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個姑娘,下的是生單子。還真是不簡單。”三爺爺砸了一口茶。


    “小琰,你說說那個姑娘是什麽回事。”我便一五一十地把姑娘進門發生的事情都說了,當然忽略了我臉紅的事情,畢竟這說出來太丟臉了。


    “山羊胡子,東西呢?”


    “在這裏。”三爺爺拿出了紙包放在八仙桌子上。


    我已經沒有大礙,也是好奇心使然,我也跳下床湊過去看看。


    那紅紙包裏寫了一行字,是一個人的生辰八字,還有就是一撮頭發。


    現在看到頭發我開始發毛,“三爺爺,這是頭發還是蟲子?”


    “這是頭發。”


    “這兩者長的太像了,根本分不出。三爺爺你是怎麽看出這裏麵是真的頭發的?”


    “看,自然是看不出的,我打開之前就把這個包放在化毒散裏埋過,不會有事情。就算真的有也死了。”


    行走江湖果然是危機四伏,一不留神就被人算計了。


    “三爺爺,那個化毒散。”


    “一會兒給你拿一瓶。”他老人家頭也不抬一下。


    為什麽這麽幹脆地打發我呢?我話還沒有說完,所不定我就是隨便問問呢。好吧,我就是想蹭一瓶來著。


    “小琰,你為什麽會接了祭生單?”看著外婆她老人家臉上一臉的嚴肅,我知道這次的事情不是開玩笑的。


    祭生單是我們瓷器行當裏的行話,意思是凶險陰毒的惡單。


    外婆曾經說瓷器鋪子有四大祭生單:押司命,扣陰靈,轉龍穴,至於這最後一個外婆沒有跟我提起過。或許外婆也沒有料到我會碰上它。


    現在的情況看來這最後一個應該就是祭生瓷。


    雖然不明白祭生瓷的作用,但是根據前麵三個也差不多能夠推斷出它的來頭。押司命,扣陰靈,轉龍穴與其說它們是求瓷器不如說它們都是非常陰毒的術法。


    都是燒至獨特的瓷器來借用陰魂的力量達成自己的目的,或者是盜用別人家的地氣。這樣的做法必定有一方受損,如若是人,小則重病纏身大則家敗人亡。如果被盯上的是陰魂則永世被鎮壓不得超生。


    “外婆,那姑娘說的是救人,不是用來害人的。”我連忙說道。


    “那你知道這祭生瓷怎麽救人嗎?”外婆反問道。


    這我一下子懵了。


    外婆歎了一口氣說:“這祭生瓷救人就是一命換一命。”


    “什麽?”我實在沒想到這祭生瓷竟然是這麽個用法。


    “用誰的命?”


    “這個需要根據所救之人的生辰八字,找一個與他相生相克之人,進行換命。”


    “相生相克?”這個東西真是古怪的很。


    “這祭生瓷是你殷家的術法,當年你爺爺奶奶就是因為接了祭生瓷的生單最後才丟了命。”


    我沒想到這裏麵竟然還有這一段。從小我對爺爺家那邊的事情幾乎是一無所知。


    “可是,就算不成功,退錢就是了,為什麽爺爺奶奶會丟命?”


    “這時間上並不是什麽生意都可以退的。這祭生瓷就是隻能接,不能退。隻能成功,不能失敗。”


    “那要是失敗了呢?”


    “那就要祭命師自己的命來祭生靈。”


    “那豈不是一不小心就把命搭上了。”我不知道當年對方開了什麽樣的條件,爺爺奶奶他們竟然接了祭生瓷。現在看來,那白衣少女一出手就是十萬的定金可謂一點都不多。


    “那爺爺奶奶他們當年為什麽要接這樣的活?”我不知道什麽樣的利益可以不顧性命。


    “這個,我也不是很清楚。”外婆的眼睛裏閃爍著一絲光亮,似乎有一絲哀傷。我不知道她老人家是真的不知道還是不想說,但我也沒有追問。


    “沒事,那我不接這個生意就是了。”感覺外婆神色很是哀傷,我趕忙安慰道。


    “可是琰兒,這單你已經接下了。”


    “什麽?”這讓我十分詫異。


    “我沒收那姑娘的定金。”在我們這一行,一般給了定金才算是接了單子,我這一個銅板都沒收怎麽就接了單子了呢?


