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醜魚的日記


    我記得任務結束那天,回程大巴在江岸邊停了很久,因為教官遲遲沒有上來,所以一直沒能啟程。夜色已經很深了,江岸邊的路燈一一熄滅,隻剩下大巴裏麵亮著的兩排幽暗的照明。


    醫生們在後排低聲討論薩麥爾的病毒,獴沉默地坐在後排,用眼罩擋住眼睛睡覺,但我見他的眼罩濕了兩塊,alpha總是不喜歡把自己的悲傷展示在大家麵前。


    螢累壞了,頭枕著我的腿蜷縮在座椅裏睡得很沉,他睫毛濕漉漉的,時不時就被噩夢嚇得屁股發光。


    我掀開車簾,看見遠處樹下有個抽煙的人影,身材高挑,英俊的輪廓在月光下若隱若現。


    白教官是個笑裏藏刀的魔鬼,但隻要結束訓練,他就是整個特訓基地所有omega的完美理想型,室友寫了一篇《教官吻我99次》被我們傳閱了個遍,最後被一個alpha搶走了,還嘲諷我們想a想瘋了。後來借某個契機我發現他們alpha也在偷著看,髒兮兮地把本子都給弄卷了角。


    到現在教官也沒有向我們展示過他的分化級別,我想一定很高吧,因為每次看他的實戰錄像都覺得他遊刃有餘,像那種十分實力僅露一分的高手。


    我喜歡白教官,這不是什麽難以啟齒的事情,螢也愛他,傾慕強大的alpha本身就是人類進化的本能,但喜歡歸喜歡,不一定非得實現,也很難實現。


    白教官並不是一個心狠手辣的人,即使他的訓練手段著實非人。他笑起來我不知道該怎麽描述,教師節那天我們一起做了蛋糕送到他的休息室,打算趁他不注意往他臉上抹,我們把相機都準備好了,結果他早有準備,躲在門後等我們一進來就把奶油糊在我們臉上。


    他笑起來又壞又乖,眼睛彎成月牙,薄唇遮不住的虎牙尖白白地露出來,很可愛又有點疏遠。


    我們中間也會有人鼓起勇氣向白教官表白,他不會當麵拒絕,但總是未卜先知地躲起來,第二天裝作無事發生。


    白教官是個很酷的alpha,他好像什麽都會一點,教我們化學和經濟,也教我們衝浪和滑板,當他不穿那套唬人的教官服、隻穿一身大t恤短褲再戴個棒球帽的時候會看上去像個高中生,我們發現他耳朵上有耳孔,於是送了他用貝殼磨的耳釘。


    我們都知道教官喜歡藍色的魚,但藍色的魚的骨頭是白色的,所以選了一片藍色的貝殼,在沙子裏淘了好久。


    他一定是喜歡的,不然不會放任我們給他戴。他看起來更像個帥氣的混蛋了,這裏的混蛋是褒義詞。


    不過第二天教官把耳骨上的貝殼裝飾摘了,我們問他為什麽,他敷衍我們說會長不讓戴。後來連那一排耳孔都長合了。


    我們已經相處了三年,我們有的長大了,有的長高了、曬黑了,但教官沒有絲毫變化,他的樣子從未改變。


    透過回程大巴的玻璃車窗望著教官,我想了很多有的沒的,但教官身邊出現的另一個影子讓我受到了驚嚇。


    那個omega是從樹枝間盤蜒下來的,微光隱現隱現長尾卷在樹幹上,用小臂從背後鎖住教官的脖頸,然後用手槍抵住了他的太陽穴。


    我們教官最反感被威脅了,也不喜歡別的omega對他過於親昵,我以為這個漂亮的omega下一秒就會被掀翻在地,但並沒有,教官反而被壓在地上。


    我把螢叫起來一起趴在玻璃上看,那個omega居高臨下的樣子讓我有些發抖,我們親眼見他伸出指甲在教官身上刻出血淋淋的字,像在囚禁的玩物上燙下證明歸屬的烙印,他眼神裏的控製欲好可怕,教官被他弄得很痛,但一點兒也不反抗,反而用縱容的態度任由omega肆意糟踐自己的身體。


