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沉慢悠悠往山頂走去,他對所謂的入門比試是真的沒有半點興趣,隻是這裏離洛陽峰很遠,遠到足足有數百裏之距,若沒有了景暢帶領他們禦空而行,就必須得走回去。


    而他剛剛好已經很多年沒走過路了。


    陸沉來到山頂,便看見一道身影從廣場中心擂台上飛了出去。


    留在場上的韓少賓雙手環胸站在擂台上,滿臉掩飾不住的意氣風發。


    十人擂台戰,他作為第一個上場,已經接連打敗了對方五人,頗有一種無可匹敵之感,尤其是感受到場下那些同齡女子的歡呼聲與敬仰目光,就覺得體內靈氣愈發運轉如意起來。


    時至正午,陽光猛烈,陸沉心想估計還有段時間,於是便坐在靠近擂台的一處綠茵處乘涼。


    擂台前方,寒秋水看見第五名弟子落敗後,神色依然沒有變化,悠然笑道:“真不錯,景暢師兄教導有方,佩服佩服。”


    景暢麵無表情說道:“修行隻在個人,我從來沒教導過什麽。”


    寒秋水微微點頭,笑道:“既然景暢師兄心胸如此坦蕩,那我們也應該認真一點。”


    話語剛落,一位黝黑少年從人群中迅速竄出,跳入擂台之上。


    韓少賓仰頭問道:“第六個?”


    黝黑少年望著他,笑意玩味,沒有說話。


    韓少賓不悅道:“啞巴?”


    “一招就夠了。”


    “你說什麽?”


    “給我滾下去吧!”


    砰!


    下一刻,黝黑少年膝蓋彎曲,猛然前衝,空氣中數道殘影出現,幾乎是一瞬間就來到了韓少賓身前。


    少年的身後大理石地麵上竟然出現了一串漆黑痕跡。


    韓少賓看見這一幕眼瞳頓縮,運轉體內靈氣,雙手下意識護在身前。


    黝黑少年大步前衝,一拳徑直砸在對方胸口。


    轟!


    一陣呼嘯生風,勢大力沉,韓少賓整個身體倒飛而出,半空之中,黝黑少年毫不手軟,瞬間出現在後者身旁,將身體重重扯回,緊接著又是一腳,絲毫不留情麵的踢在對方腦袋之上。


    這一次沒有雙臂抵抗的韓少賓結結實實感受到了那股巨力,仰天吐出一口鮮血,重重砸在擂台外的地麵之上,悶哼了兩聲後便昏迷了過去。


    黝黑少年做完這些不屑切了一聲,說道:“下一個!”


    場間突然有些出奇的安靜。


    洛陽峰弟子望著原本勢不可當的韓少賓直接被幹淨利落解決,有些沒回過神,然後便是沉默,但當看見對方那種不屑一顧的姿態時,沉默就變成了憤怒。


    於是他們下意識忽略了韓少賓的境界是他們中間最高的,所以第二人走了上去。


    僅僅幾個呼吸間,第二人毫無懸念的飛出了擂台。


    然後便是第三個,第四個,第五個....


    “下一個!{”


    “下一個!”


    時間流逝,黝黑少年的喊話聲越來越大,越來越肆無忌憚。


    陸沉在遠處看見每過一會便有一人從擂台上被丟下來的滑稽畫麵,破天荒感慨道:“下餃子啊。”


    直到第九人被踢飛出擂台,洛陽峰入門弟子終於清楚感受到了實力的差距,於是又從憤怒轉為了沉默。


    “人呢?”


    黝黑少年趾高氣昂掃視眾人,結果看見一個個垂頭喪氣的模樣,嗤笑道:“一群廢物。“


    台下景暢聽見這句話眉毛高高揚起,嘴唇欲動想說些什麽,卻被人打斷。


    寒秋水笑眯眯道:“李石性格向來如此,我回去會好好說他,還請師兄見諒。”


    景暢隻得冷哼一聲。


    就在這時。


    遠處樹蔭下的陸沉突然站起身朝著擂台前方走去。


    場中很安靜,很沉默,所以陸沉的舉動被很多人所發現。


    所有弟子都有些驚愕。


    景暢看見平日裏最懶散沉默的弟子徑直朝著自己走來,還麵容嚴肅,心中突然生出了一個石破天驚的想法。


    難道....


    陸沉走到景暢身前,望著擂台認真說道:“隨便派個人上去吧,咱們該回家吃飯了。”


    .....


