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祝由術被傳說的多麽神奇,歸根究底也不過四個字:等價交換。


    想讓昊大姐身上的傷急速好轉,這個祈凰舞做不到,她能做得到的,是把這個傷轉移到別的人身上。


    不同於巫族的換生術,單純的傷情轉移並沒有太強的副作用,隻是被轉移的人情況會變得比昊大姐更差,然後在接下來的時間中以極其緩慢的速度自愈。


    這和雷寨主預想的完全不一樣,但並不是不能接受。重點在於,讓誰來當這個承傷人。


    “受術者必須完全的心甘情願,不然可能會造成嚴重的反噬。而且,這人的身體狀況越好,昊大姐就會好的越快。如果這人承受不住昊大姐的傷,為了不傷及無辜我就隻能轉移一部分。”祈凰舞見雷寨主若有所思,又加了一句,“這種術對同一個人短時間內隻能施放一次,不可能讓很多人每人承擔一部分。”


    被戳破了自己的設想,雷寨主臉上並沒有顯出尷尬,隻是命人送祈家姐弟去引翠樓休息。兩姐弟到了引翠樓,第一個碰見的就是母湯。


    母湯並沒有第一時間認出二人,直到祈鳳鳴低聲提起了他們一起萃取花汁的事。


    “是祈小哥!”母湯又開心又疑惑,“你們怎麽······”


    “在外行走,家姐的那張臉實在是有些招人,不得已做了些偽裝。”


    母湯會意地點頭,心裏卻在那裏嘀咕:不要說祈大姐的臉招人,祈小哥你那張臉也不遑多讓好麽。


    並沒有聽張三花提過祈鳳鳴有些不待見她,母湯見到二人後就想給張三花他們引薦一下。祈凰舞猜出他的想法,雖然也想見見張三花,但又怕真見到了自家阿弟會翻臉,連忙打了個哈哈,說要先看看自己房間。


    她都這麽說了母湯自然不會勉強,反正這兩人在這裏住下,雷山祭結束前應該不會走,時間有的是。


    雖說是姐弟,但畢竟男女有別,兩人被分到兩個房間,但還好隔得不遠。祈凰舞在自己房間內看了一圈,心裏癢得不行。


    她想見三花。而且三花應該就在這棟樓裏。


    輕手輕腳出了房間,祈凰舞瞥了一眼祈鳳鳴的房間。


    很好,門關著。


    竊笑了幾聲,她順著過道走到樓梯口,又回頭看了一眼。


    祈鳳鳴站在自己房間門口看她。


    祈凰舞:!!!


    “那個,阿弟我想去寨子裏逛逛。”


    祈凰舞下意識笑得一臉燦爛,祈鳳鳴挑了挑眉,說:“我陪你一起。”


    祈凰舞臉上的笑卡了一下,又馬上恢複。


    “好啊。”


    嗯了一聲,祈鳳鳴把房門關上,緩步走到祈凰舞身邊,道:“需不需要找個向導?”


    眼看著自己溜出去是沒可能了,能去寨子裏逛一逛也是挺好的,祈凰舞依舊情緒高昂。


    “不用,我們就隨便逛逛。”


    這邊,兩姐弟出門閑逛去了,那頭,林越聽到了小道消息就去和林庸講。


    “少爺,寨子裏今天來了一男一女,是什麽,巫族。南越還有這一族呢?”


    林庸合上手裏的遊記,並沒有接林越的話。


    “你三花姐姐呢?”


    “母小哥說你接下來的藥方得變一變,寨子裏的相應的藥材有點不夠,三花姐姐去采藥去了。”


    即便隻是看了一會不會腦子的遊記,林庸還是覺得後腦突突地脹得有些厲害,便伸手按了按額角。


    “缺什麽傳消息讓人帶來就是了,哪裏用得著她自己去采。”


    “我的少爺欸,庸華幫在南越的手可還沒伸得那麽長,不賣我們麵子的多得是,能給你送這麽些書來就不錯了。再說了,南越這邊又沒有藥鋪,要是從東華運來,不也得花費不少時間麽?”


