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漫長夜,有一隻車隊在默默前行。從車轍壓過的痕跡可以看出,馬車上的貨物十分的沉重。


    貨車有十五輛,護衛的人足有一百人。他們的裝備精良,行動間十分果決,一看就知道不是烏合之眾。


    “頭,大半夜的上路,又不讓點火吧,這也看不清啊。”


    “不要多話,在走一段路,等浚城那邊發現不了咱們了,就能點火了。”


    一行人繼續前行了一段路,領頭之人下令點火。


    火把燃起,所有人都鬆了口氣。


    “這黑燈瞎火的,哪怕路麵有坑也看不見。我真怕車輪陷了進去,到時候拉出來也得耗費不少時間。”


    談話間,火光照亮前路,本該空無一人的路上卻多出一個黑影,看見的人立刻戒備,紛紛拔出了自己的武器。


    “什麽人!”


    那人走近了幾步,隻見她一身幹練的黑衣,臉上卻是一片緋紅。


    這片紅,在夜色的火光中,顯得十分可怖。


    “你是人是鬼!”


    有人喊出了聲,回答他的,是幾聲帶著嘲諷的笑。


    “花大姐,他們說你是鬼呢!”


    隨著,說話聲,從那身影又走出二十來人。


    “花大姐?”


    領頭的一愣,從旁邊的人手中奪過火把,往前照了照,在火光中大概分辨出攔路的人是誰。


    “國,國夫人?”


    領頭人的語氣並不確定,下屬們聽了卻是渾身一個激靈。


    “頭,你說是誰?不,不可能是國夫人,她今天不是該成親麽。”


    “所以說啊,你們真是選了個好日子。”


    羅桑走近幾步,那些護衛緊了緊武器,威脅羅桑不要靠近。


    嘖了兩聲,羅桑回頭看向張三花。


    “花大姐,這群偷盜稅銀的盜匪,該如何處置啊?”


    “什麽偷盜稅銀,我們明明是城主。”


    有護衛急著分辨,卻被首領攔住,示意他不要多言。


    “城主?城主在林府喝多了,估計已經在客房睡下了。你總不會說是城主派你們護送稅銀回上京的吧。真是可笑,誰不知道,你們浚城,稅銀一向都是不上交的。”說到這,羅桑臉色一變,露出幾分狠厲來,“你們就是盜賊!”


    領頭人呼了口氣,知道這事沒法解釋。他沒有回應羅桑,而是朝張三花行了一禮。


    “國夫人,準備如何處置我們。”


    張三花望了望車上的箱子,微微皺眉。


    “今天是我大喜的日子,我不想見血。”


    “那國夫人的意思,是放我們走?”


    “你少在那裝蒜啊。”羅桑在一旁斜著睨這些人,“老老實實束手就擒,跟我們回去。”


    首領頷首哈了一聲,目中精光閃爍。


    “我若是不肯呢?國夫人,縱使你身手了的,但我們這一百來人也都是好手。憑你們這幾個······”首領掃了羅桑他們一眼,輕蔑之意溢於言表。


    羅桑倒是一點都不生氣。


    “誰告訴你隻有我們這幾個了。”


    一片馬蹄聲傳來。護衛們都猛地回頭,就見一身鎧甲的焦櫓帶著三十幾個部下停住了馬,目光沉沉地看著他們。


    “焦櫓?”首領啞然失笑,“你們鎮南軍什麽時候和南越人混在一起了?”


    “杜陽德!你們私運稅銀,乃是大罪!我就是就地格殺了你們也是功勞一件,切莫自誤!”


    杜陽德哼笑了一聲,搖了搖頭,看向自己的下屬。


    “兄弟們,此番看來是善了不得了。若是到了下麵,且慢些走,我請你們喝酒!”


    “喏!”


    護衛們齊齊喊了一聲,再看,表情眼神之中已經全是堅毅。


    焦櫓覺得可惜,這杜陽德帶兵是把好手,若是放在軍中,又能帶一隻精兵出來。


    還沒可惜完,從車隊那邊射出一片箭矢,焦櫓他們雖然躲的即時,但仍然有些狼狽。


    “你玩陰的!”


