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意瀟在鎮魔城還未開戰的時候便獨自一人前往東聖州大陸遊曆去了,並揚言說要跟陸沉當年一樣,所以估計要在外麵待上幾年。


    李劍仙則是帶著楊富貴一路向西,按照猜想已經到了西佛洲,在無數名山古寺間穿行。


    陸沉得知這兩個消息的時候沒有什麽意外神色,隻是微微皺了皺眉。


    西佛洲乃是那群和尚的地盤,李劍仙乃是大唐公主,諸多法寶護身,又有楊富貴一旁保護,自然沒有什麽問題。


    可夢意瀟雖然妖心開啟,但是在道教如雲的東聖州,一些道法深不可測的老王八就連他遇見都會有些棘手,若是出了意外倒是有些麻煩。


    打定了主意,陸沉決定等夢意瀟回來後,便要將她送回無盡妖域。


    接下來的日子,眾人除了修行似乎便再也沒有了其他事情。


    陸沉要養傷。


    樹前要修行。


    元三劍要修行。


    小球兒要修行。


    就連劉紫陽也沒有選擇再回天外天進行閉關,反而經常坐在山巔沉思些什麽,閑暇時還會指導一下樹前三位後輩練劍。


    這般模樣,別說陸沉蘇安,甚至元三劍幾人都能看得出來師祖其實一直在等待,但又不知道究竟在等待著什麽。


    秋去冬來,一年大雪紛飛。


    小瓶洲北地劍閣被皚皚白雪徹底包裹住,湖水也被冰封,那股冰冷刺骨感就連修道有成的修行者都要用靈力來禦寒。


    修行者的日子比之常人要漫長許多,所以對於年關沒有凡人那麽敏感,數年也僅僅是眨眼之間。


    隻是在大年三十的傍晚,樹前,元三劍,天槐,小球兒四人一起從凡間村鎮買了些食材,然後做了一頓豐盛的晚餐。


    當晚,東閣所有人坐在山巔的一座圓桌上,圍成一排。


    劉紫陽和陸沉也是罕見入座。


    這還是三年來的第一次。


    三年內東閣並沒有多大的變化,也可以說無形中有了極大的細微變化。


    比如樹前的劍法在自己都不知道的情況下一日千裏,稚嫩之意漸漸消散,一股出塵的淩厲氣勢悄然散發了出來,元三劍自然將前者當成了自己追逐的目標,平日嘻嘻哈哈,但其實內心卻格外重視。


    小球兒跟檸蓉蓉的關係極好,或許都是女子緣故,水到渠成,平日無論做什麽都在一起,經常說些不與他人言的閨房密事,偶爾還會臉頰通紅。


    而天槐三年過去卻仍然還是當初那個臉頰消瘦眼瞳凹陷的孩子,雖然與幾個年紀相仿的孩子關係不差,但平日沒有與樹前元三劍一同廝混,也不與小球兒檸蓉蓉親昵,反而格外喜歡跟東閣瀑布下的那頭老龜跟金鯉相處,每日天亮便跑到老龜的龜殼上坐著,靜靜看著金鯉在湖麵朝著打擾了它休息的老狗與令狐嘰裏呱啦的亂叫,似乎這一幕極為有趣,並且樂此不疲。


    而有趣的是不論是老龜還是金鯉,似乎都並不排斥這個異物。


    至於再拉大到整個劍閣的話,便是關於蠻荒年輕一輩打贏台的獎勵,已經由書院派人親自發送,是五道由聖人親自攥寫的書簡,但凡感悟之後,無論修何道,對修行皆是百利而無一害,然而有趣的是沈墨凰未曾出閣,便已經托人將


    書簡重新還了回去,以敗者不受恩惠的言論算是婉拒了書院好意。


    大年三十團圓年。


    元三劍拿起酒壺,屁顛屁顛給每個人身前的酒杯都倒滿了酒水,隨後落座將酒杯高高舉起,豪氣雲天道:“在我和小球兒家鄉那邊,今天就是團圓的好日子,都要不醉不歸的,師祖師叔們,我元三劍先幹為敬!”


    說完就仰頭將一杯酒水一飲而盡。


    緊接著跟眾人碰杯,又是三杯下肚。


    元三劍本來有無數豪言壯語,卻是突然滿臉通紅,趴在桌子上開始碎碎念起來。


    樹前拿著身前酒杯,隨後安靜望著天上明月,有些懷念和恍惚。


    離家鄉已經數載,倒是有些想念爹娘和大叔了。


    以前不知歲月匆匆,眨眼百年是什麽意思,但是現在剛剛在東閣僅僅修行了三年,似乎就理解了時間的可怕。


    好像這三年...僅僅一眨眼便徹底過去了。


    而在凡間,爹娘又能有幾個一眨眼?