    林庸不說話了,長長歎了一口氣。


    他覺得,自己有些太沒用了。三花當初是想在南越到處玩一玩的,沒想到現在因為自己被困在了這雷山寨中。


    不知道可以回去時還來不來得及趕得上婚期。


    到了深夜,張三花才從山上回來。直接敲開母湯房間的門把藥兜直接甩給他,準備回自己房間時張三花看見林庸的房間一片黑暗。。


    可之前還是亮的。


    張三花說不清自己心裏是什麽感受,她在原地站了一會,忽然撫上心口。


    她流落在外時,聽人講過許多閑話,其中有一個故事,大概是一個妻子擔心晚歸的丈夫,每每要等到下人傳來消息說她丈夫已經進了大門,她才趕緊熄燈裝作自己早已經睡下了。


    雖然角色反了,但這和現在的情景的有點像。


    第一次,張三花腦子裏有了具體的形象,如果她和林庸成親,之後會是什麽樣的日子。


    也許平淡,但很安心。


    一夜好眠,張三花難得賴了個床,望著天花板在那發呆。她也不知道自己想了些什麽,等到起床時已經是日上三竿。


    然後她去找林庸,林庸正在窗台旁看書。見張三花來了,合上書,封麵向下扣在桌上,笑得溫柔和煦。


    “三花你來啦。”


    “你看的是什麽。”張三花眼尖,捕捉到幾個字眼,臉色有些不好。


    “就是本閑書而已。”


    林庸一臉的坦蕩,張三花冷笑了一聲,幾步上前,一把把書麵翻了過來。


    《易經注解》


    《易經》這書不是誰都能看懂的,就算有注解,想不費腦子是不可能的。


    見張三花麵色恢複平淡,林庸心裏大叫不妙,急忙補救。


    “這書我早就看過許多遍了,如今隻是重溫一下怕自己忘了,並不十分費腦子。”


    張三花看了看他,哼了一聲,臉上依舊冷淡,撂下一句話轉身就走。


    “藥材不夠,晚上不用等。”


    林庸愣了一下,隨即苦了臉。


    三花不會是以為他晚上沒熄燈是躲著看這書吧?


    看了眼桌子上的書,林庸一陣心煩和後悔。


    怎麽就管不住自己呢,怎麽就被逮住了呢,樂樂那小子防風放到哪裏去了,不是說三花一大早就沒在院子裏麽?!


    張三花負氣出走,祈家姐弟剛好從外麵回來。三人打了個時間差,剛好沒碰見。


    吃過了午飯,雷寨主又來請祈家姐弟二人。祈鳳鳴再次交待自家姐姐,之前說過的話就算了,之後再不可輕率許諾他人。


    祈凰舞有些不耐煩地應了,心裏想著不知道三花的未婚夫婿是個什麽樣的人。


    到了雷寨主跟前,雷寨主叫出了一列人,詢問祈凰舞哪個更合適做昊大姐的承傷人。


    祈凰舞挨個看了一圈,有些不解。


    “雷寨主,我昨天就想問了,為何寨子裏出了母小哥就沒見過其他男人?連你選的承傷者都全是女性。”


    雷寨主表情僵了一下,沒有正麵回答。


    “怎麽,由女性來當這個承傷者不行?”


    “那倒不是。”祈凰舞沒注意到雷寨主的尷尬,目光落在那些被選出來的人的下腹,“隻是傷者的傷口在腹部。若選女性為承傷者,術後傷勢擴大,可能會影響到生育。”


    此話一出,滿堂皆驚,本來心甘情願來幫忙的有不少心裏都起了嘀咕。


    生育乃是大事。


    雷山寨自認女子優於男子,不過是因為男子能做到的事她們也能做到,但生孩子這事卻是男子無論再怎麽努力也無能為力的。


    如果失去生孩子這項優勢,那她們不是就和男子一般了?


    這麽一想,有幾個人當場就打了退堂鼓。


    雷寨主也被驚著了,又見那些被選出來的人臉上神色各異,心裏知道這事有變。


    “祈大姐,這實在是有些出乎我們的預料。我們可能需要時間再想想,可否等我們商量好了再請你來?”


    “啊,當然。”祈凰舞甜甜地笑了笑。


    當初給陌上施展換生術,副作用一直沒體現出來,剛剛祈凰舞卻忽然若有所感。


    她怕是同她祖上那位換了情蠱的先人一樣,失去了生育的能力。


    情緒有片刻的失落,祈凰舞又高興起來。


    生孩子多痛啊,要是想抱小孩讓阿鳴生一個就好了嘛。就是不知道,她會不會和那位祖先一樣,也能容顏不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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