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沉的語氣平靜,但其中卻有著一些掩飾不住的煩躁。


    若是了解陸沉的人會覺得這是很古怪甚至很震驚的事情。


    張天南聽見這話,臉色逐漸變得陰沉。


    之所以在比試前大費周章擺出如此陣勢,其中最重要一個原因便是敲山震虎。


    在他眼中看來,一個摸不清來曆的尋常散修,就算修為高一點,但終究還是勢單力薄,最忌憚的便是這種底蘊深厚的強大宗門。


    隻可惜,他這一手賣弄以及震懾似乎變成了拋媚眼給瞎子看,對方沒有流露出任何表情,仿佛什麽事都沒有發生一樣。


    這種疑惑隨之出現在場中很多人心間,隨後紛紛麵露不解。


    檸家老仆暗殺道德門三人已經是板上釘釘的事實,就連檸意天現在都有些自身難保,這場比試又有何意義?


    .....


    一股氣流席卷而上,卷起陣陣龍卷。


    張一天憑空躍上數百米高台,望著對方微嘲道:“你還真以為我是怕了你?”


    話語很是不屑以及嘲諷。


    隻是接下來並沒有人回應,所以氣氛漸漸變得有些尷尬。


    張一天的臉色變得越來越難看。


    因為對方沒有看他,或者說完全沒有在意。


    先前道德門上百名年輕弟子出現在圓台之上,此時全都安靜的退回角落。


    陸沉正低著頭望著他們身上的服飾。


    這些服飾與張一天等幾名核心弟子不同,但是他卻曾經見過。


    陸沉也終於知道了一開始的細微熟悉感是什麽。


    然後他便皺了皺眉,一股煩躁的情緒在心中微微發酵。


    “漠北善德宗南海道人是你什麽人?”


    陸沉開口問道。


    張一天冷笑道:“關你屁事。”


    ....


    天空上的風雲開始狂暴。


    隨之而來的便是空氣中的劍氣在短暫的靜止之後,瞬間爆發。


    陸沉沒有說話,回應對方的是三把鋒利至極的飛劍。


    飛劍帶動著靈氣,朝著對方的腦袋爆射而出。


    除了先前贈予滄海葵的青梅竹馬,還有半斤八兩以及滅世。


    陸沉所禦飛劍沒有任何聲勢,給人的感覺隻有一個字,那便是快。


    急促刺耳的摩擦聲傳遞而出,快到空氣仿佛都要被切割開來


    張一天渾身冷汗直出,腳步微微剁地,整個人衝天而起。


    飛劍落空,砸入地麵,無數石屑炸落紛飛。


    陸沉右手食指微動。


    三柄飛劍隨之衝天而起,朝著對方在空中的身形疾馳而去。


    緊接著,東西南北四方的雲海之中,紛紛傳來了陣陣如同空氣炸裂的爆破聲,時而低沉,時而高昂。


    碎雲如同散碎的春雨灑落人間,像是下了一場潔白的雪。


    無數人都伸著脖子仰頭觀望,頗有境界的修行者更是借助秘法飄向與大台平齊。


    隨著時間的流逝,空氣中的對撞聲越來越小,更多的是飛劍肆無忌憚的在雲海中奔騰。


    “下來。”


    終於,平淡的嗓音響起。


    似乎是有些不耐,陸沉緊接著朝天空中伸出了一隻手,隨後輕輕握住。


    千瘡百孔的雲海裏爆發出了一抹璀璨的驚人劍氣,光線四溢,籠罩了天空百米之內。


    隨著刺眼的劍氣爆發,一道人形身影從天空中被打落而下,重重砸在地麵之上。


    灰塵四散。


    張一天單膝跪地,他的胸前,臉頰,右腳,之上紛紛都有血跡滲了出來。


    隻是還未等他感受到劍傷帶來的痛苦,一個陰影就遮擋在了他的眼前。


    陸沉伸出一隻手握住了他的脖子,明明不如何健壯,但卻穩定的將他直接提到了半空中。


    陸沉說道:“回答我的問題。”


    張一天感受到了對方眼中的殺意,不知為何不敢動彈半分,顫顫巍巍道:“南海道人本名張汗青,是我大伯。”


    陸沉哦了一聲,鬆開了手掌。


    下一刻,清脆的掌聲響起。


    陸沉的右掌伸出,隨後穩定的抽在張一天的臉上,循環往複。


    啪!


    啪!


    啪!


    似乎是陸沉力度掌握的很好,又或者是對方沒有回過神來。


    張一天的身體不停後仰,但腳步卻沒有動蕩半分,呆呆站在原地,所以陸沉的每次出手都能結結實實的打在對方的臉上。


    有些人看見這一幕,震撼之餘還覺得似曾相識。


    先前張一天在圓台之上就狠狠抽了檸歡歡一巴掌。


    這一次是不是就意味著就還了回去?


    檸歡歡看見這一幕,眨了眨眼睛,可憐兮兮的抽了抽鼻子,再也哭不起來。


    巴掌的聲音傳遞在圓台之上每個人的耳中,還沒有停下來的意味。


    羞辱至極。


    “夠了!”


    張天南再也看不下去,出聲阻止。


    “我....我認輸。”


    張一天也隨之說出口。


    陸沉看了他一眼,說道:“婚約。”


    張一天低垂眼眸,死死咬住牙,輕聲道:“退。”


    陸沉鬆開了手,轉身離去。


    滿臉紅腫幾乎看不出麵容的年輕男子半跪在地麵,雙手藏在胸前微微結印,眼神說不出的怨恨陰毒。


    三個呼吸之後,他的周身爆發出了強悍的靈力氣浪。


    “想讓老子退婚約,下黃泉去退吧!”


