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主。”溫若昀喚她。


    “別去。”


    雲長棋輕輕搖搖頭道:“廟堂之高,哪是我們能拒絕的了的。”


    “可是……”溫若昀著急道:“可是你以為你去了他就能放過天星派嗎?”


    雲長棋輕笑道:“不能,但即便是一絲希望,我也得去。”


    說著,雲長棋轉過頭道:“你原本是想替我去嗎?”


    溫若昀沒有答話。


    雲長棋看著他漾出一個極明媚的笑。


    “謝謝。”她說。


    洛方安感受到她心中蘊含著極強烈的恨意。


    父親,城中百姓和師父。


    無論那一條,在雲長棋心中,慕容羽都該被千刀萬剮。


    雲長棋出發前最後見了溫若昀一麵。


    她將身上的“少主”令牌給了他道:“我此去,凶多吉少,若我回不來,此後天星派的事就由你來做主吧。”


    “阿昀。”洛方安感受到她心中的悸動,不像以往的盡力壓製,她毫不掩飾。


    “我其實……”她心中有磅礴的情緒翻湧看,到頭來,她嘴唇翕合,隻說了一句:“其實,我很喜歡梅花,喜歡孔明燈。”


    “也喜歡陽光。”


    溫若昀呼吸一窒。


    “不必替我報仇,帶天星派繼續走下去。”她仰頭道:“從此以後,就當沒我這個人吧。”


    雲長棋翻身上馬,像極了一個意氣風發的少年。


    她騎在高頭大馬上,一身白色長袍,回頭看了一眼。


    然後,踏上這條不歸路。


    溫若昀站在山上,看著她遠去的背影,朝著她背後的陽光伸出手指。


    他想起她滿目星辰,想起春風入酒,想起漫天的孔明燈和她盛滿陽光的雙眸。


    寒風吹得他衣袍獵獵作響。


    他還是失去了他的一切。


    洛方安作為雲長棋的記憶就停滯在晉州城北的雪山上。


    那天大雪紛飛,她被慕容羽捆在樹幹上,鐵釘入骨,劍沒胸口。


    熱血灑在雪地裏,瞬間冰冷。


    洛方安的夢境至此本該結束,但是並沒有。


    畫麵快速倒退,洛方安在一片白茫茫之中。


    一切都是白色的,除了單調的白色外什麽都沒有。


    “這是什麽?”


    “有沒有人?”回複她的隻有回音。


    忽然她麵前的白霧開始聚集,化成一張巨大的慕容羽的臉。


    慕容羽的臉極具壓迫感,洛方安不由得後退幾步。


    “殺了他。”


    忽然一個蒼老的聲音道。


    “誰?”洛方安警鈴大作。


    從白色霧氣後緩緩走出一個老人,老人衣衫襤褸,臉上滿是褶皺,但一雙眼卻顯得極為年輕,以至於格格不入。


    “殺了他。”老人又重複一遍。


    洛方安提劍上前,但慕容羽周身似乎圍了一圈透明的屏障,洛方安近不得他身前。


    甚至劍招都被彈了回來。


    洛方安再提劍上前,屏障在她劍招的曆練下似乎又升了一級,劍氣剛挨到周圍屏障,便連本加利的彈到了洛方安身上。


    那劍氣似乎長了眼睛,直直的朝著洛方安打去。


    洛方安甚至來不及閃躲,硬生生接了一招。


    劍氣將洛方安彈到老者腳前。


    她吐出一口血,抬頭看了老者一眼。


    老者緊皺眉頭,對她道:“屏氣凝神,不要分心。”


    他又補了句道:“這,是你的心境。”


    洛方安爬起來,盤膝坐下,她漸漸收斂心神,身邊的白霧果真隨著她是心境逐漸變淡。


    老者站在她身後,掌心幻化出紅色的內力,掌心一動,洛方安被送到慕容羽臉前。


    洛方安睜開眼,眼神堅毅的看著麵前的慕容羽,抽出長劍,,一招將其斬成兩半。


    白霧隨著慕容羽的消散而逐漸消失。


    老者身軀也逐漸變得透明。


    洛方安趕忙行禮道:“還未請教前輩尊姓大名?”


    老者身軀已透明,消失不見。


    隻有一個聲音回蕩在洛方安夢境之中道:“時機到了,自會見麵。”


    洛方安站在原地,正準備回到現實。


    忽然夢境變得破碎,過去的一切猶如走馬燈一般在眼前轉換,隨之,變成一堆碎片,漂浮在半空中。


    “方安。”


    洛方安聽到有人焦急的喊她的名字。


    “方安,醒醒。”


    洛方安跟隨著聲音的方向走去,一陣刺目的白光襲來。


    一陣暈眩。


    洛方安睜開眼,略微適應了下光線。


    溫若昀雙目通紅,一把將她抱在懷中,力道極大,恨不得將她揉碎。


    “方安……”溫若昀叫她,聲音沙啞。


    洛方安愣了一下,隨之明白他也在害怕。


    害怕她醒不來。


    於是洛方安將手輕輕穿過他的臂彎。


    她輕輕拍了拍他的背道:“阿昀,我回來了。”


    溫若昀僵了一下,將她放出來,看著她的眼睛問道:“你說什麽?”


    “我說,我很喜歡梅花,喜歡孔明燈,更喜歡陽光。”


    溫若昀手指顫抖,抓住她的肩膀道:“長棋,我好想你。”


    這一句話,背後是五年是思念。


    “阿昀,我也想你。”


    洛方安想到夢中白色的霧氣,又想到了那個老者。


    便問道:“你知不知道,有人能進入別人夢境?”


    溫若昀從剛剛的欣喜中冷靜下來,仔細想了想道:“這世間,應當隻有你手中的心曲有這樣的能力。”


    洛方安撐著頭,一臉不解道:“我在夢中看到一片白茫茫的霧,霧氣凝聚成慕容羽的臉,還是一個老者助我殺死他的。”


    溫若昀問:“那老者長什麽樣子?”


    “一身破爛布衣,滿臉褶皺,但眼神極為年輕,目光如炬。”


    溫若昀道:“目前江湖中並未聽說過這樣的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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