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彈簧板做砍刀我覺得是可以的,畢竟你說是用來開荒用的,鋤頭沒必要用這麽好的鋼,一般用生鐵就夠了,一把鋤頭用個一兩年沒問題,直接去農具店裏買就有。”


    趙翔有點尷尬,先前還說自己是農村人,仔細回想他接觸的為數不多的鋤頭中,似乎真的沒有一把是用所謂的鋼材打製的。生鐵做的鋤頭幾天不用就生鏽了,但拿去土裏挖幾下立馬又光澤動人鏽跡全無——更重要的是,又不是自己穿越了,這是一次采購行為,要是每次采購的東西質量太好用個十年八年的還不壞,那以後需要自己采購的會越來越少。


    當然他也不能做黑心商人。


    “東港有農具店嗎?”這是趙翔所擔心的。


    “有,往下麵幾百米有家興隆農具加工廠,你要買的話直接過去就能買到。跟我這裏差不多。”


    趙翔點頭,又談了砍刀的具體規格尺寸,畢竟不是上陣殺敵用的家夥,而是用來開荒的砍刀,那麽刀身不用太長,三十厘米足夠了,後麵焊一根四十厘米長的鋼管。唐少剛報價25塊錢趙翔覺得還是挺實在,不過他不負責開刃,這點趙翔能理解,畢竟開了刃就真的算刀具了。


    所以趙翔買的其實就是一塊長三十厘米寬十二厘米的彈簧鋼板加焊一根四十厘米長的鋼管,交過五百塊錢訂金,他一想又覺得25元的價格其實也不便宜了。


    出了加工廠院門,許國華正在三輪車上等著自己,兩人又一起去了農具廠。


    隨著時代的發展,大量農村人口轉變為城鎮人口,農業耕種水平也隨著社會一起進步,鋤頭之類的家具銷售量也大減。以前幾乎每個鎮子甚至大點的村子都會有一個打鐵匠,打打鐮刀鋤頭柴刀一類的鐵製家用品,現在……聽這家農具廠的老板說,周邊三個城市所有鄉村城鎮的鋤頭都由他這個小廠子供應,而且生意還不好做。


    老板確實挺老,據說以前就是個鐵匠,產業生級後做的還是這門生意。


    窄身鋤頭有現貨,趙翔拿著鋤頭塊在手機上比劃,農具廠老板怎麽看都覺得別扭,就說:“老板我們這裏有尺子……”


    趙翔笑笑:“孫老板,這種大小的多少錢?”


    孫老頭應道:“這個要貴一點,得三十塊錢!”


    聽了這話感覺就像是去地攤上買東西,自己挑的永遠是“最好的”,然後總會被報出一個比較高的價格。趙翔覺得自己在這個老頭子麵前就是一個待宰的肥羊。


    “老板,這個生意我是想做長久的,你報這個價格我就沒辦法接受了。”趙翔將鋤頭放下,正視老板。


    “我跟你報實價了,這年頭人工材料什麽都漲價,三十塊錢很便宜了,也就看到你要一百件才有這個價格,園林局的過來從來都是按五十塊錢算。”


    趙翔道:“老板,我不是單位的,你報個實價。”


    “真的是實價了,你看看東西,我們做的鋤頭都是用實打實的好鋼……”孫老頭一副很為難的表情:“三十塊錢賣給你我都要虧本了,總不能讓我貼錢吧?”


    趙翔又拿起那塊鋤頭板:“老板,你這東西的質量不怎麽樣吧,別說是好鋼了,這東西就是回收的廢鐵熔了直接打出來的吧?再者說了,你連淬火這道基本工序都沒做,這東西能有什麽質量?”


    很明顯遇上了奸商。不過也難怪了,現在的鋤頭使用率低下,基本上還是要靠市政園林的訂單,質量做得太好的話訂單哪裏來?鋤頭這類的鐵製品如果連淬火都不做,基本上就等同於一塊鐵皮,別說磕到石頭,就是沙土裏用一段時間都會磨沒掉。


    關鍵是公家的采購不講究質量,反正壞了重新買就是了,附近三個城市就隻有這麽一家做鋤頭的,你讓那些市政采購人員去哪裏買?


    孫老頭自然不會承認自己是奸商了,別說是市政的訂單,就是往農村去的鋤頭他照樣不淬火,原因無他:現在用鋤頭的人太少,按著老標準打製鋤頭的話一把鋤頭能頂現在十把,照那樣這廠子早就倒閉了。反正現在人一年到頭用不了幾次鋤頭,東西爛是爛了點,但買回去用到報銷的時間基本上和以前沒什麽區別。


    咬死了這一點的孫老頭自然不會承認質量有問題,咬死價格不變。


    砍價進入僵持。


    趙翔終於不耐煩了:“孫老板,二十塊錢一把,而且全部要過火再淬一遍,這東西你至少要保證它最基本的功能對吧,要是不行的話我隻能去那些加工廠讓人用鋼板做,最多不過四五十塊錢吧,你覺得質量會比你的差嗎?”