    無盡怨毒的嘶吼聲音響起。


    天空之上原本鎮壓韓若的流光境大放光芒,宛如天空之上的第二輪大日。


    無數靈力開始席卷鏡麵。


    然後一道純淨的光線出現在眾人眼中。


    無數人驚呼出聲。


    因為那道光芒太強。


    仿佛像是一道無與倫比的光束,帶著聖潔以及淨化萬物的毀滅氣息,從天空起始。


    沒有任何氣勢以及聲音,但卻仿佛無視了所有的距離以及障礙,瞬息之間便籠罩到了陸沉全身。


    周圍的空氣開始升溫,靈力沸騰,地麵上的堅硬磚石都開始化為灰燼。


    張天南微微閉眼,嘴角微翹,冷笑不止。


    張一天麵色蒼白如紙,汗水也瞬間侵濕了全身。


    作為道德門門主之子,更重要的是刀魁林紫竹長老看重的弟子,各種製敵法寶自然不少。


    這等殺傷力極大的強悍道法,早已經超越了自身修為的極限。


    按道理來講,世界上也沒有幾人能夠安然無恙的躲避這一擊。


    可最後的結果卻與它想象的有些差別。


    地麵上的青磚停止了融化,空氣中的氣溫迅速變得冷肅起來,最後那道被白色光芒徹底籠罩的黑衫身影又再次顯現了出來。


    張一天的眼神變得無法置信。


    因為對方手中也拿著一麵鏡子。


    .....


    刀魁林的流光鏡在修行界頗有名望。


    因為裏麵蘊含著時間規則之力,哪怕隻有一絲,也是極為稀罕之物。


    但當年在遊龍鎮時,楊富貴也偷了一麵鏡子。


    那是昆侖至寶陰陽之鏡的仿品,被寒雲宗視若珍寶。


    陸沉從始至終一直放在懷裏,直到此刻終於拿了出來。


    刀魁林比之寒雲宗要差上一線,兩家寶物似乎也是如此。


    恐怖光束被散發著淡淡黑光的鏡麵吸收,如同石頭墜落大海,甚至連一絲浪花都沒有顯露出來。


    陸沉說道:“還你。”


    光束從陸沉手中的鏡麵彈射,可媲美之三境修行者的一擊彈射而出。


    唯一有趣的是便是這一次的目標並不是張一天。


    恐怖光束朝著圓台下方近百名道德門年輕弟子而去,瞬間便至,亮光映照了無數措手不及的年輕臉龐。


    狂風呼嘯,張天南來到了百名修行者之前。


    這百名年輕弟子正是道德門未來的希望以及中流砥柱存在,無論如何,都不能出現差錯。


    陸沉平靜道:“他會死。”


    渾身靈力激蕩的張天南一愣,隨後眼瞳頓縮,猛然轉頭。


    隻見兩把飛劍帶著淩厲的劍氣,朝著已經再沒絲毫反抗之力的張一天眉心直射。


    已然是生死瞬間。


    若是放在尋常時刻,會有很多種方法解決這個問題。


    隻是這一切都太快,快的除了離三境隻有一步之遙的張天南外,沒有任何人回過伸來。


    強大的靈力波動橫空出世。


    張天南的身形消逝在原地,然後出現在了數百米之上的高台,


    沒有絲毫猶豫。


    他的雙手硬生生擋住了疾馳而來的飛劍,空氣中隨之傳來了狂暴的氣浪。


    陸沉對此視若無睹,隻是默默望著下方。


    “轟隆!”


    光芒墜地,整座圓台開始劇烈搖晃,其中伴隨著無數人的哀嚎慘叫。


    原本寬宏大氣的圓台一角瞬間變成了斷壁殘垣。


    無數身穿道德門服飾的年輕弟子倒落在碎石之下,鮮血氣息彌漫到了天空之上。


    “小雜種,你找死!”


    張天南望見這一幕,雙眼通紅,整件道袍開始劇烈漂浮。


    陸沉清晰的望見了對方臉上的青筋,也感受到了那股洶湧狂暴的殺意,甚至看到了下一秒,對方的雙指就離自己已經不到十丈。


    那雙指被金光所包圍,帶著無與倫比的金石之意。


    離三境隻有一線之隔的強大修行者,心懷必殺之意使出的一擊,對於現在的陸沉來說很難正麵接下。


    但是他依然沒有任何表情,甚至連躲避的意思都沒有。


    他先前斬殺張一天用了兩柄飛劍,到現在為止還被對方強行困在原地。


    但陸沉本來有三柄。


    而那最重要也是最強的一柄飛劍被他一直藏在地裏。


    陸沉說道:“起。”


    風平浪靜,沒有絲毫動靜。


    隻是張天南似乎察覺到了什麽,半空中驚駭轉過頭,卻再也來不及回身。


    隻見一柄三寸有餘的雪白長劍從張一天腳下的地磚裏迸發而出,像是一條雪白的銀線。


    噗嗤。


    長劍穿透血肉的聲音傳來。


    下一刻,張一天捂住了自己的喉嚨,滾滾鮮血不停從裏麵流出,眼神中充滿著迷茫。


    他微微向前走了幾步,隨後重重倒地,到死嘴巴也再說不出一句話來。


    檸歡歡瞪大了圓滾滾的大眼睛。


    空氣中一片死寂。


    無數道充滿著驚疑的視線紛紛望向陸沉。


    沒有人相信他真的敢殺了張一天,難道他就不知道這樣做的後果?


    “我要殺的人,神都攔不住。”


    陸沉望著呆滯的張天南,說道:“何況是你?”


    寒風從雲海吹來,無數人看向高台最上方那個黑衫身影,隻覺得通體微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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