    我和螢都愣住了,下意識屏住呼吸看著他們,教官捂著淋血的小腹踉蹌站起來,掀開衣擺露出勁瘦的小腹看了眼傷口,抹了一下周遭的血跡放進嘴裏嚐了嚐。


    教官躬身把人魚抱了起來,朝我們的大巴車走過來,我和螢就不敢再偷看了,用眼角餘光打量他們,看見教官坐在了後排,人魚沒有坐在他旁邊而是繼續坐在他懷裏,枕在他肩窩裏半闔上眼小憩。


    教官用右手扶住他的頭,輕輕拉上了車簾,然後低頭吻了吻他的眼睛,趁人魚睡著,悄悄用指節珍惜地撥動人魚低垂的睫毛。教官側過頭的時候露出了脖頸上的咬痕和魚形標記,明明沒有alpha願意被omega咬出標記的。


    長途大巴在高速上行駛,我和螢激動得睡不著,時不時往他們那裏瞥,平時警覺敏銳的教官一次也沒有覺察到我們的偷窺,他的目光一直落在懷裏的omega身上,溫柔得有點讓人心疼他。


    會長的日記


    我親自拜訪了程馳的父母,將這個孩子殉職的消息告訴了他們,看見他們晴天霹靂的表情,我也很心酸。


    程馳的父親單獨來找我,聽他哽咽著訴求,我無法對一個一夜間蒼老了十歲的alpha說任何重話。


    回到辦公室,我叫小白過來,委婉地向他表達了程馳父親的意願,但小白露出很詫異的眼神,迷茫地問我為什麽。


    小白也還太年輕了,甚至他所經曆的世界要比其他同齡的少年更蒼白和單純,他手裏攥著那顆玻璃球不肯交出來。


    那是他的分化能力“泯滅”,即使是我活了四十多年,也從未見過像這樣幾乎可以與造物神比肩的能力,當凝聚靈魂的玻璃球破碎時,那個人將徹底從這個世界上泯滅,不會留下任何存在過的痕跡。


    小白並沒有把玻璃球交給我,冷笑了一聲就走了。和叛逆的青春期小孩一個樣,但我不能將我的價值觀硬灌給他,我們任何一個人都不能。


    但最終在程馳的追悼會上,他親手把玻璃球交給了程馳的父親。每個少年都會殘忍地成長,並且不知道結局好壞。


    不過我提前將這件事從頭到尾事無巨細記在了紙上,壓在了玻璃板下,即使在我腦海中抹去了程馳的名字,我依然記得一位少年的英靈是怎樣犧牲的。


    追悼會後,小白進來向我匯報結果,並且驚訝地發現我還記得,他稍微開心了些,臨走前故作隨意地問我,如果他死了,會不會有人願意懷念。


    我告訴他會的,他笑了笑走了。


    因為確實會的,他成年前的監護權和撫養權在我這裏,我和錦哥一直當他是第二個孩子,不過他應該不知道。


    第62章


    會長難得給了兩天假期,白楚年去商場買了一個知名品牌的水床墊,商家宣傳說他們的水床墊裏設計了水冷裝置,可以在炎炎夏季帶來舒爽清涼,用過的顧客都給了差評,說睡了一個禮拜就得了風濕關節炎老寒腿,但白楚年對這個設計非常滿意,選了一個表麵材質軟硬都合適的親自開車運回家,刷洗了兩遍曬幹,然後注水封口,調整高度拚接在自己臥室床的左側,打開水冷裝置。


    “你躺躺。”白楚年拍拍魚缸,蘭波從水裏爬出來,打了個嗬欠。


    水床墊散著涼氣,蘭波躺在上麵舒服地滾了兩圈:“好涼快。”


    白楚年躺到床上,挨到水床墊和普通床墊接縫的位置,輕輕把手搭在了蘭波腰間,貼到他耳邊低聲呢喃:“我不想一個人睡,你陪我。”


    蘭波揉揉他的頭發,坐起來,掀開白楚年的背心,檢查被自己蹂躪出的傷口有沒有感染發炎。


    白楚年小聲哼哼:“疼……”


    蘭波皺起眉,躺下抱住他,讓他把頭埋在自己懷裏,釋放安撫信息素,輕拍alpha的身體哄慰:“乖乖。”


    白楚年像撒嬌的大貓一樣翻身壓到蘭波身上,舔他的脖頸和手指,白楚年舌頭上生有細小的倒刺,從omega皮膚上搜刮安撫信息素吞進腹中,他本能地很想為伴侶梳毛,但蘭波身上潔白光滑,根本就沒有毛能讓他梳,反而被肉刺刮出一片色.情的淡紅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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