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陽古稱宛城,位處伏牛山以南,漢水以北,山南水北為陽而得名。南陽地處中原大地,三麵環山,伏牛蒼蒼,丹水泱泱,氣候分明,物產富饒。


    此地曆來不乏傳奇人物,昔日便有南陽五聖之稱:謀聖薑子牙、商聖範蠡、科聖張衡、醫聖張仲景、智聖諸葛亮。而今,在此處隱居著一名同樣傳奇的武林名宿——“白雁孤飛一尺寒”白寬海白老劍客。


    日上三竿時,辛苦勞作的農人已忙碌半日,白府的大公子,白寬海的獨子白劍飛才如往日一般慢慢蘇醒。


    他懶洋洋的伸展筋骨,睡眼惺忪的呆臥在錦被裏。過了半晌,白劍飛猛然想起一事,急忙坐起,大聲嚷道:“白傑!白傑!”


    外麵應了一聲,緊忙搶進來數名仆役。領頭一人,正是白劍飛的跟班小廝白傑,他口齒伶俐、年幼機靈,周歲十六,僅比白劍飛小兩歲。後麵卻跟著三名丫鬟,分別捧著銅臉盆、毛巾、錦服。他們已在外麵候了多時,隻待主人呼喚。


    白傑滿臉堆笑道:“少爺醒了,昨夜可還睡得香甜?”


    白劍飛佯怒道:“這都什麽時辰了,也不知喊醒我?你不知今日是我娘壽喜的大日子麽?”


    白傑委屈道:“少爺,我不是沒喊啊,前前後後足喊了三回,您隻是含糊推說要再睡一會兒。”說罷,他竟然嗚嗚哭了起來。


    白劍飛自知理虧,嘴上卻不承認:“喊不醒就再喊,一直喊醒為止嘛。我迷迷糊糊的,天知道你究竟喊了沒有?行了行了,別哭了。你這懶仆,淨會巧辯,還不快快為我梳洗?!”


    白傑忙破涕為笑,擺手示意。丫鬟們得令,趕忙熟絡地為白劍飛梳妝打扮起來。


    不多時梳妝已畢,白劍飛已換上了嶄新的白色錦袍,顯得越發精神。這件錦袍乃是由南陽城中最出色的裁縫所製,工料考究,雲紋金線,剛好襯托出白劍飛富貴典雅的氣質。白錦袍胸前處,更是照白劍飛的意思,紋繡了三朵精致的梅花,梅花勝雪三分白,更增少俠風韻。


    一旁的小廝白傑,嘖嘖誇讚道:“少爺今日這番打扮極是俊俏,這要是到街上走一圈,豈不令城內大半女子傾倒仰慕?”


    白劍飛對著銅鏡照了又照,對這話大是受用。


    他一向自負自己身材高大,模樣俊俏。身為“天下第一美女”之子,白劍飛長得更像母親,清秀俊美,玉樹臨風,貌若潘安,冠如宋玉,卻與父親那偉岸凜凜,威嚴堂堂大不相同。


    一想到父親,白劍飛忙向白傑問道:“今日受邀前來為我娘賀壽的賓客可多麽?”


    白傑回道:“老爺年輕時交友甚廣,在江湖上又享有極高名望。這次為了給夫人祝壽,請來的都是些故交好友、武林名宿。少爺知道咱老爺行事低調,向來不喜熱鬧,有些故人已多年未曾走動。他們一收到請帖,無不受寵若驚,均備了厚禮欣然而來。這是老爺特意給夫人安排的驚喜,不讓咱們說與夫人知曉,賓客也都讓在前堂喧鬧,擺下滿滿一百桌酒席,因而後院不知。”


    白劍飛驚道:“百桌?那豈不是得有千餘人麽?你可知有哪些成名的英雄俠客?”


    白傑笑道:“聽家父說,這次老爺頗費了一番心血,將受邀的名冊一改再改,不斷加長,幾乎請遍平生老友故交,不想竟有千餘人,把老爺自個兒也嚇了一跳。”白傑的父親白福是白家的大管家,負責操持府內上上下下的一切,一個月前準備請帖的時候,就悄悄告訴了白傑,老爺邀請了哪些了不起的武林人物,隻怕白劍飛嘴快說漏,讓夫人提前知道,所以一直沒跟他提起。


    “聽聞這些人中有丐幫四大前長老、少林派玄苦、玄悲兩位大師、峨眉派順瑩老師太、青城派前掌門風林道長、昆侖派掌門何智川的父親何以歡等,無一不是武林泰鬥般的人物。目下他們大多已至前麵明鏡堂中相聚。也虧得前年咱們府邸大興土木,把明鏡堂擴建了十倍,否則這麽多人一下子又往哪裏安置呢?”


    白劍飛奇道:“這剛晌午就已經到了?壽宴不是晚上酉時才開始的麽?”


