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來臨,黑森林裏一片寂靜。


    外麵下著傾盆大雨,‘嘩嘩’的雨聲仿佛連成了一片。


    這是一個多雨的季節,一道閃電落下,瞬間照得整片森林恍若白晝,在頃刻之後,又消失不見,讓森林陷於徹底的黑暗之中,幾個呼吸之後,天空中才傳來炸裂的滾雷聲,‘轟隆隆’,震得整個大地都仿若跟著搖晃。


    我們幾個人躲在一個非常大的樹洞裏,點燃了一堆篝火。


    樹洞裏麵很幹燥,這棵大樹足有一棟別墅那麽大,這也許是某隻魔獸的巢穴,樹洞裏還有一些白骨,洞穴外麵還有些巨大的魔獸糞便,塔卡瑪清理了很久才將樹洞裏裏外外打掃得很幹淨。


    我還有些期待,或許有什麽厲害的魔獸,晚上會悄悄地返回來,憤怒地發現我們占據了它的巢穴,向我們發起偷襲,然後被我們這些人獵殺,可是塔卡瑪卻對我很明確的說,這是一座空巢穴,這裏原本居住的魔獸或者是遷徙到別的地方,或者是被那些蛛人們獵殺了。


    我好奇地問她:究竟是如何知道這裏已經沒有魔獸的。塔卡瑪淡金色的眼眸眨了一下,然後對我說:是氣味。她好奇地看著卡特琳娜,對於琪格地前任貼身侍女,塔卡瑪一定是有所耳聞的,不過顯然她們兩人之間並不熟,見麵的時候隻是相互點點頭而已。


    塔卡瑪與卡特琳娜,絲毫沒有辛格姐和卡特琳娜那種真摯的感情,這位蜥人侍女眼睛看誰都顯得冷冰冰的。


    卡特琳娜安靜地坐在我身邊,紅寶石一樣的眼睛裏映襯著跳動的火光,雙手抱著膝蓋,卷縮著身體,身上的火蜥蜴皮甲看上去已經經過了無數次修補,穿在她身上已經變得緊繃繃的,她目光柔和地盯著我,顯得無比專注。


    看著我一身魔法師的裝扮,卡特琳娜顯得很驚喜地說:“吉嘉,你終於如願地成為魔法師了?”


    “恩,三年前,我參加了埃爾城裏的魔法覺醒儀式,成功的覺醒了魔法池!”


    “我知道埃爾城,我一直都記得你對我說過,你要和果果魔法師返回她的家鄉,她的家好像就在埃爾城,果果魔法師還好麽?”


    “她很糟糕,就在你們乘坐飛艇走了之後不久,古魯丁鎮發生了很多事……”


    我開始跟卡特琳娜仔細的講述那些塵封在我心底的記憶,那些都是我最不想回憶的過去,果果姐的水元素之靈站在樹洞外,身體迎著雨幕感悟著大雨之中濃鬱的水元素,我覺得她的一些本能,越來越像是有意識體,總是給我一種要覺醒初級智慧跡象。


    我想盡快的返回帝都去,尋找靈魂寶石和靈魂號角的事情,要提上日程,不可以再拖下去了。


    ……


    卡蘭措從樹洞外麵走進來,她身上背著一隻白唇麋鹿,渾身上下已經濕透了,不停向著地麵上流淌著雨水,她將鹿放在鋪好的綠葉子上,隨後解開濕漉漉皮甲護胸和戰裙,又將長筒皮靴脫下來,倒出裏麵的雨水,晾在一旁的木架上。


    塔卡瑪遞給她一塊幹爽的毛巾,卡蘭錯就坐在篝火堆一旁擦拭著濕漉漉的頭發。


    鹿角有一半似乎已經被她削斷了,她身體擁有的力量越來越強大,在這樣的大雨中,還能獵捕到最擅長在黑森林中奔跑的麋鹿,這絕對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她的亞麻布襯衣上還不停地向下淌水,不過她並沒有理會這些,而是將一隻略顯粗糙的手伸到卡特琳娜麵前,對卡特琳娜說了一聲:“嗨,我叫卡蘭錯!”