    “你接了她的發信就是代表接了單,同時她也已經付了報酬。”


    “什麽?”我越聽越糊塗。


    “這個姑娘啊,不簡單。”外婆看著我說:“你是不是摸人家姑娘的手了?”


    聽完這話,我的臉“刷”的一下子紅了。


    當時我以為姑娘又要拿錢就製止了她,好像是摸了一下手。但是,天地良心,我不是想要占她的便宜啊,那真的隻是個巧合。後來姑娘越說越激動,就拉住了我的手,當時我也沒太在意這個事情。


    “什麽報酬?”我有些心虛地問。


    這個時候外婆沒好氣地轉過頭。我看了一眼三爺爺。


    他看著我,慢條斯理地吐出四個字:“以身相許。”


    “什麽?”我的腦子“嗡”的一聲,這都是什麽報酬,我還沒同意呢。


    “黑絲就是代表同意。”


    “黑絲不是毒蟲嗎?不是已經取了出來了嗎,這怎麽還有事情?”


    “這姑娘給你下的黑絲不是毒黑絲,是情黑絲。”


    “那三爺爺你不是說我是中毒了嗎?”


    三爺爺故意幹咳了兩聲,說:“我一開始看岔了,也算是給你小子一個教訓。”


    我暈,感情我手上白挨了一刀子,這事情還沒完結。


    “可是那取出來的是什麽呢?”


    “取出來的就是黑絲蟲,隻是這黑絲是那姑娘用自己的血養成的,雖然取是取出來了。你也沒有中毒,但是——”


    “但是如何?”這個時候我也緊張起來了。


    外婆接過話語說:“但是,她的血已經滲透到了你的血脈裏,這是沒辦法的事情。”


    “那會怎樣呢?”


    “從此以後你們的命就是連在一起的,要想徹底解了情絲毒,你們就得做夫妻才行。”


    這下我算是明白了,姑娘哭訴時候說得話:她母親活不成她也不活了,那也就是我也活不成了。


    如果要想大家都活,就得拿祭生瓷救人,救人成功了我還能夠白撿一漂亮媳婦。


    想想我這未來媳婦的心計,我真是後背發涼啊。


    這下趕鴨子上架,不上也得上了。


    “外婆,三爺爺,現在怎麽辦?”我一臉認真地問道。


    誰知道外婆抬手給了我一個腦瓜蹦,說:“不就是個姑娘嗎?瞧你那點出息。”


    真是大寫的無辜加委屈,我不是怕那姑娘的母親外一沒撐住,到時候姑娘想不開,我不就城門失火,殃及池魚了嗎。我關注的重點真的是我的小命,而不是媳婦啊。


    但是那姑娘確實是個難得一見的美人,就是太狠了點。果然“色”字頭上一把刀。


    “小琰,明天你帶我去鎮子上會一會那姑娘。”外婆說道。


    同時轉過頭對三爺爺說:“山羊胡子,麻煩你幫我看著院子。還要我家的貓記得幫我喂喂。”


    “沒問題,對了佩雲,這個事情要不要我幫忙?畢竟這可不是件小事情。”嬉笑歸嬉笑,畢竟是性命攸關的大事,三爺爺和外婆表麵不在乎實際上都很是在意。


    “等我明天去看看情況再說吧。”


    “也好,我在家裏等你的消息。”


    “好了,小琰,你跟我回去吧。”


    “佩雲,小琰今天晚上還是睡在我這裏穩妥,以免有什麽差池。”


    “也好。”


    雖然山羊胡子誤判了我體內的情絲毒,但是我還是很相信他的。


    我們爺孫又吃點點熟菜,喝了點小酒,簡單洗涑就睡了。


    入睡的時候已經快十二點了,三爺爺的鼾聲已經起伏均勻進入夢鄉。


    燈滅了,初夏的鄉下格外地靜,外麵的月光撒進來,亮亮的夢幻一般。不知道為什麽白衣少女的樣子出現在我的腦海裏,我看見她對我笑。一會兒,我又看見她拉著我哭,梨花帶雨讓人心疼的模樣。


    我記得外婆回去的時候瞅了一眼外婆臉上的神色,很是凝重。這個時候我心裏暗想到:媳婦兒,明天你這狠媳婦就要見太婆了。


    腦子裏有過這個想法後,我又自己用力晃了晃腦袋,我這是在想什麽呢?什麽媳婦,人家現在還不是我媳婦兒呢。


    就在這樣胡思亂想之間反複掙紮,最終我昏昏沉沉地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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