏,用薄皮小刀將她腿上傷口處潰爛的腐肉刮掉,纏上兩圈止血繃帶,然後才連續施展了兩個‘水療術’魔法,魔法落在她身上的時候,她依然昏迷不醒,感受不到任何的痛苦。


    “尊敬的魔法師閣下,我叫賈思特,是康納森島警衛營的尉官。”那位中年人站在一旁猶豫了半天,才對我說道。


    “你是康納森島上的人,到底發生了什麽事,你們的船呢?”諾亞這時候帶著蘭特騎士走過來,對著賈思特問道。


    賈思特目光落在諾亞胸口門薩家族的徽章上,又看了看跟在諾亞身後的蘭特騎士,一時間驚得說不出話來。他用手指著諾亞,結結巴巴地說:“你們……你們怎麽……無論如何,我是不會向鮑裏斯侯爵大人效忠的,請放棄你們那些齷蹉的想法吧,如果你還是一起有良知的貴族,請讓我死得有尊嚴一點。”


    諾亞張著嘴,一臉驚訝地望著麵前的賈思特。


    聽到賈思特這樣說,我也有了一種很不好的預感,難道鮑裏斯侯爵已經將手伸到這裏來了嗎?


    蘭特騎士向前邁出一大步,將手放在自己胸口的騎士徽章上,對著賈思特說:“請你睜大眼睛看清楚,尉官,我隸屬於路易斯.門薩親衛團,可不是叛軍鮑裏斯.門薩的人,這位是諾亞.門薩少爺。”


    賈思特一臉視死如歸的表情一下子凝固在臉上,一種不可置信的狂喜瞬間湧現出來,對著蘭特騎士驚喜地問道:“難道說路易斯少爺已經知道了瓦絲琪位麵上發生的事了,諾亞少爺是帶著門薩家的軍隊來瓦絲琪平叛的嗎?”


    看著賈思特一臉期許地望著自己,諾亞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救治落難者的工作在繼續進行,賈思特從蘭特騎士口中了解到,諾亞並不是從伊利納斯城趕過來平叛的先遣軍,而是剛好湊巧困在了瓦絲琪位麵,神情露出一絲淡淡的失落,不過他馬上振奮起精神,對諾亞表示,如果諾亞願意帶領大家一起抵抗的鮑裏斯侯爵,賈思特願意追隨諾亞。


    賈思特眼中重新燃起了一絲希望,跟之前抱著昏迷的女孩失聲痛哭時候,完全是兩個模樣。


    隨後,賈思特向諾亞講述了康納森島的變故。


    如今的康納森島已經擺鮑裏斯侯爵的艦隊攻破,康納森島上的一部分人乘坐海船離開康納森島,選擇繼續在海上抵抗鮑裏斯侯爵,隻是這群人在海上被鮑裏斯侯爵的艦隊四處追進,處境很危險。一部分難民選擇屈服,在康納森島上重建家園,這群人多數都是老弱婦孺,他們無法長期生活在海上。


    康納森島的執政官埃文伯爵是路易斯.門薩最堅定的擁護者,他帶著康納森島上的戰士乘船離開康納森島,在海上與鮑裏斯侯爵的艦隊開戰,雖然在海上被打得節節敗退,但是牽製了鮑裏斯侯爵的一支親衛艦隊,拖住了鮑裏斯侯爵征討其他島嶼的腳步,也讓鮑裏斯侯爵苦不堪言。


    賈思特這次的任務,就是帶著一隊戰士,乘坐一艘帆船偷偷回到康納森島上,將留守在康納森島上的一些戰士的家眷接出來,送往他們目前找的臨時居住島嶼。


    可惜在乘船出海的時候,被留守在康納森島上的叛軍守衛發現,於是在海上展開了一場激烈的追逐戰。


    賈思特的帆船雖然航速上與叛軍帆船差一些,但是憑借賈思特對周圍海域的熟悉程度,一直在康納森島附近的海域,與追擊的帆船捉迷藏。


    隻是沒想到賈思特的運氣不佳,在追逐戰中,那艘追擊的帆船在一處島嶼群中迷了路,反而從賈思特那艘帆船前麵的海域饒了出來,在這片海域附近追上了賈思特的船。


    鮑裏斯侯爵駐守在康納森島上的守軍,也算是他手下的一批精銳,戰鬥打響之後,借助著船堅炮利,很快叛軍守衛占據到了上風,賈思特一方雖然奮起抵抗,賈思特的帆船左側船舷被叛軍的帆船撞角撞出了一個巨大的豁口。


    兩船碰在一起,叛軍搭著梯子衝到賈思特的船上來,他們人多勢眾,幾乎在第一輪接觸之中,就將賈思特手下的戰士盡數殺光,鮑裏斯侯爵的叛軍守衛很快獲取了戰鬥的勝利。


    在押解著這些俘虜返航的途中,遭遇到了一場極端天氣裏的熱帶風暴,已經被叛軍帆船撞得破損了的海船沒能在這次風暴中堅持下來,賈思特的海船被風暴中的巨浪拍得支離破碎,一船的家眷原本作為俘虜,押解回康納森島,卻沒有想到居然會葬身大海。


    在這場風暴中,能夠抱著一塊碎木板活下來的人,隻有很少一部分。


    至於那些能夠在風暴中幸存下來的孩子,都是像賈思特這樣一些水性好、體力強悍的戰士們保護下,才幸存下來的。


    聽賈思特講述康納森島上發生的變故,我和諾亞沉默了下來。


    沒想到寄予厚望的康納森島居然已經被鮑裏斯侯爵攻破了,雖然路易斯.門薩堅定的擁護者埃文伯爵帶領著一支軍隊在海上抵抗鮑裏斯侯爵,但是看起來形勢應該也是不太樂觀。


    鮑裏斯侯爵在瓦絲琪位麵擁有一支強大的艦隊,如果他采用逐一擊破的戰術,逐一征討那些不肯屈服他的統治的島嶼領主,還真沒有哪個島嶼上的貴族領主的勢力可以與鮑裏斯侯爵抗衡。


    假以時日,鮑裏斯侯爵統一了瓦絲琪位麵,也許就算是門薩家族重新打通傳送魔法陣,派軍隊過來,鮑裏斯侯爵在瓦絲琪位麵上勢力版圖已經初具規模,與門薩家族軍隊也許能有一戰之力了。


    “埃文伯爵最近在哪個海域活動,帶我去找他!”諾亞對賈思特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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