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安城內恢複了久違的寧靜,不過比試的事情還是被眾人當作淪資來談論,想來這次的餘波還需要持續很多天。


    在未明落敗的那天,天山弟子便已經離開了長安城,不過據說未明勉強從鬼門關撿回了一條命,對天山算是一個極好的消息。


    而陸沉在當日的戰績被眾人越傳越遠,越傳越虛幻,最終傳到了整個天下。


    長安城內凡是見識到這一次戰鬥的女子皆是瘋了一般,整日圍著書院門外,就想著看一眼那傳說中的白衣劍仙。


    還有一些因瑣事未能出門見識那一場對決的女子,都快悔青了腸子,滿臉懊惱。


    書院外門一位平平無奇的門房很是無奈,畢竟這些所謂的大家閨秀,每一個的身份都是不容小覷,動不動就是什麽尚書之女一類。


    因為眼界極高的緣故,她們對書院尊敬但卻並無太多畏懼,甚至偶爾還能調笑一番,這讓書院的一些門房都很是無奈。


    不過近些時日好了很多,因為那個久違的小丫頭又回來了,重新擔任起了看門人的身份。


    當今大唐公主李劍仙雙手叉腰站在門口,那一個個平日裏嬌生慣養的富家千金,經常就是被掃帚直接給轟了出去,一點麵子都不需要給。


    那些年老老夫子看見這一幕,隻覺得好生欣慰,近些時日被那些女子言語羞辱調笑的屈辱一下子就放了出去。


    陸沉近些時日在書院之內進行閉關修養,雖然如今已經踏入無距,但是還需要極大的世間來穩固。


    畢竟水滴石穿,細微之處也需要仔細鑽研。


    某日,陸沉在白玉京之內的涼亭上醒來,隨後朝著下方走了下去。


    龍鳳榜的事情已經極為清楚,接下來等待的幾年對於陸沉來說,也僅僅隻是等待而已。


    結果剛剛下到第一層涼亭,就看見洛長河拿著一封半米之長半米之寬的巨大灰色薄紙張看著。


    紙張上布滿著密密麻麻的文字,顯然記錄著什麽。


    陸沉詢問道:“這是什麽?”


    洛長河笑道:“萬事匯。”


    陸沉哦了一聲,輕輕點頭。


    近些時日在書院之中看了很多書,詭異雜聞皆有,自然也知道如今的修行界內有一個很有趣的組織,叫做萬事匯。


    他們的主要任務就是將修行界中較為引人注目的消息匯聚在一起,然後統一刊登在紙上,這種紙叫做報紙,隨後這種報紙再發送到各城內的大街小巷,以供世人談資。


    又因為書院的緣故,陸沉又知道這個萬事匯暗地下是一個極為恐怖龐大的情報組織,地底下的脈絡極為複雜,宛如機器一般精密而又準確的運行著。


    隨著萬事匯在凡間越來越普及,就連稍有眼界的尋常人都喜歡在萬事匯的鋪子內購買紙張用作消遣。


    陸沉坐在洛長河對麵的椅子上,也拿起一份報紙隨意打量了幾眼,然後眉毛微挑,神情並不嚴肅,反而頗為有些怪異。


    因為在紙張的最正中心一麵便是他與未明的這場戰鬥,標題叫做世上最強無距之爭,勝者花落誰家。


    除了詳細的描述戰鬥經過外,其次引起陸沉注意的則是下麵一個小段子。


    大致意思便是隨著未明戰敗後,各個聖地的反應都很不一樣。


    除了其餘聖地的讚歎驚訝圍觀後,天山內部給外界的回應是這次比試未明太過於隨意以及懈怠,於是以細微差距遺憾落敗。


    而劍閣給出的回應就很簡單,僅僅隻有一個字。


    哦。


    並且按照劍閣內部一名不知名弟子的解釋,原話是這樣說的。


    “嗨,打贏一個未明算什麽稀奇的,陸沉師兄在我們劍閣什麽事情沒幹過?我跟你們說,別說天山未明,就算陸沉師兄看不順眼把天山一把火燒了,那都是正常的事情。”


    又據說天山老祖看見這份消息後雷霆大怒,差點就要親自提劍出山。


    雖然這張紙上的所有內容都帶著火上澆油的味道,但陸沉還是看的頗為有趣。


    讓修行界的事以一種文字記錄的方式展現在全大陸的人類眼中,實在是極有新意。


    也不知道是誰想出來的,又是誰這麽有能力經營起如此之大的一個規模。


    洛長河望向陸沉,輕聲詢問道:“關於對戰拒絕一事,可有原因?”


