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楚年邁出電梯,隨便抓了個同事問:“會長來了沒?”


    同事說沒看見會長來上班,白楚年便安心拉著蘭波往會長辦公室去了。


    門沒鎖,一壓門把就進去了,可能昨晚下班太著急,忘了鎖門,不過會長一般會把重要文件放在休息室保險箱裏,辦公室麵上隻放一些不重要的東西。


    白楚年掃了一眼休息室的門,鎖著呢,這才放了心,快步走到辦公桌前,把昨天的紅薔薇從花瓶裏抽出來,換上自己帶來的那一小束果汁陽台。


    他小心地整理了一下枝杈,餘光瞥見桌上似乎多了一個相框。


    白楚年隨手拿起來看看,便愣住了,照片很新,才洗出來不久,背景是蚜蟲島的教官單人宿舍,會長和錦叔坐在沙發裏,蘭波斜倚在沙發一角,支著頭望著窗外,陸言坐在中央,雙臂兜著一隻小白獅子,白獅嘴裏還叼著一個藍色小魚玩具。


    而照片右下角有一行雋秀的筆跡:“全家福拍攝於蚜蟲島特訓基地,k036年12月留念。”


    白楚年翻來覆去看了半天,最終默默放回了桌上,偽裝成無人動過的樣子,收回手時險些因為走神打翻了桌上的玻璃杯。


    蘭波抬手替他扶穩玻璃杯:“你喜歡這張照片嗎?我可以直接向言逸要,讓他發來,你想要幾張都可以。”


    “你們有這麽熟嗎?”白楚年怔了一下,蘭波便舉起手機麵向他,聊天頁麵上方正是言逸的名字。


    愛貓貓randi?:“(語音消息)我的小白在你辦公室換花束。”


    “哎!你別說啊,撤回,快撤回。”


    白楚年正想把手機搶過來撤回,裏間休息室的門鎖忽然打開了,言逸從裏麵走出來,沒係領帶,白襯衣也有些皺巴,邊走邊把兔尾巴球塞進西裝褲裏,披上西裝外套。


    白楚年趕緊轉過身去不看,然而轉身便麵向了穿衣鏡,這下看得更清楚了。


    本以為會長昨夜加班太晚就直接從休息室睡了,沒想到兩分鍾後,錦叔也從休息室裏走了出來,饗足地打了個嗬欠,抬腳用鞋尖掃走地上零落的幾根遊隼羽毛,聖誕薔薇與奶糖交纏的甜香從休息室中蔓延出來。


    “小白?”陸上錦自然地拍了拍白楚年的肩,“你背對著我們幹嘛呢,讓我看看變樣了沒。”


    白楚年本沒想與他們打照麵的,這全怪自己的內鬼老婆叛變。


    “錦……錦叔……”白楚年僵硬地轉過身來。


    陸上錦一看,血壓立刻升高了,這小子,舌頭上是鑲了個什麽,舌釘?頭發不光雪白雪白的,發梢還長出一截狼尾,眼睛不知道戴了什麽,藍得像他上周花三千萬拍來送言言的藍寶石,睫毛跟頭發染得同一個色,脖頸戴著一條細黑項圈,這就罷了,關鍵從咽喉開始向下覆滿了一層藍色妖豔魚紋,脖頸上還落了不少牙印吻痕,指定是那條魚咬的。


    蘭波走過來,自然地搭上了白楚年的肩膀,微揚下頜,放出一縷白刺玫壓迫信息素宣示主權。


    兩人等級相同,蘭波的信息素沒有讓陸上錦感到壓迫,但同樣的陸上錦的壓迫信息素也威脅不到蘭波。


    白楚年尷尬道:“那個,你叫叔叔。”


    蘭波和陸上錦對視了幾秒,似乎都在等著對方叫叔叔。


    場麵更加尷尬。


    言逸淡淡笑了一聲:“別叫叔叔了。”他從上鎖的抽屜裏拿出一份文件遞給白楚年,“研究所被查封之後,所有實驗體的發票都作廢了,我讓人走了收養程序,這是你的戶口檔案和身份證。”


    白楚年眨了眨眼睛,手心在褲子上蹭了蹭才局促地去接。


    他的戶口與陸言的疊在一起,身份證是嶄新的,不過走收養程序有年齡限製,所以白楚年的新身份證上印的是十七歲,月日日期就遵照他從玻璃珠裏破殼出來的日子。


    “老大,謝謝,我……”白楚年舔了舔嘴唇。


    “老大?”陸上錦插兜調笑。


    “嗯……叔、叔叔……”


    “叔叔?”


