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台之上滿地狼藉。


    頃刻之間。


    道德門這些充滿希望的年輕種子傷亡慘重,就連張天南的兒子也慘死當場,再聽見始作俑者如此冷冽的話語,無數人紛紛後退,眼神中透露著掩飾不住的忌憚,仿佛陸沉已經成了比道德門還要可怕的人物。


    陸沉輕輕揮手,三柄飛劍瞬間飛回袖中。


    麵對眾人的目光,陸沉沒有流露出任何表情。


    這一世的經曆,他的心結所在便在新沙鎮陸家大宅。


    而這所有的一切,起源於善德宗南海。


    所以陸家大宅滅亡後,他改名換姓潛入漠北,宰了南海,毀了善德宗。


    而先前,他看到了那些弟子的服飾,終於才記起來當年在漠北時,善德宗弟子便是一般無二的服飾。


    原來早已經便是仇人,難怪想看兩厭。


    還有些人終於回過神來,望著那個人影,臉色恍惚。


    在這個大台之上,陸沉隻做了兩件事。


    一是彈琴,二便是出劍。


    兩者意味分明截然不同,但在他手中卻透露著同樣的味道。


    霸道。


    無情。


    不容置疑。


    有些心思更加深沉的人則是注意到了更加恐怖的細節。


    他擋下了刀魁林流光鏡的一擊,然後還給了道德門上百名弟子。


    然後又禦劍擊殺張一天。


    兩者之間的所有動作,陸沉的腳步從始至終都沒有動過一步,但卻徹底將張天南這名道行深厚的修行者戲弄在股掌之間。


    這需要多強的算計以及多坦然的心性?


    風雲突變。


    九天之上的風雲開始躁動,靈力四處流散。


    一道磅礴肅殺的氣息隔著萬裏而來,沒有任何形體,卻仿佛被軟刀子狠狠刮在身上。


    無人馭主的流光鏡無風自動,很是歡喜,仿佛遇見故人。


    一道磅礴的威壓降臨在空氣之中。


    陸沉微微抬頭,看的有些認真。


    他感受到那股已經穩穩踏入三境之內的氣息,想了想,覺得不出意料便是那位刀魁林中世人所稱呼的女子刀聖,紫竹。


    打了小的,來大的,打了大的,來老的。


    這句無論在凡俗還是修行界裏都會談人口的話語陸沉自然聽過,並且深有感悟。


    而接下來對方的舉動,也證明了他的想法。


    高空圓台之上的風雲向遠處逝去,陽光沒有絲毫遮掩照耀在整座大台之上。


    眾人卻覺得溫暖不起來。


    因為隨著遠方高空那道強大的氣息越來越近,眾人才發現那竟然是一道銀白色的弧形氣體。


    那是某種兵器的氣息。


    不是淩厲疾馳的劍氣。


    而是暴躁無匹的刀意。


    陸沉了然。


    原來那位傳說中的女子刀聖隔著萬裏就朝著他劈了一刀,毫不留情。


    這一刀或許從他踏上圓台打敗張一天就已經使出,或許還更早。


    隨著距離以及時間的消逝,刀勢變得不再狂暴,但依然很強大,強大到能瞬間毀滅大台之上所有人的性命。


    不逃,會死。


    逃,整座大台之人先給你陪葬。


    ....


    陸沉望了地麵一眼。


    元氣大傷的韓若感受到了其中的意思,身形一閃,將檸家父女抓起向遠處飛奔。


    與此同時,許多修行者也反應了過來,紛紛朝著遠處逃去。


    眾多沒有半點修行的城內富賈與豪門望族無處可逃,紛紛麵如土色,躲避到圓台邊緣。


    先有罡風至。


    轟隆一聲。


    漂浮的圓台在空氣中橫移數十米,地麵邊緣的平磚裂開了無數蛛網裂痕,並且開始瘋狂向中心蔓延。


    整座大台搖搖欲墜。


    無數人帶著撕心裂肺的慘叫驚呼出聲。


    僅僅是刀意所帶的罡風就已經如此恐怖,若是緊接著而來的弧形刀氣徹底相撞而來,在這數百米高空之上,又有何辦法。


    在眾人眼中看來,唯一有希望攔住這一擊的張天南卻仿佛失了魂一般,抱著張一天的屍體,麵如死灰,沒有絲毫動作。


    萬念俱灰至極,有人驚駭哭泣出聲。


    “都怪那個陸沉,若不是他,我們怎麽會這樣!”


    “對!沒錯,他想死害著我們一起死,這個掃把星!”


    “救命,我不想死!”


    世間眾人在遇見某些無法解決的事時,都會下意識將苦難折磨埋怨給某些人以及某些東西,以便發泄心中的恐懼以及怨恨。


    世間百態,光怪陸離,不外乎如此。


    無數道包含著埋怨以及咒罵的聲音響起,仿佛是春節時的鞭炮,一點既燃。


    隻是在這些自暴自棄的話語之中,又傳來了一個震驚的嗓音。


    “他....他!?”


    話音剛落,便有無數道視線抱著求生的目光向前看去。


    隻見那道筆直如劍的黑衫背影不知何時,已經安靜走到了大台頂端。


    罡風吹來,少年長發飄拂,大袖飄搖,似若謫仙。


    ......


    陸沉靜靜的望著天邊那道弧形刀意而來。


    身後那些人的話語他都聽得很是一清二楚,隻是沒有絲毫感觸。


    因為人心這種東西,最為讓人捉摸不透,也最讓人不能直視。


    他們說什麽,與他要做什麽,其實並沒有太大的關係。


    他之所以站在這裏,不是為了誰。


    隻是因為對方出刀的這種態度以及方法太過蔑視,所以這種感覺讓陸沉本就不如何愉快的心情更加糟糕。


    一道黑虹貫日。


    陸沉右手被雄渾黑芒徹底覆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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