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09年(宣統元年)1月13日,北京,袁府。


    科社黨使用的大量超時代醫療技術,不但讓袁世凱轉危為安,還讓他不到半月時間就可以下床了。雖然他已經可以下地行走,但因為失血過多,臉色還不太好看,不過已經沒有大礙了。


    “哎,真是想不到,居然是科社黨救了我一條老命……”袁世凱神色複雜的說道。


    “爹,你先把這碗補血湯喝了吧,秦大夫叮囑務必一天三次……”袁克定端著一碗湯劑走了過來。


    “好……”袁世凱接過來一口喝幹,還搭巴搭巴嘴,笑道:“這科社黨的醫術真是冠絕天下,幾十個中外名醫都說我沒救了,卻被他們硬生生的把我從閻王那兒拉了回來。縫合傷口還不用拆線,真是巧奪天工!還有這藥,都說良藥苦口,可他們開的這藥卻好吃得很,哈哈哈……”


    袁克定笑道:“爹,雖然科社黨的醫術匪夷所思,但那也是您老人家吉人天相,命不該絕。那金大夫也說過,這樣傷勢能救回來是奇跡呢。”袁克定裝作不在意的提了一句。


    袁世凱聽到這裏,突然臉色一變,怒道:“袁克文那孽子呢?又跑哪去了?”


    “二弟還在禁足呢,您不開口,誰敢放他出來……”袁克定心頭大喜,表麵上卻不動聲色。


    “這個畜生!連老夫的救命恩人都敢調戲!丟盡了我袁家的臉,我家怎麽會有這種不成器的東西!就讓他繼續呆著吧,沒我的命令,誰都不準放他出來!”袁世凱氣得臉色鐵青。前幾天一醒來,聽說這事後,就大發雷霆,立即下令把袁克文一頓好抽,又關在家裏禁足,現在還餘怒未消。


    “爹,請息怒……”


    袁世凱擺擺手,說道:“克定,我現在是走不了,你就帶我去內江跑一趟,好好向文德嗣那幾位當麵致謝,別讓天下人笑話我袁家不通禮數,不懂人情……”


    “是,爹,我這就安排。他們那邊留下來的秦大夫也要回去,我正好和他們一道。”袁克定高興的應承下來。金琳他們雖然手術完了就走,但還是留了幾個助手和護士,給老袁打針、換藥,以及觀察恢複情況等後期事務。現在老袁大好,他們也提出要回去了。


    “路上好好照顧人家,帶去的禮物不要菲薄了,老夫這條命還是值點錢的……”


    “爹,您放心好了,我準備好禮單,請您過目就是……”


    “嗯,克定你辦事我還是放心的……”袁世凱點點頭,又問道:“那些個刺客呢?”


    “都在城外軍營裏關著,段祺瑞親自看著,不會出問題的……”


    “嗯,咱們又欠了科社黨一個人情,”袁世凱點點頭,又氣衝衝的說道:“警察局那幫廢物!抓個刺客還不如人家外地來的!”


    袁克定提醒道:“爹,恐怕不是警察無能,而是有人作梗!北京警察是那肅親王一手打造的……”


    “哎,看我都被氣糊塗了……”袁世凱一拍腦門,自嘲道:“人老了,不服不行啊。我這大半輩子都賣給了大清國啊,他們就是這樣對我的。同盟會那些個革命黨視為我眼中釘,欲除之而後快。現在連這些大清貴胄們也要殺我,嗬嗬嗬……”說著他就慘笑起來。


    “爹,息怒啊……”袁克定看著老爹神情不對,連忙上去扶著。


    袁世凱笑了一會兒,才抬起頭,神情已經正常了。他咬著牙說道:“好好好,看來還是我太好心,原本我還想給他們爭一個優待條款,全了這場君臣情誼,可他們就是這樣報答我的,哼,真是好心沒好報啊!既然他們對我如此不仁,那就別我袁某人不義了!”


    袁克定又說道:“爹,升允昨晚服毒自殺了,留言說這一切都是他主使的……”


    “哼,算他死得早!一個升允還沒這麽大的狗膽!這不過是事敗之後,他們棄車保帥罷了,真當我袁某人是傻子不成!”袁世凱憤恨的說道:“你去請楊士琦、王士珍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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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月15日,在繼袁世凱遇刺之後,北京又爆出了一個大新聞。刺殺袁大頭的刺客已經被抓捕歸案,主犯竟然是兩撥看似全不相幹的人馬。


    一幫人是屬於同盟會,為首的是汪兆銘。另一幫人卻是是清廷宗社黨的骨幹分子,首腦是前陝甘總督升允的三個兒子,長子劄克丹(漢名羅壽鬆),原湖北省牙厘局總辦,在武昌解放前逃出,現任直隸牙厘局總辦;次子紮拉芬(漢名羅壽恒),現任禁衛軍第三標標統;三子紮壽恒(漢名羅壽風)現任禦前善撲營參領。


