芭蕾舞劇院頂上升起一團爆炸的濃煙,芭蕾舞者雕像被炸得支離破碎,劇院頂端被炸出了一個巨大的缺口。


    蘭波拉開窗戶,順著公寓大樓外牆爬了出去,在高壓電線上一路滑行,最終在靠近劇院的位置跳了下去,以電磁懸浮緩衝,嗡鳴落地。


    劇院裏的觀眾和舞者們紛紛頂著濃煙向外跑,蘭波找了個窗口爬了進去。


    手中的電話還沒掛斷,白楚年在電話中告訴他:“我馬上就到,你進去看看拆掉其他炸彈,把人們疏散出來。”


    蘭波爬進劇院後,看見舞台側麵黏著一枚倒計時馬上歸零的炸彈,立刻爬過去,張開利齒巨嘴連著舞台一起咬下來,吞到肚子裏。


    炸彈在蘭波肚子裏發出噗的一聲悶響,蘭波打了個嗝,繼續尋找其他炸彈,看見活人就用魚尾纏住從窗戶扔出去。


    “破布娃娃不在這。”蘭波懶懶道,“也沒有別人。”


    白楚年聽到消息後立刻拿了裝備,和韓行謙一起開車往芭蕾舞劇院趕過去,韓行謙開車,白楚年在副駕駛給搜查科其他特工發布協助警署救援疏散命令。


    畢攬星接到命令後飛快拿上裝備,帶蕭馴往地下車庫去。


    由於ioa總部設立在蚜蟲市,恐怖襲擊很少出現在市區中,乍然受襲,引起了總部的高度戒備。


    他們剛離開,寂靜的醫學會病房區走廊的掛鍾下就閃動過一個影子。


    魍魎沙漏懷抱玻璃沙漏出現在掛鍾下。他的伴生能力時之旅行可以讓他按指針數字順序在鍾表之間瞬間移動。


    他緩緩走在病房區走廊中,倒置沙漏,使用j1能力兩極逆轉,使所有報警器失效。


    一瞬間,整個走廊的紅外檢測器和報警器全部損毀,失去了作用。


    魍魎打開窗戶,奇生骨緩緩落進走廊,收起了身後的孔雀尾羽,抬起毛絨小扇遮住唇角忍不住咳嗽。


    他們緩緩向病房走去,迎麵遇上一位掛ioa醫學會胸牌的護士,嚴厲質問他們是哪兒來的。


    奇生骨合起小扇,眉心呈倒三角形排列的六個金綠藍圓點緩緩亮起暗光,金綠藍三色圓點變成了白色,麵前的護士便血肉消逝,無聲地變為一具直立的骷髏,最後骨骼脆化,化成一捧白色齏粉,隨風消散。


    魍魎打開了一扇病房門,裏麵有三個實驗體,兩位護士小姐在拿著識字書陪他們做遊戲。


    奇生骨咳嗽了一聲,兩位護士小姐隨即骷髏化,再湮滅成白色粉末。


    三個正玩得高興的實驗體都傻了,呆呆抬頭望向兩位不速之客。


    奇生骨輕聲說:“和姐姐回家吧,你們不屬於這裏。”


    三個實驗體大眼瞪小眼,疑惑地打量了他們一會兒,其中一隻花栗鼠實驗體吃力地從床上爬下來,兩隻小手握著被奇生骨殺死的護士小姐化成的白末,難過地哭了起來。其他兩個實驗體見同伴哭,也跟著哇哇哭起來,房間變得異常吵鬧。


    “直接,帶走。”魍魎手忙腳亂地抱起其中一隻,但那隻實驗體很用力地打他的頭,魍魎隻好把他重新放下,揉了揉被打痛的頭。


    “……算了,換一間病房。”奇生骨揉了揉額角,“我早就和人偶師說了,我不喜歡小孩子。”


    到了第二間病房,裏麵有位成熟期實驗體,奇生骨放鬆了些,終於能順利交流了。


    奇生骨說:“跟我們走,否則你們扣留時間一到就會被送回研究所的。”


    那位成熟期實驗體是一位女性omega,她把受到驚嚇的培育期實驗體抱在懷裏,緩緩回頭望她:“去哪?”


    “一個能不論對錯地保護我們的地方。”奇生骨說,“一位強大的人偶師在不求回報地做著這些,你不喜歡徹底的自由嗎。。”


    omega露出淡淡的笑意:“我要留下來。”


    奇生骨皺眉掩麵咳嗽幾聲:“為什麽?”