    蘇安看了眼有些失落的樹前,微笑道:“再過不久便是四閣會武,你去拿個第一,然後順便可以回家鄉看一趟。”


    這些事情師尊向來是不管的,而小師弟想來也一樣,自己作為大師兄便也隻能夠說上一說。


    樹前眼神亮起,看見陸沉師叔跟師祖都沒說話,於是重重點頭。


    酒喝大半,飯菜沒動上多少,鍋裏麵的白菜也已經煮的稀爛。


    修行者靈力灌溉全身,自可辟穀,陸沉坐在這裏也僅僅隻是為了安慰這幾位孩子的心情而已。


    而這些人間節日所帶來的氣氛,無論是陸沉還是劉紫陽,都已經在漫長的歲月經曆中徹底無感。


    想來再過不久,樹前三人在修道路上越走越遠,同樣如此。


    對時間的無感,也是修行者容易在大道路上漸漸迷失的一個重要原因。


    夜晚。


    其餘人都已經醉醺醺睡去。


    篝火在東閣山巔燃起。


    光光和月光倒映在三人的身上。


    “千年前的天書預言究竟是什麽?”


    陸沉突然開口。


    這件事情在白澤那裏聽過,並且頗為在意。


    劉紫陽看了他一眼,說道:“當然是一個預言。”


    陸沉繼續問道:“內容?”


    蘇安一個人坐在篝火旁,雙手放在火旁,在兩人身後點了點頭,插嘴道:“這倒是一個不錯的話題。”


    “這件事情大陸聖地有過約定,本來現在告訴你們還是太早,但仔細想一想或許也到了時間。”


    劉紫陽拿起酒杯輕輕抿了一口,說道:“千年前,世間靈力暴增,世人以為是修行大世,然而誰知道僅僅是異像的開端,因為世間所有的靈氣在一年間全部匯聚到了天幕,然後形成了一本書。“


    “那本書上有無數個神秘的符文匯聚成奇怪的文字飄蕩在世間,無數人以為那便是大道真義,於是紛紛想要破解書上的詭異文字,並且趨之若鶩。”


    “然而上天之意哪有那麽容易,那些詭異的符文被聖地共同研究,仍然毫無進展,到最後靠著一位來自西域的苦行僧才知道這是早已滅絕的一座遠古文明古城的語言,靠著這個消息


    ,眾人終於找到了破解的方法。”


    “就這樣又過了數十年,憑借數十年的水磨功夫,七大聖地之人才將書上的那句含義給總結出來,並將其稱為天書預言。”


    陸沉和蘇安同時抬頭認真問道:“什麽?”


    劉紫陽抬頭仰望星空,呢喃道:“大世之下,無盡輪回,黎明與浩劫總是接踵而至,待陰陽兩身陸續降臨人間,不處當世,不沾因果,兩者相合時,既為合道天地,萬法破碎,天海....寂滅。”


    ......


    ......


    “寂滅....”


    陸沉微微眯起了眼睛,呢喃道:“好大的口氣。”


    寥寥幾句。


    話語中的意思極為晦澀,但是那種恐怖的意味卻毫不掩飾的流露了出來。


    這幾句話若是從其餘地方泄露出來,想來大多數修行者皆不會在意,隻覺得會是某些人暗藏禍心。


    然而它卻是從最不可能出現的地方出現。


    更重要的是沒有任何修行者能夠當著世間那麽多頂尖大修的麵偽裝這種奇跡。


    正如某句話所說的,人不可能成為神,因為他做不到神做的事情。


    既然如此,那麽這便是真的神跡。


    上天告訴世間所有修行者,天海大陸即將會有被毀滅的危險。


    蘇安平靜道:“我年少看了書院白玉京內的所有書籍,唯獨沒有這一段,那麽想來這件事情便毫無疑問是真的。”


    “從那之後,盡管天書消散,但預言卻留了下來,神廟隨之從^_^降臨世間,那位廟主號塵代表上天意誌降臨。”


    “他沒有說些什麽,但是他的姿態便告訴了世間所有人,他來此便是為了拯救這個人間,挽救這場滅世浩劫。”


    劉紫陽平靜道:“所以為了這件事情,世間那幾位修行者都曾經登臨過神山之巔,我劍道有成後自然也不例外。”


    陸沉問道:“他怎麽說?”


    劉紫陽臉上流露出不知道是為何的淡淡笑容,“廟主說世間有陰便有陽,既然存在光明,便必然有著黑暗的襲來,而在接下來的千年來,那道黑暗便會悄無聲息來到天海大陸,所以他要做的,或者說整個大陸要做的便是徹底毀掉這道未知的黑暗。”


    陸沉認真望著劉紫陽的眼睛,問道:“你信?”


    劉紫陽搖頭道:“世人大概會信,但是到了我這個級別,哪怕真是滅世之災,自然也有自己的想法。莫名出來一個號稱上天意誌的化身要帶領人間抵抗未知的事情,我當然不信,李誇父也不信,當年登頂的人幾乎都不信,隻不過那位廟主說的倒是不錯....不管信與不信,那又有什麽區別。”


    陸沉陷入了沉思。


    又是滅世。


    而三千年前在他死後似乎也同樣經曆了一場滅世。


    這兩者難道又有什麽聯係?


    劉紫陽看著陸沉陷入沉思的表情,問道:“你在蠻荒可曾見過院長?”


    “沒有。”陸沉搖頭。


    劉紫陽頗含深意的看了陸沉一眼,說道:“我曾經與院長聊過,他對於這些事情有些有趣的見解,你日後有空可以找機會去問問。”


    陸沉說道:“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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