    孫老頭愣了下,明顯有點擔心這單生意黃掉,鋤頭又不是什麽高技術含量的東西,可他又不甘,嘴上還說:“鋼板當然可以做了,不過小夥子你別忘了,鋤頭是拿來鋤地的,你以為一塊鋼板就能代替?再者說了我這裏有現貨,你讓人做沒個三五天能做出來?給你淬一遍火,二十五塊錢不能再少了。”


    趙翔也不讓步:“二十,這質量我也給這個價格,要的話現在就可以動手上火了。”


    孫老頭搖搖頭:“唉,你說你也不是個拿鋤頭的人……行吧,二十就二十,阿東!阿東!”


    中午請許國華在附近的小館子裏吃個飯,兩人又回到農具廠。東西都備好了,趙翔隨機查了幾件沒什麽問題——質量肯定是不及小時候幹農活用的鋤頭了,但應該不會比南宋的鋤頭差吧。


    用三個麻布袋裝著,甩到許國華三輪車上,正準備啟動,一輛極光就直接擋在三輪車頭前。


    身著包臀小黑裙加黑*絲高跟的沈蘇從車裏下來,一眼就看到了趙翔,看他坐在三輪後鬥上,腳下還踩著幾個麻布袋,就笑了,摘下眼鏡指了指麻袋:“趙翔,沒想到你做農具批發生意啊,早知道我就不用自己跑來這裏了,給你打個電話,應該可以吧?可以給你加點跑腳錢,畢竟同學一場。”


    趙翔回道:“不好意思,這種事情也就上大學那會兒女朋友太懶逼不得已才去幹的,你現在可是富太太了,我再估計得被你們家的狗咬……不過我倒是挺好奇你怎麽還能跑這種地方來了,來買鋤頭柄?”


    沈蘇對於鋤頭柄的含意是秒懂了,開口便罵:“臭diao絲!活該一輩子隻有五姑娘!”


    趙翔笑道:“難怪要我了,水電工快遞員都不頂用了是吧?不過呢,我還沒淪落到做鴨的地叔,五姑娘也挺好,至少不會得病。”


    這樣的譏諷絕非趙翔無中生有,當初急著把自己嫁出去的沈蘇對男人的要求低到沒底線了,隻要看著覺得有錢就開始嚐試交往。


    有一段時間基本上同時有三四個男人保持曖昧關係,還說那是對他們進行考察,但其實為了討那些男人開心連套都不用,結果沒多久就得病了。


    一得病幾個男人都消失得無影無蹤,便又想起了老好人趙翔來,要他帶自己去莆田醫院治病,趙翔把口袋都翻幹淨了,請假陪她治病給她做飯,結果是剛治好病被男人送了一籃子玫瑰就罵趙翔是個窮*逼,到現在送花也就送過九朵一束的便宜貨。


    沈蘇是個欲*望很強的女人,這點趙翔很清楚。如果不是她一次又一次地把趙翔當作一個奴隸對待,一次又一次地任著心情汙辱他,估計趙翔也不會說挑這些事情來說,兩人可能還是在某一方麵關係特別的朋友。


    沈蘇氣得臉上紅一陣白一陣,她想罵趙翔,但除了窮之外,她不知道還有什麽可以罵他的。


    “孫老板,你來得正好,這位美女可是大老板,你這裏有什麽金鋤頭金鐮刀之類的都拿出來,便宜了就是看不起她。國華,愣著幹嘛,撤了。”


    許國華被直接一拍回過神來,擰了油門拐個頭就走了,還問:“翔哥,你前女友嗎?”


    趙翔“嗯”了一聲算是回答。


    “你以前上學的時候一定風流倜儻吧,這麽漂亮的女生你都能追到。”


    “這你就猜錯了,不是我的問題,是學校的問題,你讀理工類學校永遠不知道師範類學校裏的男生有多幸福。以後要是生兒子了,就讓他上師範院校,要是生女兒就得報理工類的。”


    “老婆都沒了哪可能還有孩子……”許國華暗淡下來,不再說話。


    兩人把東西拉到唐少鋼的廠子裏寄放,說好明天拿貨的時候一起帶走。許國華那裏倒有地方,但他怕焦思聰來找茬。


    趙翔沒再多停留,剛剛在車上顛簸幾下嘴裏居然多了三顆大牙,而且掉牙的地方不像那天晚上一樣長出新的來,這讓他有點擔心。


    急匆匆回了宿舍,門把上掛著一個飯盒,還有張小便簽:“你不在,晚飯別出去吃了,我再幫你帶。”


    沒有落款,但能猜到是周雅靜的字。這姑娘……真的不太對勁。這麽熱情主動,讓趙翔很懷疑自己的分身穿越和手機變異的事情被她知道了,所以才這麽千方百計地接近自己。


    一想到她天真無邪的眼睛,趙翔就把這個念頭打消了。


    鏡子麵前張大了嘴巴,牙床上真的少了兩顆牙齒,還好是在後麵,要是門牙位置的話估計自己原本不多的自信心又會被打擊一通。


    躺在床上數著天花板上的小黑點,心想如果是奇數的話就去醫院做個全麵體檢,偶數的話就忍了,數著數著就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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