    “為了見證一些連我也不相信的真相。姑娘,我們想要的並不是特權。你走吧,趁著巡邏隊還沒來。”


    奇生骨不再與她糾纏。他們的時間不多,病房區是有巡邏隊每隔十分鍾巡視一圈的,每個隊員都裝備了防爆武器。


    巡邏隊一來,立刻覺察出空氣中微弱的帶有敵意的信息素,然後召集來大量保全人員,奇生骨和魍魎不敢真的在ioa的地盤上與他們正麵衝突,趕在與巡邏隊交鋒之前離開了大樓。


    韓行謙開車行駛到鬧市區時,白楚年忽然豎起耳朵:“等等,有計時聲!”


    這時已經來不及了,近旁的購物大樓玻璃突然炸裂,一聲撼動大地的爆炸衝擊波使整條街的玻璃都爆炸碎裂開來,街上的行人們紛紛駐足仰頭看熱鬧拍照錄視頻,等到街邊小鋪第二聲爆炸巨響來時,人們都發覺了事態嚴重,開始喊叫滿街狂奔。


    “這些炸彈隻是在迷惑我們分散注意力。”白楚年查看了一下今天搜查科的日程表,“今天的義工活動在教堂,他們可能是奔著實驗體去的,我們去教堂,這裏交給警署和攬星蕭馴。”


    韓行謙點了頭,一腳油門衝了出去。


    但被炸毀的大樓已經開始坍塌,街上的行人們秩序混亂,一下子讓街道堵塞起來。


    大樓上的玻璃和碎石塊簌簌掉落,白楚年不經意一瞥,看見掉落的大塊玻璃正下方有個正在追小貓的孩子。


    “停停停,那死孩子幹嘛呢!”白楚年沒等車降速就推開了車門,過高的車速使他無法保持平衡在地上滾了幾圈,爬起來就往那孩子身邊狂奔過去,一個飛撲把他按倒,然後整個人將那小孩嚴嚴實實裹到懷裏。


    白楚年的後脊瞬間鋼化,高空墜落的玻璃猛砍在他後背上。


    玻璃在與白楚年後脊接觸的一瞬炸出裂紋,四濺碎開。


    這種大玻璃在高空墜落時能產生數十噸的衝擊,白楚年四肢都沒進了水泥地麵中,地麵炸開裂紋,盡管他可以骨骼鋼化,內髒卻被狠狠震了一下,喉頭一熱,又忍著咽了回去。


    他有點艱難地爬起來,把身底下的孩子拽出來推走:“瞅你這熊孩子,滾遠點,大人也不看好。”


    韓行謙也下了車快步過來,用天騎之翼的羽毛給白楚年緩和內髒的震傷。


    “一會兒就自愈了,韓哥,我自己開車過去,你就在這兒幫忙疏散準備急救吧,等醫學會的車來了你再找我去。”白楚年撐著地麵爬起來,踉踉蹌蹌往停在路邊的車走去。


    韓行謙目送他還有點歪歪斜斜的背影離開。


    作為白楚年的觀察醫生,他無時無刻不關注著白楚年的行為。上次他觀測白楚年時,看見他在地鐵上無視了厄裏斯的殺人行為。


    那一次監聽人員在目睹白楚年對陌生無辜人類的冷漠後發生了爭執,但韓行謙以觀察醫生的身份禁止任何監聽人員去幹擾他。因為從接手白楚年開始,他就相信他會改變。


    巍峨寧靜的教堂坐落在靜謐的城市一角,禮拜日許多信徒都停留在這兒,仰頭看見重新繪製的穹頂壁畫,紛紛露出和藹的笑容,聽說是一隻名叫圖靈博物館的實驗體畫的,雖然隻是個小孩兒,但他什麽都會。


