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剛才似乎殺了一個領兵校尉?”


    看到那些士卒一陣大亂,再無抵抗之心的模樣,吳鐵虎瞥了眼已經身首分離的屍體,默默想著。


    “見過將軍,吾等乃是城內王家、陳家之人,之前便有著聯係,特意前來,以迎王師!”


    騎兵源源不斷地湧入,將最後一點反抗殺散。


    從之前那隊擾亂城門的莊勇走出幾人,穿著皮甲,身上帶著血汙,卻難掩身上的書卷之氣。


    “嗯……本縣縣令呢?”


    若無他們之助,這次得城也不會如此輕易,吳鐵虎臉色略微和緩,似隨意問著。


    “這個……縣令趙旅,已經被單雄軟禁在縣衙,還要多虧將軍,手刃此獠!”


    “罷了!”


    吳鐵虎看著這些家主後麵的護院莊勇,覺得也不是不可一用,當即道:“本將的人馬要去占領縣衙,封鎖縣庫,你們維持街麵秩序,打開城門,迎接後續大軍,隻要做到,本將記你們一大功!”


    “遵命,吾等必然能完成所付!”


    幾個家主對視一眼,都是有些竊喜,這次投機成功,不僅代表著不會被反攻倒算,家業保全,更是說不得還可趁機大賺一筆。


    單雄既死,再加上世家投靠,整個輝曾縣再也沒有多少抵抗。


    等到吳鐵虎所帥的數千兵卒入城之後,更是一片肅然,恢複了秩序。


    縣衙之內。


    吳鐵虎隨意翻看著戶籍文書與往來公文,對旁邊肅立的趙旅道:“趙大人既然誠心投靠,本將自然沒有不接納的道理,隻是本鎮有著規矩,投誠之人,不論文武官品,都得去後方學習數月,再轉任他方!來人,送縣令離開!”


    相比於那些世家地頭蛇而言,吳鐵虎反而更喜歡此等流官,奈何此時還得與他們虛與委蛇。


    此時走出縣衙,望著遠方,一個念頭就是浮現:“輝曾縣下得實在容易,兵卒未疲,騎兵更是還可征戰……另外一城離此也是不遠,若繼續拿下,距離郡城就是一馬平川了,我也不需要多少,五百騎兵,兩千兵卒,盡可一試!”


    “至於本縣?留兩千五百人,交給副將,完全可以鎮壓得下來!”


    雖然明知這個念頭有些弄險,但吳鐵虎眸子炙熱,竟然根本放不下來。


    若是吳明在此,便可見得他頭上星力旺盛,氣運更進一層,竟好似烈焰般熊熊燃燒起來。


    擎羊星命,代表的便是不斷的進攻,勇猛無雙!


    ……


    “報!”


    後方,陳敬宗算了算時辰,聽到快馬來報,當即對陳順成笑道:“吳將軍必是有好消息傳來!”


    當即命傳令兵進來,就聽到他稟告道:“吳將軍已經攻破輝曾縣,損傷極其輕微!”


    “善!”


    雖然早有預料,陳敬宗臉上還是不由浮現出喜色:“此戰大漲我軍聲威!”


    古代征戰,氣勢極為重要,若是開戰就敗,士卒沮喪,後麵就相當難打。


    這次開門見吉,卻是頗為適宜,正當陳敬宗沉吟捷報該如何書寫的時候,那傳令兵繼續道:“還有……吳將軍留副將與兩千五百兵卒守城,自己已經往化揚縣行去!”


    啪!


    陳敬宗眼睛瞪大,半天合不攏嘴:“胡……胡鬧!怎可如此?”


    額頭立即滲出冷汗:“用兵最忌行險,本來打下輝曾縣,已經足夠,又何必兵行險著?不怕士卒疲憊過度,被一擊崩盤麽?”


    當即道:“順成,立即傳令全軍,加速前進!你先領著騎兵,飛馬馳援,不得有誤!”


    “諾!”


    陳順成答應一聲,不久就有一隊騎兵從大軍中分離而出。


    “此時偷化揚縣,應該還有幾分機會……隻是……唉……”


    陳敬宗望著消失在遠處的煙塵,不由喟然一歎。


    傍晚,殘陽似血。


    陳敬宗趕到輝曾縣,卻看到了帶著驚訝表情的陳順成,並且給他帶來了一個意想不到的消息:“什麽?吳將軍兵臨城下,化揚縣不戰而降了?”


    看著侄兒滿臉嫉妒之色,就連陳敬宗也不由感歎:“這吳鐵虎,當真好運道,一日連下兩縣,虎將也!”


    輝曾、化揚既下,日南郡治立即就浮現在了眼前。


    陳敬宗沒有冒然進擊,反而好整餘暇,掃平其餘各縣。


    等到了武雉與齊麟率領其它兩路大軍前來會師的時候,日南郡已經大半入手,隻剩下一座孤城。


    “勢如破竹啊!”