    ‘啪!’的一聲,兩隻白淨地手掌擊在一起,清脆悅耳。


    “卡特琳娜!”卡特琳娜說。


    漫長的夜晚,被無數故事串聯在一起,幾乎每個人都有著屬於自己的一段故事,裏麵的酸辛與苦痛,快樂與溫馨,都是成長中最好的養料。


    篝火前,卡特琳娜閉著眼睛沉沉地睡去,也不知道她究竟有多久沒睡過一個好覺,睡得竟然是那麽的沉。


    原來這幾年,卡特琳娜也在逐漸的成長,認識了很多戰鬥夥伴,逐漸地有了一些割舍不開的情誼,她的生活中有了很多羈絆,雖然義無反顧地跟著我從特魯姆據點跑出來,但是心裏卻依舊在擔心著特魯姆的安危。


    從她的口中,我才解到居然一共有五位蛛人督軍帶著蛛人戰士們,圍在特魯姆據點的外麵,不過最近隻有三位蛛人督軍經常出現在戰場上,我終於知道城頭上那麽多床弩,為什麽那些蛛人戰士還會顯得那麽的勇敢,雖然心存畏懼,但是畏懼之心也很有限。


    原來那些床弩對普通蛛人戰士還是很有殺傷力的,隻不過每一次攻城衝鋒,都會有一位蛛人督軍衝在最前麵,用強橫的身體擋住絕大多數的攻擊,讓特魯姆的戰鬥變得異常艱辛,每次特魯姆都要花費巨大的力氣,才能將蛛人督軍擊退。


    不過據卡特琳娜所講,特魯姆據點裏之所以戰鬥意誌異常的頑強,其實是因為大家期盼著霍勒斯侯爵的援軍,整個特魯姆據點裏所有的人都知道,年輕的霍勒斯伯爵將一支人數過千的重甲步兵團和五百人的騎兵團外派出去巡查各個哨崗。


    盡管戰鬥非常辛苦,但是特魯姆據點裏的戰士們還是很樂觀的,大家都在期盼著援軍能夠早日的到來。


    隻不過隨著時間推移,大家越來越覺得希望渺茫。


    當我問卡特琳娜‘跟我一起回帝都去,好嗎?’的時候,她眼中閃過一絲波動,有驚喜與感動,也有淡淡地哀傷,她的笑容顯得有點勉強,顯然她是很願意跟我回帝都的,隻不過她眼中的不舍究竟是為了什麽?


    於是,在琪格的追問下,卡特琳娜才如實地說出來,她還是有些牽掛特魯姆據點裏自己的那一營戰士。


    尤其是當她知道這些蛛人戰士圍著特魯姆久攻不下的原因,其實是因為一直在圍點打援,有另外一些蛛人戰士在特魯姆據點周圍,布下一張大網,等著那些零散的軍隊像是一隻隻無頭蒼蠅一樣撞進來,然後一舉殲滅。


    這時候,我從卡特琳娜的眼中看到了一些擔憂之色。


    ……


    一道閃電落下,我無比清晰的感受到雨中散布著一絲淡淡的雷元素。


    在黑暗中,我站在樹冠上,迎著風雨感受著那些雷電之力,催動各個節點在身體裏緩慢的旋轉,讓身體裏的無數節點形成一個巨大而緩慢的魔力漩渦,那種奇妙的感覺都出現在我的身上,一股淡淡地吸力從我身上散發出去,空氣中濃鬱的水元素不停湧進我的身體,還有周圍空中遊離的一絲絲少量的雷元素,也通過這種方式被我吸納進來。


    那些水元素不停地注入我的魔法池衍生的魔力漩渦裏,這時候,我身體的魔法池裏的法力已經達到了一種飽和狀態,但是,隨著這些水元素不停灌入,魔法池的障壁一點點地擴張,達到了一個漲破的臨界點。


    隨著魔法池障壁崩壞的那一刻,我的身體就像是一個破篩子,無數法力消散。


    我咬牙苦苦堅持著,即使魔法池崩壞掉了,依然讓自己陷於冥想之中。


    就在魔法池崩壞的那一瞬間,身體魔力漩渦中重新湧出勃勃生機,一個新的魔法池障壁出現在小腹處,大量的法力從身體裏補充進魔法池之中,冥想術也在從身體周圍汲取大量的魔法元素,充盈著我嶄新的魔法池。


    這種奇妙的感受,我已經經曆過數次,每一次晉級都是這麽一番感受。


    隻不過之前,我一直沒有辦法在晉級的那一刻,讓自己保持冥想狀態,然後尋找這樣一處充滿濃鬱水元素的地方,讓周圍的大量水元素法力灌入身體,這時候,我感覺從身體裏煥發出來的生機,形成的新的魔法池迅速地被魔法元素填滿,又在不斷的成長。


    我清楚地知道,我成功晉級了。


    空蕩蕩地魔法池在汲取著身體節點裏的魔法力,由於魔法池快速的回複法力值,魔力漩渦裏的新誕生的魔法池迅速被法力填滿,這次晉級與以往有些不同,我在晉級的這一刻,感受到自己新誕生的魔法池障壁在不停成長,而且速度飛快。