    “那。爸。”


    白楚年脫口而出,叫完總覺得有點別扭,抓了抓頭發,逗得陸上錦直笑。


    言逸把蘭波叫到窗邊,遞了他一杯新煮的咖啡。


    蘭波接過咖啡,倚到落地窗邊,搖搖馬克杯抿了一口,是冰的,裏麵放了一些冰塊,讓咖啡的溫度迅速降下來。


    “你的追求者一定很多。”蘭波透過落地窗,望著最遠處的海岸線說,“你有魅力讓人愛上你。”


    “和你一樣,我也隻選擇一個人。”言逸笑笑,“之後打算去哪?”


    “帶小白巡視領地,我答應他了。”蘭波回答,“哦,他說這叫環遊世界,都一樣。”


    “那真是不錯,想來我們也好久沒認真旅行過了。最近我打算建幾所學校,專門教人魚語,你家族裏有願意來陸地當老師的嗎?”


    蘭波想了想,居然想到了合適的人選。


    “建吧。”蘭波放下空杯,趁言逸不注意順手捏了捏他的兔耳朵。


    ——


    直到兩人離開辦公室,陸上錦還在囑咐小白要是被欺負了就趕快跑回來,簡直比對兔球還操心,至少兔球沒找一個狂妄的海洋霸主當對象。


    兩人進了電梯,電梯門緩緩合攏。


    白楚年到現在手還有點抖,雖然沒把激動和欣喜表現在臉上,但心裏一直在雀躍。


    蘭波湊近他,扶著他下頜令他微微張開嘴,挑眉問:“叫別人‘爸爸’,讓你這麽開心?”


    “不是,那不一樣,那能一樣嗎。”白楚年耐心地給這條魚細細解釋,代表家庭羈絆的父親稱呼和為了床上增添情趣而叫daddy的區別。


    “我不聽。”蘭波用食指和中指夾著白楚年的舌尖讓他停止囉嗦,偏頭舔吻了一下鑲嵌在alpha舌麵上的死海之眼。


    死海心岩凝縮而成的眼球與白楚年已經融為一體,連接著他體內的細小神經和血管,能感知到周身細微的殺意,其實是個比生直器官還敏感的存在,被吻的時候能被直接刺激到。


    白楚年悶哼出聲,突然發現自己正對著電梯內的監視器,臉上的失態估計全被監控係統看見了。


    電梯終於降到了一樓,蘭波戲謔地拍拍白楚年發燙的臉,先跑了出去,白楚年突然反應過來,一把抓住蘭波手腕給扽了回來,扛到肩上從後門花園溜了,順便又偷了一小把薩沙天使紮起來送老婆,走的時候又被木乃伊發現了。


    “我要把老婆賣到海鮮市場,一斤兩塊五。”白楚年扛著蘭波從花園裏跑出去。


    蘭波也不掙紮,趴在小白肩頭看手機:“randi,我們先去色雷斯的海莫斯山。教我買票,我要坐飛機去,自己遊很累。”


    “那是啥地方啊,我聽都沒聽過。”


    “我朋友阿涅彌伊的住處。”


    “你給我手機我搜一下。”白楚年放下蘭波,靠到牆根底下,揪了根草莖叼著,“噢,愛琴海和黑海那一片,有點遠啊,可以先飛到土耳其再轉其他交通工具,你是第一次跟我提你這個哥們兒嗎?我怎麽好像從哪聽過。”


    白楚年越想越耳熟,索性輸到搜索引擎裏查了一下。


    ……


    “老婆……你這個哥們兒,他是正經哥們兒嗎……?”


    ……


    蘭波插兜靠到牆邊,漫不經心道:“是啊,很正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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