    人群中不知道是誰先撲哧一聲笑了出來,緊接著注釋這方動靜的騰雲峰弟子也笑了。


    原本沉寂尷尬的廣場中央響起了一陣哄然大笑。


    寒秋水捂住臉部,強忍笑意,渾身顫抖。


    景暢強忍著一巴掌拍死後者的衝動,深深吸了一口氣,麵色鐵青。


    洛陽峰的弟子更是一臉的“羞與汝為伍,”隻覺得這一次的入門試臉麵已經丟到了姥姥家。


    然而當事人依然是那副風輕雲淡的模樣,說完便轉身離去,仿佛是要在山腳等著他們。


    對於陸沉來說,像這種事情根本算不了什麽,這一次打不嬴那就回家繼續練,練到打的過為止。


    為什麽要浪費時間在這裏幹等著,這樣豈不是把臉伸著給別人抽?


    更何況僅僅一點挑釁羞辱而已,大道之路漫長而孤寂,一點挫折忍下便是,表現的如此不濟,這些孩子終究還是太年輕了點。


    “那個誰?長的像娘們那個,就差最後一個了,你想跑?”


    輕佻的聲音從擂台上方傳來,清晰傳入沉浸在自己思緒中的陸沉耳中。


    他沒有轉身,但是能感受到對方所說的便是他,於是那如山峰筆直的眉毛微微一挑。


    “娘們?”


    聽著這個似乎很多年都沒聽過的詞語,陸沉胸間似乎有什麽情緒微微蕩漾了出來,有些澀,有些燥。


    少年已經很多年沒有過這種情緒,於是認真想了想,原來是怒意。


    在韓少賓那些人流露表達出的眼神以及話語意思明顯比這兩個字應該重的多,但是他卻從來沒有在意過。


    隻是這兩個字仿佛戳中了陸沉心中唯一的命門。


    他突然收回了自己的想法。


    這小子的確該抽。


    ....


    模樣憨厚話語卻不留情麵的的李石說完這句話就沒有再注意那個仿佛被嚇傻的家夥,站在擂台上環顧四周,心裏感到莫名的滿足。


    “原來修行是這樣的.原來修行是這麽開心的事情。”


    隻是很快李石就發現了些對勁,因為那些麵色沮喪的家夥幾乎是同一時間轉變了臉色。


    一股名叫震驚錯愕的神情幾乎不一而同的出現在了他們的臉上。


    李石感到有些不對經,猛然轉身,結果發現那個被他挑釁的黑衣少年不知何時已經走到了擂台之上。


    陸沉淡淡道:“開始。”


    “嘿嘿,倒有點脾氣。”


    李石看到這一幕不驚反喜,他並不認為對方能打倒自己,畢竟這家夥又不是那個名叫夢意瀟的天才師妹。


    要是能一次解決掉十人,想必他的名字肯定會流傳到那些長老甚至四位閣主的耳中。


    想到此處,李石膝蓋彎曲,然後猛然前衝。


    腳底又出現了那種刺耳的摩擦聲。


    陸沉雙手負後,望著那呼嘯生風的拳影,沒有絲毫變化。


    他望向李石後方,眉毛微挑,開口說道:“古閣主?”


    李石的拳頭在少年臉部半米外停住,黝黑小臉上流露出了一絲疑惑神色。


    眾所周知,劍閣北閣閣主便姓古,隻是這種大人物為什麽會突然出現在擂台上?


    李石好奇的向後望去。


    後方空無一人。


    就在他感受到一絲不對勁時,後腦勺傳來了一股無法言語的痛楚,仿佛是被什麽硬物狠狠砸中。


    “啊!”


    這股劇烈的痛楚甚至使得他不由自主單膝跪地,兩眼一黑,竭盡全力才能保持住清醒。


    他緩緩轉頭,心神恍惚間似乎隻看見了一個紅方的東西,方方正正,還有些眼熟。。


    “這是....”


    陸沉站在他身前認真說道:“你猜的對沒錯,這是板磚。”


    然後少年又是隨手一砸。


    這一次李石的話再沒有說出口,雙眼發白直接暈倒了過去。


    安靜的空氣中花鳥的鳴叫聲越發的清楚。


    周圍所有看見這一幕的人全部驚了。


    沒有人知道陸沉為什麽從自己的懷中能掏出來一個板磚,也沒有人知道為什麽他做出這等厚顏無恥之事後,臉上還能如此的淡然平靜。


    還要不要臉?”


    這是場中所有弟子唯一的心聲。


    陸沉拋了拋手中板磚,麵不改色。


    “下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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