    “都要玩命了,誰管你陰不陰。”


    僵持的局勢被打破,車隊的護衛們被一前一後夾擊,但索性人數占優,並沒有一觸即潰,反而占了上風。


    焦櫓心裏一個咯噔,輕敵了,人手沒有帶夠。


    杜陽德沒有動,他在忌憚張三花。


    鼻尖已經能聞到血腥味,張三花歎了一口氣。


    “血也是紅的。”


    “你說什麽?”


    周圍太吵雜,杜陽德沒聽清,追問了一句。張三花看了他一眼,緩緩抽刀。


    刀既出鞘,必要見血。


    杜陽德一直以為,張三花其人,就算民間傳的再玄乎,也不過是個女人,還是個嫁不出去的老女人。一個女人能厲害到哪裏去,以一敵十已經是吹捧她了。


    張三花向他證明,自己不僅可以以一敵十,還可以以一敵百。


    “花大姐,你又把人搶完了!”


    “庸哥兒還在家裏等著。”


    張三花難得的解釋了一句,羅桑他們立刻露出了心照不宣的笑容。


    “懂,洞房花燭夜是吧。這我們收拾,你快回去吧,別讓林大哥久等。”


    羅桑的語氣有些欠扁,張三花回頭看了他一眼,洛桑立刻閉嘴,朝張三花揮手示意他先走。


    “你今日不必來。”焦櫓走到張三花麵前,神色有些複雜,“畢竟是你大喜的日子,見血不好。”


    張三花瞥了他一眼,沒有說話,自有羅桑幫她回答。


    “我的焦將軍哦,我家花大姐幫你解決了這麽大的麻煩你怎麽不僅不謝還埋怨上了?要不是花大姐領著我們先來攔截,你怕是隻能連個屁都攔不到哦。”


    焦櫓語結,確實是他們的消息出了問題,才導致他們來晚了,也低估了人家的人數。若無張三花他們,怕是真的隻能把人放走了。


    “紅色喜慶。”


    說完這一句,不等焦櫓反應過來,張三花翻身上馬,韁繩一抖,馬兒便飛奔出去。


    焦櫓怔怔看著浚城的方向,又低頭掃了一眼鮮血淋漓的戰場,忽而打了個寒戰。


    紅色······喜慶?


    林府,林庸撚著酒杯小口啜飲,忽然聽得窗戶那邊有動靜。


    一轉頭,正巧對上張三花的那張紅臉。


    看著張三花幹淨利落地翻了進來,林庸有些懵。


    張三花忽然有點怯,腳步頓了頓,有些僵硬的走到林庸旁邊坐下,也給自己倒了杯酒。


    林庸的眼珠子跟著張三花的動作轉,忽然噗的一聲笑了出來。


    “既然有時間換衣服,怎麽不把妝擦一擦?”


    張三花被笑的有些惱,捏著酒杯,橫了林庸一眼。


    林庸動了動鼻子,聞到了血腥氣,眼神有片刻的變化,最終回歸了溫和。


    “我還以為你逃婚了。”


    張三花嗤了一聲,用看傻子的眼神看著林庸。被當作傻子,林庸還很高興,伸手去摸張三花的頭發。


    張三花下意識躲了一下,而後察覺到有些不妥,有些猶疑地看了看林庸。


    林庸在張三花躲的時候頓了一下,若無其事地收回了手。


    “沾血了,不幹淨。”


    林庸一愣,隨即就是笑。


    “那我讓人燒水,你先洗一洗?”


    張三花點頭。


    院中下人早就吩咐沒有命令不得入院,整個院子中就張三花和林庸兩人,兩人說話完全不怕被人聽見,自然下人們也不知道在之前那段時間裏到底發生了什麽。收到要水的消息,他們隻是笑的一臉曖昧。


    少爺威武!


    威武的少爺正在給夫人夾菜。


    “三花,下次再臨時有事,至少留個紙條給我。”


    張三花停住筷子,知道自己這事做的有些不妥,但到底不是會認錯的人,沉默半天隻出了一個“嗯”字。


    “我們是夫妻。”


    再一次認識到兩人從此就是最親近的人,張三花有點恍惚。


    “少爺,水好了。”


    “抬進淨室吧。”


    “喏。”


    林庸和張三花都不是那種喜歡別人服侍的人,下人們放下水就離開了。


    看著張三花起身,林庸腦子一抽,忽然問了一句。


    “我幫你洗發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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