    穿著整潔白袍的唱詩班孩子們正在教堂內吟唱,年輕的牧師穿著中式牧師服,手中托著一本聖經,等待他們的到來,一切都顯得神聖而安詳。


    金縷蟲和木乃伊坐在台下,目視著唱詩班隊伍裏的蒲公英和剛玉,今天他負責帶這兩個培育期omega實驗體來教堂做義工。


    那兩個小家夥認真跟著其他看起來同齡的小孩子們一起吟唱,蒲公英很擅長歌唱,聲音甜美,生有一頭淺灰色的柔軟卷發,唱詩班老師非常喜愛她。


    而麵前用平和無波的嗓音為信徒講經的牧師,正是從聯盟警署中得到釋放的撒旦,他用黑袍兜帽嚴嚴實實地遮住了頭上的羊角。


    金縷蟲端坐在台下,木乃伊坐在他右邊,雙手搭在膝頭,忽然,金縷蟲轉頭望向高處的彩色玻璃窗,眨了眨金屬光澤的黑眼睛,木乃伊隨著他也望了過去。


    一道黑影愈發靠近,金縷蟲猛地站了起來,從背後抽出用蛛絲纏繞的ak-74步槍,木乃伊也進入了戒備狀態,將金縷蟲擋在身後。


    教堂內祈禱的眾人一見槍械頓時驚叫起來,伴著人們刺耳的驚叫聲,彩色玻璃被撞出一個大洞,厄裏斯翻越進來,手中舉著他槍托雕刻哥特花紋的短管霰彈槍,朝四散亂跑的人們開了一槍。


    “哈哈,接受審判吧,一群隻會閉著眼睛要這要那的蠢貨。”厄裏斯在空中獰笑,臉上的黑紅十字紋因為他誇張的笑容而扭曲。


    霰彈槍的傷害範圍很大,金縷蟲把步槍扔給木乃伊,並單手操縱木乃伊去空中截住厄裏斯,自己則立刻放出蛛絲,使用j1能力法老的繭將最靠近射程範圍內的人們包裹住,蛛絲極度堅韌,足夠抵擋一發霰彈的傷害。


    躲過子彈後再立即將蛛繭召回,以免這些普通人被法老的繭融化。


    木乃伊則端著步槍向用詛咒金線將自己吊在空中的厄裏斯掃射。金縷蟲的伴生能力分心控製足夠在自己解決危機的同時操縱木乃伊去攻擊攔截厄裏斯。


    厄裏斯靈活地在空中飛躍躲避,時不時對著金縷蟲吐舌頭:“叛徒,居然開始當起人類的狗了?”


    金縷蟲歪頭:“我是邵文池,本來就是人類,但我也開始喜歡現在的樣子,可以保護家人。”


    震耳的槍聲在教堂的回響中令人恐懼。


    金縷蟲打開隨身攜帶的通訊器聯絡總部:“教堂受到咒使襲擊,需要支援。”


    木乃伊拿著步槍追著厄裏斯掃射,但厄裏斯畢竟a3級高他一階,雖然有絲爆彈匣的加成,金縷蟲仍然無法對抗咒使。


    厄裏斯搶先一步落地,霰彈槍抵住了金縷蟲的額頭,而身後的木乃伊也單手舉步槍,槍口對準了厄裏斯。


    厄裏斯笑起來:“你敢開槍嗎?你的子彈能把我們打個對穿,同歸於盡的死法你喜歡嗎?”


    金縷蟲抿住唇。


    厄裏斯麵向躲在翻倒的桌椅後瑟瑟發抖的人們,大聲笑道:“你們不知道吧,他,還有他們,”厄裏斯指向唱詩班和牧師:“他們都是實驗體,隨時隨地能殺死你們,ioa騙了你們,這些實驗體想滲透進人類中間,你們不能容忍,對吧?”


    無人敢回答,厄裏斯更大聲地質問一個男人:“我問對嗎?”


    不過他臆想中人們得知真相後的後怕和尖叫並未出現,那瑟瑟發抖的男人雙手舉過頭頂,顫顫地說:“我們知道他們是實驗體……他們都戴著胸牌的……而且第一天來就告知我們了。”


    “?”厄裏斯轉頭看向金縷蟲,果然,他胸前掛著一個精致的工作牌,他摸著下巴打量,一字一句讀出來:“嗯……實驗體211,金縷蟲……很高興參加蚜蟲市誌願者服務……ioa。”


    厄裏斯撓了撓頭。


    他跳下來時帶起的一陣勁風吹禿了蒲公英剛長出來的頭發,蒲公英坐在地上難過地哭起來。


    金縷蟲停止與厄裏斯對峙,跑過去哄慰她。


    厄裏斯再一次提起氣勢,這一次指向了穿黑袍的牧師,對眾人大聲說:“哈哈,你們想不到吧,他是撒旦,其實是個山羊角的魔鬼化身,看看你們的牧師的真麵目吧。”他翻過一地狼藉,一把拽下了撒旦的兜帽。


    然而兜帽底下還是一個兜帽。


    厄裏斯一愣,又拽下一個兜帽,結果兜帽底下又是一個兜帽。


    撒旦的能力可以重現過去,隻要他想,兜帽會永遠保持著剛戴上的樣子,厄裏斯還想繼續拽,被撒旦抓住了手。


    撒旦托著聖經,淡淡對他說:“這是一個寬容而慈愛的地方,人們懷著虔誠而來。”


    厄裏斯瞪大眼睛,用手指著撒旦托在手裏的聖經:“你看過這本書嗎?裏麵寫的就是罵你殺死你,哪兒慈愛寬容了?”