    軍營之內,吳明望著兩邊氣數,不由喟然歎道。


    吳鐵虎連戰連捷,早在他的預料之中,這不僅是星命之力,更是大勢所趨!


    武雉本次起兵,大軍共計三萬,對外號稱五萬,定州七郡,有四郡在手,更攜著大勝定侯石泰,夷滅其族,迫退州牧大軍的威嚴,實力雄厚,勝算足有八成!


    在此大勢影響之下,屬於武雉這方的吳鐵虎自然氣數大漲。


    反之,縱然州牧那邊還有什麽人才,麵對兵無戰心,將無戰意的情況,也是無計可施。


    天傾既倒,又豈是人力可以挽回?


    “縱然早有預料,本鎮也想象不到此次出兵竟然會如此之順利!”


    武雉不知何時來到他邊上,淡然道。


    吳明眼睛微微一眯,頓時見得她頂上雲氣旺盛,赤螭更加歡快遊動的模樣,不由暗自一笑。


    “郡城既圍,你準備如何做?”


    “曆來攻城之道,都是攻心為上,攻城為下,日南郡城城高池深,我也不想士卒多有死傷……”


    武雉摸了摸小腹。


    她這次出征,難得的沒有騎馬,而是乘坐肩輿,有著吳明在一邊護持,倒也沒有出過什麽事。


    “的確,現在州牧徐淳、刺史高順、大將張文振等人,都應該收到消息了……”


    縱然武雉連懷孕之事都拿來做偽裝,所能爭取的時間,也不過攻下一個日南郡,令對手措手不及罷了。


    等到日南郡之後,州城必然有了防備,到時候,就要與三萬州兵決一死戰了。


    兵凶戰危,瞬息萬變,縱然武雉已經占據絕對優勢,也不敢說自己必然能夠取勝。


    符堅有草木皆兵,曹操有赤壁之戰,在大周自然更有這方麵的例子。


    “若隻有這日南郡城的話,我倒是有著一法!”


    吳明摸了摸鼻子,繼續道:“我向你推薦一人,就是上次林家那個嫡子林夕,上次謝家遲疑,林家卻是沒有多少疑慮,我特意命他隨軍出征,昨夜他便前來求見過我,有把握說降郡守!”


    “哦?”


    武雉鳳目一動,很是大感興趣的模樣:“把握幾何?”


    “他乃世家子弟,錦衣玉食,對於小命還是相當看重的,並且林家在日南郡勢力甚大,七八成總有……”


    吳明目光不經意間在對麵的城池上空一瞥。


    實際上,這說降看的也是大勢。


    武雉氣運正盛,林夕也不是短命鬼,再加上郡城之中氣運雜亂,顯然人心不定,吳明估計九成把握總有,但這就不必說了。


    “足夠了,立即讓他去!”


    武雉決定做的毫不遲疑:“若是郡守願降,我給他官升一級,其餘官員原職留用!”


    ……


    定州城。


    “終於來了!”


    日南郡被擊,縱然州裏密探都是傻子,也知道大事不妙。


    不過徐淳聽到消息,卻隻是眉頭微微一皺,輕輕答應了一句,旋即就沒有消息。


    “大人……”


    張文振侍立在一邊,眸子中有著悲痛。


    早在定州之亂開始,不僅高順,就連徐淳的身體也是每況愈下,恩主如此,自然令他很是悲傷。


    “生死有命……咳咳……”


    徐淳咳嗽了下,又將帶著暗紅的手絹收好,這才喟然歎道:“隻是想不到武雉那女如此奸詐,或者說烈性,令我等須眉汗顏……”


    “此女不知天時,利令智昏,此次勞師遠征,嘿嘿……說不得便要折戟成沙!”


    張文振冷笑道。


    古代衛生條件低下,軍中更是勞苦,而一次戰役,拖個數年十數年都有可能。


    若是武雉懷身顯孕,遇到軍中傳疫,又或者十月臨盆,以軍中的條件,縱然有著其它加持,也是凶險無比,搞不好就要一屍兩命!


    此念頭實在陰暗,就連徐淳聽得都是有些汗顏,卻沒有多說什麽,揮揮手,讓張文振徑自下去整頓兵事不提。


    早在聽到稟告,日南郡隻剩下一座孤城的時候,他們就知道日南郡救不得。


    同樣三萬大軍,若是平原對戰,就連張文振都沒有把握。


    唯一的信心,就在於定州城乃是定州第一大城,能靠此險堅守,逼迫武雉退兵了。


    反正古代的圍城之役,不說定州這種大城,縱然是小縣城,隻要萬眾一心,堅守數年都不成問題。


    至於那些世家之流,徐淳自認為自己還壓得住。


    想到這裏,他的目光不由轉向城外,目中似有精芒閃爍。


    洛水之畔,謝家大宅之中。


    謝家家主謝性善看著手上的情報,麵上同樣浮現出沉吟之色。


    良久之後,他放下紙張,打開窗戶,似乎聞到了風雨欲來的味道,良久之後,又是默默一歎:“武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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