    白傑又笑:“咳,這些人大多是年歲已高的耋耄老人,平日閑在門派內無事可做,這回受邀來咱們白府,既能有幸見到‘天下第一美人’一麵,又能老友重逢,早就樂出鼻涕泡了。他們乘興而來,哪裏會管是早上,還是晚上啊?若不是老爺不允這些人早幾日到,隻怕半個月前,咱白府的門檻就已經被踏破了呢。”


    白傑喘了口氣,意猶未盡又道:“除了崆峒派、點蒼派、三才門前掌門已故,無法出席,還有‘武當三清’不知蹤跡,八大名門正派,倒有四家派人赴宴,昔日受過咱老爺恩惠的小門小派更是來人不計其數。這會兒人多,少爺不妨去前麵見下世麵。”這白傑人小鬼多,明明自己想去瞧瞧熱鬧,可又不敢撇下少爺不管,因而鼓搗白劍飛一起去前堂。


    白劍飛想到今日能見到許多的武林前輩,自然大感興趣,便說道:“咱先去給母親請安,便去前麵看看。”年輕人性急,他說罷就要飛奔而去。


    白傑忙搶前攔住道:“少爺,您請先用午膳再去,否則夫人見問時,又該心疼少爺,責罵咱們這些下人服侍不周了。”


    他這一說,白劍飛這才覺到的確餓了,忙喊下人備飯。他三口並作兩口,匆匆吃了個半飽,便急忙拉起白傑,直奔慧彩兒臥房而去。


    桃花深深深幾許,又是濃意好時節。


    這白家本來世代人財兩旺,家大業大,是南陽城中屈指可數的豪紳。誰知傳到白寬海這一代卻變成獨子,沒辦法偌大的家業隻得他一人繼承。


    可這白寬海自幼俠義心腸,偏生又不愛安穩,二十幾歲便憑祖上極精妙的“白家劍法”遊曆江湖,不但愛好打抱不平、行俠仗義,更是處處結交江湖俠客。因他劍法高明莫測、獨來獨往,在江湖上罕有對手,竟得了個“白雁孤飛一尺寒”的雅號。


    後來,他終於遇到一名同樣劍術高超的年輕黑衣劍客,二人在老君山峰頂比武鬥劍,連鬥九天九夜不分高下。白寬海本來心性孤傲,誰都看不上,但對這名黑衣劍客卻肝膽相照。他二人心心相惜,遂義結金蘭,盟誓要一同替天行道,扶危濟困。這名黑衣劍客就是人稱“黑鷂獨鳴萬裏空”的黑莫山,二人被江湖客合稱“黑白劍聖”,從此名頭更盛。


    白府七進七出,有大小錯落的八個院子,每個院中景色布局各不相同:有的歌台暖響,春光融融;有的舞殿冷袖,風雨淒淒。府內家丁百餘口,這會兒下人們都在前堂忙著招呼賓客,後院反而清靜幽雅了許多。


    白劍飛帶著白傑疾奔,穿過三條雅廊,轉過兩個拐角,迎麵卻走來一位絕色美人,隻見她動則楚楚動人,站則婷婷玉立,行則纖纖細步,笑則精妙無雙。


    白劍飛一見是她,忙大聲喊道:“大姐!大姐!你可用過膳沒?我正要去娘那兒邊請安,不如一起?”白劍飛身為獨子,隻有一個姐姐,比他大得兩歲,姐弟倆一起長大,自幼感情極深。


    姐姐白雨棠年已二十,這個年歲本應談婚論嫁。可是白寬海夫婦對她寵愛至深,不舍她離去,因而一直待嫁閨中,年前才與信陽劉氏定下婚約,隻待來年完婚。


    那劉氏乃是當地名門望族,原也是武林一脈,她的夫婿劉占安更是生得風流倜儻、人中龍鳳。因而白雨棠嘴上說全憑父母做主,內心裏卻很是歡喜這門親事。


    不過白雨棠今日卻很反常,聽得白劍飛呼喚,卻仍隻顧低頭疾走。二人錯身之際,白劍飛一把攥住她的手腕,玩笑道:“姐姐今日又來逗我。果真是要嫁人的人了,有夫家撐腰,見人都不大理睬嘍。”


    白雨棠“哎呦”一聲,似感疼痛,急忙掰開白劍飛的手,卻仍不扭頭看他,低聲說道:“哪有的事?你又胡說八道。”


    白劍飛感覺有異,歪頭細看之下,這才發現白雨棠俏臉上似有淚痕,恨恨說道:“姐姐這是怎麽了?誰欺負你了?告訴我,我去給你出氣。”


    白雨棠慌忙遮掩道:“這府中除了你,還有誰會欺負我?敢欺負我?我隻是被風沙吹了眼而已。”說罷,她便忙忙的徑直走去了。


    白劍飛心中一頭霧水,又無人可問,隻得悶悶地與白傑說道:“我這姐姐也不知怎地,近來越發莫名其妙了,見到時總是悶悶不樂的樣子。”白傑吐了下舌頭,無可奈何地聳了聳肩膀。


    二人又走,方才轉過一個拐角,迎麵又見一人。隻見來人滿頭銀發,膀大腰圓,不怒自威,魁梧中帶著霸氣。


    白劍飛二人一見不好,急忙轉身,下意識想要轉回拐角藏身。卻聽得身後一聲虎嘯:“好小子,哪裏走?看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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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都行


    李白


    清歌遏流雲,


    豔舞有餘閑,


    邀遊盛宛洛,


    冠蓋隨風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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