    經過長時間的接觸,洛長河自然心知肚明陸沉並非是因為畏縮,於是越加的好奇。


    陸沉沉默了會,說道:“那邊有熟人,還不方便見。”


    “蠻荒之中有你不方便見的人?”


    洛長河眉目挑起,沒想到竟然是這個原因,思索片刻後臉色古怪,小聲道:“女人?“


    陸沉臉色怪異,看他這仿佛感同身受般的猜測,心想難道這位造化不顯的書院看門人以往竟然還有那種心境路程?


    看見陸沉的表情,洛長河以為自己猜到了原因,無奈歎息搖頭道:”哎,情劫一事,對於修行中的年輕男子來說向來是一道巨大的難關,雖然也奈何不得你,不過我還是想與你說一句,有些女子的真心負不得,莫仗著自己年輕有本事就滿不在乎,不然日後念起來,吃虧的還是自己。“


    陸沉望著洛長河那突然間就仿佛感同身受的滄桑麵龐,心想這到底是鬧哪樣?


    洛長河對這個事情顯然極為感興趣,擺起了閑聊的架勢,道:“哪個女子?是蠻荒那邊從小土生土長的女子,還是大陸這方過去的女子?若是後者倒還好,可若是前者你就慘了,常年生活在蠻荒那地的女子脾氣向來極為火爆,偏偏修為還高,若真是你負了別人,說不定就會一路追過來,到時候跑也跑不了,打也打不過,那可就慘了。”


    陸沉想了想,微微搖頭。


    洛長河皺眉道:“都不是?那是哪裏的女子?”


    陸沉平靜道:“不是女子。”


    空氣間有些沉默。


    感受到了那帶著絲絲異樣的目光,陸沉無奈歎氣道:“跟情沒關係。”


    洛長河若有所思的哦了一聲,點頭道:“那就好,以後記得別負了人家女子,情這一字,欠了就難還,一輩子不夠要下輩子的。”


    陸沉有些奇怪的望了洛長河一眼。


    不知為何談起情之一字,眼前這位生性灑脫的書院聖人竟然就像起一個滿臉滄桑的中年嘮叨大叔。


    那一臉的表情就明明白白告訴你兩句話。


    我曾經受過傷,是個過來人。


    陸沉有些好奇道:“洛先生還能有曾經錯過,如今想來仍有心境起伏的女子?”


    洛長河沉默了會,麵帶笑意,輕描淡寫道:“都過去了,對了,你如今踏入無距後已經隱隱能追上年輕巔峰一輩的實力水準,也要小心一點,影殿之人的襲殺向來防不勝防。“


    陸沉平靜道:”我會的。“


    接下來又閑聊了一陣,洛長河作為書院管事人,本就極忙,於是站起身便離開了這裏。


    陸沉一人靜靜坐在涼亭之內,微風吹在白衣上,颯颯作響。


    關於蠻荒一行,陸沉自然是要去的。


    而他不能見的人,自然不會是女人。


    隻是有著不可避免的緣由,陸沉注定不能在蠻荒之地無數生靈的視線中出現。


    否則真的會很麻煩。


    正因為有一部分這樣的考量,陸沉才拒絕了這次的比試。


    不過蠻荒之行,陸沉依然還是要去的,因為他也有必須要去的理由,隻不過必須獨行而已。


    稍微有些幸運的是,如今踏入了無距境,陸沉也算是真正有了在蠻荒之地修行的底氣。


    “沒多少時間了啊。”


    陸沉算了算,然後直接走出了涼亭。


    ......


    書院深處有一個依山伴水的崖畔。


    崖畔旁有洞,洞內極為寬敞,放眼望去,裏麵布滿了密密麻麻的書架,無數幹淨老舊的書籍擺放在書架之上,琳琅滿目,數不勝數。


    一位穿著老舊白袍零散頭發梳理的一絲不苟的老人正站在老舊書架前,似乎在翻閱著什麽。


    老人頭也不回,問道:“蘇安那小子叫你來的把,有事?”


    陸沉微微彎腰,說道:“關於三千年前無痕時代的事情,我想跟您請教一下。”


    老人聽見這話,翻著書的手突然就停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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