    兩夥人雖然風牛馬不相及,但他們的目標卻不約而同的選擇了袁世凱。


    慈禧一死,朝中再無人能抗衡袁世凱,他掌權後,就大力排擠壓製宗社黨。鐵良原本準備要編練三個旗人鎮,但在大頭的各種手段下,現在連一個鎮都沒搞成。


    這個升允一家都是清廷的鐵杆死忠,對袁大頭自然橫豎不順眼。自從得到英國的明確支持後,袁世凱進一步加大了逼宮的步伐。這下子新仇舊恨一並發作,宗社黨的少壯派們一合計,就決定幹掉大頭,重掌朝政。


    而同盟會的理由就更簡單了,他們因為暗殺陶成章不成,反而被搞的灰頭土臉,還被科社黨發了通緝令,原本的會中成員也紛紛脫離,自立家門。就連南洋的華僑們也對他們態度大變,忽悠不到銀子了。他們眼見不是個事,就決定幹一件大事,一方麵是挽回聲譽,另一方麵是讓炮公再次取得“革命領袖”的位置。


    於是,可憐的大頭就再次躺槍了。誰讓他現在實際掌握了清廷的權力呢,按照同盟會的想法,隻要殺了他,絕對名聲大振,不但能挽回以前的聲譽,很可能還能奪回“革命領袖”的位置呢。


    至於兩幫人會同時行動,這完全是個巧合。如果隻有一幫人行刺的話,大頭絕對不會受這麽重的傷。


    跟著傳出來的還有另一條新聞。據說這次袁世凱本來是死定了,但是科社黨的文德嗣卻派了一隊名醫把他救了回來。這下子就讓大多數人看不懂了,按照他們的理解,文德嗣應該巴不得袁大頭掛掉才對,現在的清廷要是沒有袁大頭坐鎮,以科社黨的實力豈不是輕鬆取得天下。


    隨後科社黨又發布公告,通電全國,聲稱:我黨認為,此次革命是一次內戰,敵對雙方的所作所為都應該有所底限。政治鬥爭雖然無所不用其極,但使用政治暗殺本就是一種卑鄙的不光彩手段,我中華科社黨反對一切政治暗殺及類似行徑。清廷的宗社黨和同盟會的此次暗殺,造成了無辜群眾傷亡百餘人的慘劇,給社會造成嚴重的恐慌,已經遠遠突破了政治暗殺的底限。我黨經集體討論,一致認定此次事件為“恐-怖襲擊”,情節特別嚴重,影響特別惡劣。我黨自即日起,將滿清宗社黨與同盟會一同列入暴力恐-怖組織,全國通緝!獎金如下……


    頓時天下大囧,袁大頭這個被暗殺的正主都還沒說什麽,科社黨這個圍觀群眾卻先跳出來打抱不平了,這叫什麽事啊?他們不該是敵人嗎?


    科社黨的這番表態,不要說其他人搞不懂,就連北洋集團上上下下,甚至袁大頭自己都囧了。


    不過,很快就有聰明人回過味來了,這科社黨是清廷的敵人沒錯,可他們不一定是袁世凱的敵人啊。而且這科社黨剛起義的時候,就通電要袁世凱出來主持大局,現在看來這不是空口說白話,他們真是這樣想的。既然最大的造反派科社黨都這麽說,其他革命黨自然不好說什麽,反正對於他們大多數人來說,推翻了滿清就是勝利了,隻要坐上去的是漢人,具體是誰關係倒不大。


    科社黨的通緝令一發,袁世凱當然也不可能坐著。第二天,北洋集團就把這批刺客拖到午門口,挨個砍了。那汪兆銘在被押赴刑場前賦詩一首,就是那首“引刀成一快,不負少年頭。”


    原時空他雖然做了這首詩,卻沒死成,這次總算是得償所願“引刀成一快”了。不過陪著他一起上路的就有點多了。


    刺殺事件一出,這北洋和清廷的關係就變得無比惡劣,就差沒明著造反了。袁世凱在險死還生之後,也徹底毛了。在原時空大頭對於逼宮是很糾結的,主要是他要麵子,所以一直扭扭捏捏,搞了好久。但是現在不一樣了,刺殺成了他翻臉最好的理由。人都差點兒掛了,還有啥好糾結的?


    大頭一翻臉,清廷就倒黴了,宗社黨幾乎被搜捕一空,那些平時上躥下跳得最凶的,罵得最厲害的,全都去了殺場和汪兆銘作伴去了。而那些不是太活躍的宗社黨成員也沒跑掉,全被丟進大牢數虱子去了。


    地位最高的善耆、鐵良等人雖然沒進去,但也被徹底架空,住所也被監視起來。


    不過,清廷的死忠們也準備最後掙紮一下,而他們想到的最大外援居然是——文德嗣!


    北京站的監聽室裏,範含摘下了耳機,一臉古怪的嘀咕道:“瘋了瘋了,這些韃子真是瘋了!連這種辦法都想得出來……”


    “站長,這消息怎麽辦?”旁邊的監聽員也是一臉黑線,沒辦法,剛才清廷權貴們商量的話題實在太雷人了。


    “當然報上去啊,還能怎麽辦?”範含揮揮手,走了出去,一路上還嘀咕:“媽的,是不是我今天起床的方式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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