    撒旦將他沾滿火藥氣味的手從聖經上挪開,冷冷注視他:“不,撒旦在神麵前控訴人。撒旦是人類逼迫賦予我的名字,他們用心中的汙穢來捏造我的體態,而我已經脫離了這種低級趣味,我享受這樣聖潔的地方,傾聽願望和懺悔,用我的能力替他們指引未來。”


    厄裏斯張了張嘴,轉頭翻越階梯,落在唱詩班麵前,其他孩子們已經嚇得縮進角落中,蒲公英在金縷蟲懷裏抽噎,剛玉則呆呆地迷惑地看著厄裏斯。


    厄裏斯攤開手,話音也激昂起來:“快,跟我走,你們就自由了,殺死所有人類,沒有人再管製我們,或者讓他們變成奴隸,幫我們做事,我們想做什麽就能做什麽,小東西,想想,自由之後你想做什麽?”


    剛玉把手指放到嘴裏:“和唱詩班的、朋友們,一起,唱詩。”


    “還有呢。”厄裏斯垮下臉。


    剛玉努力想:“聽、老師、講故事,學,折紙。”


    厄裏斯弓下身子,雙手在麵前比劃:“我的天哪,ioa都把你們洗腦成什麽樣兒了!他們其實就是想……額……想……對,想讓你們給人類幹活,關起來,時不時給你們注射藥劑,切斷手指腳趾來滿足他們的實驗欲望,醫學會難道比研究所做得好嗎?我不相信。你們沒有自由,對,還沒有飯吃。”


    剛玉發了會呆:“我剛剛、吃了,兩碗,大米飯和、炸小黃魚。”


    “收買你的代價也太小了,這就是傳銷。你這個笨蛋。”厄裏斯徹底放棄說服剛玉,走到還在抽噎的蒲公英身邊:“喂,你想要多少頭發尼克斯都能給你,快跟我離開這鬼地方,這城市的空氣都已經被人類的呼吸汙染了。”


    可憐的小女孩頭上隻剩下一根種子樣的頭發了,被厄裏斯隨手揪掉。


    蒲公英最後一根頭發被揪掉,大眼睛裏噙滿了淚,深吸了一口氣,哇地一聲哭出來。


    厄裏斯來不及反應,被蒲公英猛然爆發出的一股強勁空氣迎麵衝來,蒲公英特種作戰實驗體j1能力“飄搖”,不造成任何直接傷害,無視等級吹走近點扇形範圍內敵人,針對直升機無人機等空中作戰武器有奇效。


    一陣狂風吹來,厄裏斯被迎麵掀翻,後背結結實實撞在了教堂牆壁上,厚實的磚牆被撞出一個窟窿,磚牆坍塌下來,把厄裏斯埋在底下。


    最先趕到教堂支援的是白楚年,警署警車也在飛速趕來的路上。


    白楚年猛地踹開教堂大門,胸口起伏劇烈地喘氣,身穿ioa防彈背心,左手持槍,右手持證件,沉聲道:“特工組搜查科執行任務,所有人趴下不準跑動!”


    白楚年銳利的目光搜過教堂內每一寸空間和每個人,實際上教堂內的局麵看起來還不算太糟,除了桌椅翻倒,彩色玻璃碎了兩扇,牆上多了一些彈孔之外,隻有靠右的一麵牆塌了。


    堆積的磚頭鬆動,厄裏斯從裏麵爬出來,雖然並未受傷,但渾身是土,前額的頭發都被狂風吹得向後背了過去,十分狼狽。


    白楚年將槍口轉向他,咒使一旦使用人偶師的驅使物神聖發條,實力成倍增長,到時候纏鬥起來很可能會傷到周圍的無辜群眾,得想個辦法疏散人們。


    他低聲用通訊器對與自己相隔對角線的金縷蟲說:“你去疏散無關人員。”


    同時,白楚年緊盯著厄裏斯向自己一步步靠近,肌肉繃緊,隨時做好攔截他突然襲擊的準備,輕聲聯絡蘭波:“老婆,我在教堂。”


    不過厄裏斯現在似乎沒什麽攻擊性,低著頭與白楚年擦肩而過。


    白楚年疑惑回頭:“不打嗎。”


    厄裏斯頭也不抬:“我是什麽臭魚爛蝦,我自己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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