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庸清楚的知道自己死過了。


    不是失去意識的昏厥,是那種生命力一點一點消逝的寒冷。


    然後,他覺得自己變得很輕,仿佛失去了身體的束縛,隨時可以直上雲霄。同時他的聽覺和觸覺也變得十分敏銳。僅憑這兩感,他幾乎可以在腦中勾畫出周圍的環境。


    然後他感覺的有人靠近,探了他的鼻息和脈搏,掰開自己的嘴,塞進去一個東西。


    再然後,他就失去意識了。


    “沒,沒什麽啊。”


    知道這事瞞不了多久,但林越並不想現在就交代。他僵硬地笑著,試圖轉移話題。


    “少爺我去看看給你熬的粥好沒好啊。”


    不待林庸回答,林越轉身就跑了。


    林庸隻張了張嘴,察覺到自己渾身無力,也按下了追根究底的心思。


    不著急,等他好些再問。


    閉目養神,不知不覺又睡著了。林越回來時見這情況,把清粥放在桌上,用爐子溫著,並沒有叫醒林庸。


    他本來就怕少爺問他,能拖一會就拖一會。


    晚些時候,林庸自己餓醒了。他開口喚了林越一聲,林越應了之後關心道:“少爺可是要吃東西,我這就把粥端來。”


    端粥,喂食,林越表現得十分殷勤。可他越是如此,林庸心情越是沉重。


    用了一小碗清粥,林庸叫住借口收拾要離開的林越。


    林越腦袋低垂緊張地渾身緊繃,雙手還在打顫,林庸見他如此,心裏長歎了一口氣。


    “你不願意說,我不逼你。我信你不會害我,不告訴我,應該是怕我為難?樂樂,你雖然已經是個大人了,但我一直都把你當弟弟看,有些事,你不必自己抗的。”


    這話聽得林越鼻子一酸,卻依舊不肯如實相告。


    見林越不開腔,林庸也不再說什麽了。他現在精神不濟,整個人混混沉沉,估計清醒不了多長時間。


    “我們是怎麽脫險的,三花呢?”


    收拾好情緒,林越開始給林庸講當日發生的事。


    三日前,他們被鎮南軍埋伏,眼看就要全軍覆沒,鎮南軍那邊突然響起了撤退的信號。和他們纏鬥的鎮南軍雖然舍不得到手的戰果,但還是撤走了。


    之後,還活著的八嶺族雖然很不敢相信自己就這麽逃過一劫,但還是捉住了機會,迅速離開了是非之地。


    但離開之後,他們也不知道該區哪裏。


    正當迷茫時,又出現了一隊人馬。八嶺族的人以為剛出虎穴又入狼窩,卻發現這原來是自己人。


    “是三花姐姐帶著雷山族的人,還有八嶺族逃出去那一部分人來接應我們了。”


    林越不知道鎮南軍為什麽突然撤退,但林庸心裏有大概的猜想。


    大概就是聲東擊西。隻是不知道三花在這裏麵充當的是什麽角色。


    對於張三花親自來救他這件事,林庸心裏還是挺美的。不是他臉皮厚,他確信,若不是得到了他也同八嶺族被困在一起的消息,張三花絕不會參與兩國交戰的。


    隻是,這下他們和南越的牽扯越來越深,倒是不好脫身了。


    林越偷偷觀察著林庸的表情,心裏忐忑不安。若他能知道林庸此時心裏所想,怕是要補上一句:少爺啊,你們和南越的牽扯,可不止這麽點。


    “是你背我出來的?”林庸望向林越的目光中有感激也有欣慰,“辛苦你了。”


    “不辛苦。”林越咬住了下唇,聲音有些甕。


    “逃出來的人有多少,淮小哥呢?他是不是受了傷?現在可還好?”


    林越一下子僵住,腦子一片空白,半天才露出一個忍住不哭的表情。


    “淮小哥······傷太重,沒出來。”


    林庸也是一怔,神情有些恍惚,想起那個比自己小一些,滿心都是自己情妹妹的少年,半天沒說出話來。


    他覺得很不真實,但又知道這就是現實。


    “消息傳回去了?”


    “嗯。”


    林庸想象一下淮小哥的情妹妹要是知道這消息後會是什麽反應,先是歎了一口氣,隨後又有淡淡的慶幸。


    還好,自己活下來了。若是自己真死了,三花,也會很傷心的吧?


    “三花呢?她在哪?有沒有受傷?”


    雖然是聲東擊西,但也不一定真的就那麽順利。萬一她碰上了撤退中的鎮南軍呢?免不了一番大戰。雖然三花武藝驚人,但萬一呢,萬一她受傷了呢?


    “三花姐姐沒事。隻是因為救我們的事打亂了原本的部署,很多事需要調整,三花姐姐也被分派了任務。她早上才回來,立馬就來看你了。你醒了之後有人來找她說事,現在的話,應該在休息?”


    林庸心裏一甜,又迅速捕捉到關鍵點。


    “三花也有任務?什麽任務?”


    “大概是巡視或者傳遞消息?”林越不太確定,“她當時離開隻帶了二十人,不會是特別危險的任務的。”


    林庸覺得自己腦門在突突的跳,下意識就要起身,但腳剛一著地,就覺得暈眩得厲害。


    “少爺你幹什麽,快躺下!母小哥說了你身子多次虧空,必須休息!不然壽元有礙!”


    林庸一把攥住林越的手腕,有些急迫地說:“你去問問,三花在哪,她的任務到底是什麽?”


    林越不太懂林庸為什麽這麽著急,但還是順從的點了點頭。


    林越一走,林庸無力地躺在榻上,一顆心七上八下的。


    在描述他們被救的經過時,林越用了“帶”這個字,說明三花是處於主導地位。可是為什麽,雷山族和八嶺族為什麽會聽她的,她到底做了什麽事?


    他已經被救回來了,三花怎麽還會參加到戰爭當中?


    她什麽時候開始執行任務的?從他被救出來開始?


    她被人叫走之後為什麽不再來看看他?


    一定是有十分緊急的事。但是到底什麽是什麽事這麽緊急?


    越想越多,林庸的頭開始隱隱作痛,而且有越演越烈的趨勢。


    林庸疼得臉色蒼白,冷汗直流。


    我的頭疾不是好了麽,為什麽又會開始疼。


    沒有人回答他的問題,林庸獨自一個人承受著痛苦,孱弱的身體讓他不一會就暈了過去。


    山林中,張三花帶著雷山族中精挑細選的二十個好手急速穿梭,絲毫不知道在後方發生了些什麽。


    她們這次的任務十分簡單。


    不過就是殺人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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