    隨後,我全身的節點裏變得空蕩蕩地,夜空中的雷電之力被一點點吸進身體之中,隨後灌入肩胛骨裏的雷之種子中,我身體裏的雷電之力也在不斷恢複。


    我伸出手,指尖閃過一絲跳躍的雷電。


    我發現自己終於可以使用雷電之力……


    ……


    一隊身穿重甲的騎兵對我們紛紛露出感激之色,騎著黑麟馬翻過了山嶺,這隊騎士的隊長雖然聽了我們的告誡,但是所有騎士聚在一起商量之後,依然選擇馳援特魯姆據點。


    不管前麵是否還埋伏著蛛人戰術的伏兵,也不管是否能衝進特魯姆據點裏,他們在得知了特魯姆據點危在旦夕,所有騎士的神情更顯焦急,這隊騎士實力不俗,裏麵很多人都已經突破了一轉的桎梏,在單對單的情況下,也有與蛛人戰士一拚之力。


    原本我想要挽留這群機動性很強的騎兵小隊,大家一起等待迪士累利團長帶回重甲步兵團,然後一起想辦法解特魯姆之圍,可是沒想到卻被這隊騎兵拒絕了。


    望著他們消失在密林裏,我隻是在心裏默默地說上一句:希望,好運!


    聽到遠處塔卡瑪吹響的口哨聲,我迅速地揮揮手,帶著那些打掃戰場的獸人戰士,迅速的鑽進叢林裏。


    ……


    一隊蛛人戰士緊緊追在我和琪格的身後,我們的魔法埽把在黑森林裏飛馳,將他們遠遠甩在身後。


    當魔法埽把越過一座山嶺,琪格將魔法埽把停下來,站在山嶺的一塊巨石之上,冷冷的看著那隊奔馳中的蛛人斥候,白色的氣旋在她身邊舞動,龐大的六芒星法陣在她的腳下慢慢浮現而出。


    蛛人斥候看到琪格停了下來,衝在最前麵的蛛人斥候立刻拋投出手裏的巨大黑鐵長矛,長矛在空中劃過一道黑色的弧線,向琪格飆射而來,這時候也在身前聚集起無數風刃組成的‘風漩’,雙手向外輕輕一推,一團急劇旋轉的風漩向著那些蛛人斥候迎頭飛去。


    一麵如同門板一樣的塔盾迎向那飛來長矛,在風漩飛出去之後的第一時間,一個巨大的身影出現在琪格的麵前,魯卡瞪著銅鈴一樣的牛眼,他雙手頂起厚厚的塔盾,將琪格嬌柔的身體完全擋住。


    身體擺著弓步的防禦姿態,那支長矛‘砰’的一聲,砸在塔盾上。


    “額!”魯卡發出一聲痛苦的悶哼。


    那麵厚厚的塔盾長滿了凸起尖刺的一麵,被沉重的黑鐵長矛撞得出現了一個很明顯的凹痕,牛頭人魯卡弓在後麵的一隻腳深深地陷入泥土中,不過那根長矛卻完全被魯卡擋了下來。


    由於是從坡下向坡上投擲,所以黑鐵長矛蘊含的貫穿性力量小很多,並不能洞穿塔盾。


    風漩術在空中畫出一道螺旋形運動軌跡,呼嘯著射向最前麵那位蛛人戰士,兩旁的蛛人戰士並不知道這個風係魔法的威力,高舉著手中的長矛,向著那瘋狂旋轉的風漩挑過去,黑色的矛尖剛一碰觸道風漩的時候,風漩立刻炸開,數以百計電費風刃從風漩中盤旋著飛出來。


    風漩完全炸裂開之後,形成巨大的濺射麵,成一道扇形,割在蛛人斥候的身上,將那黝黑的甲殼割出一道道斑駁的痕跡,密集的風刃割在蛛人戰士甲殼薄弱的關節上,那些脆弱的地方被風刃撕開,露出手臂上的嫩肉來,紫色的鮮血直接從裏麵飆射出來。


    我將魔法埽把懸停在山嶺之上,這時候,卡蘭錯背著雙刃大劍跳上岩石,冷冷的俯視著山嶺下麵的那些蛛人斥候。


    蛛人斥候驚懼地仰望著山嶺上的我們幾個人,默默地向後退了幾步,他們似乎感受到了我們眼中的殺意,既不想衝上來,卻也不肯退走。


    遠處的黑森林傳來一聲憤怒的吼叫,一位蛛人督軍撞倒一棵大樹,十多米高的巨大身軀從林中露出頭來,他拖著龐大的身體,在密林中走得很慢,茂密的紅鬆林對於他來說,就像是一片荊棘灌木一樣,他必須將擋在身體前麵的大樹推倒,才能一步步走過來。


    所以盡管間隔很遠,但是我們依然無比清晰的看到了一位蛛人督軍如同一列火車,將森林裏的樹木盡數撞倒,在森林裏開辟出一條狹長的路,徑直地向我們衝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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