營地的選址是個學問,最好有險可依,最次附近也得有個水源。


    然而古誠給張三花指的區域可不是什麽好地方,地勢平坦一目了然,張三花選了半天才勉強在水源附近駐紮下來。


    伍中的將士能不被發現的撤退,一是靠著營地本身作為掩體,二則是欺負西荒人離得遠看不真切了。


    而張三花呢,她沒有逃,而是扒下了死在營地中的一個西荒士兵的衣服,套在了自己身上。


    和過去幾年相比,張三花長高了很多,大約和東華男子的平均身高差不多,比樂樂稍高一些,比林二狗矮上許多。這個身高放在西荒人裏麵就是矮了,更何況她身形勻稱,並不如西荒人粗壯,仔細一看就能看出破綻來。


    往衣服裏塞了塞了很多碎布條,勉強撐了起來,張三花動手給自己辮樂小辮又抹髒了臉,騎著西荒人的馬衝出來營地。


    她選的時機剛好,正是西荒人最慌亂的時候。衝出來後她就與大部隊保持了距離,處於看得見又看不太清的情況。西荒人隻大概晃了一眼,覺得應該是自己人,也沒細看,就把目光重新轉到了營地上。


    後來下令放火的時候,張三花還射出了火箭。這下更沒人懷疑她,誰也不會想到一個伍長會放火少自己的營地。


    之後西荒人出發去追趕大軍,張三花綴在後麵,慢慢就與他們拉開了距離,找準時機就脫離了隊伍。


    嘶風被張三花托付給了郭九重,這馬脾氣大,除了自己誰都不服,也不知道郭九重襄降不降得助。現在身下這匹馬雖然不是名駒,但代步也是不錯了。


    接下來的要麵對的問題就是,去哪。


    回絳廷,張三花暫時是不怎麽想的。現在這個情況,不管兩軍對陣結果如何,一旦回去古誠肯定是要被收拾她的。


    等情況穩定些,若絳廷處於弱勢,就要找麓城幫忙,到時候她去找齊正當靠山。


    若是絳廷處於優勢,她還是去找齊正,有錢糧卡著,再把軍牌往古誠臉上一扔,古誠也不敢不給麵子。大不了這個伍長不當了,就不信古城還能拿她怎麽樣。


    王將軍給的地圖張三花早就記在了腦子裏,周圍的地形她一清二楚。模擬了幾個路線,張三花想,要不她回去看看大姐?


    想的倒是很好,可騎著馬走到一半,隨著馬的顛簸張三花漸漸覺得腦子越來越恍惚,要不是手裏韁繩抓得穩,怕是就這麽直接跌下去了。


    好一會才稍微緩和了一些,張三花直接下馬跌跌撞撞找了棵樹靠著,幾乎是瞬間是失去了意識。


    她這幾天繃得太緊,又沒好好休息過,在營地動用陣法已經是強撐著了。逃脫困境後精神一鬆懈,自然就有些撐不住。


    也不知睡了有多久,張三花睜開了眼,天色已經全暗了。張三花站起身來晃了晃腦袋,還是恍惚得厲害。


    馬早就跑不見了,準備的口糧飲水自然也沒有了。張三花舔了舔嘴唇,覺得又饑又渴。


    看了看四周,這已經是東華境內了,周圍都是山,要找些吃食應該不難。


    那些野雞晚上都是盲的,還不一抓一個準。


    想好很美好,但張三花很快就發現自己頭重腳輕,完全無法完美隱藏自己的行蹤,在山林中行走弄出的聲音很大。


    野雞是盲的,又不是聾的,聽見動靜還不趕緊跑。


    張三花運氣好,雖然腦袋昏沉看不清,但還是讓她撞上了一個野雞窩。雞是驚跑了,但還有三枚蛋。


    野雞的蛋不大,但總比沒有好。


    沒有條件生火,張三花直接敲碎了殼把蛋液倒進嘴裏。咂了咂嘴,吃不出什麽味。


    三枚雞蛋下肚,一點沒覺得飽,但張三花實在是在沒有力氣去抓野雞了。在周圍選了棵樹,她直接爬了上去往樹枝上一靠,又睡了過去。


    失去意識前,她隻有兩個想法。


    這周圍不要有蛇才好。


    我不會是得風寒了吧。


    再次睜眼,張三花是被冷醒的。意識還未清醒,先打了個噴嚏。


    張三花還沒反應過來,又連著打了好幾個,直到鼻涕都流了出來。


    用手背蹭了蹭,張三花差不多可以肯定,自己這是風寒了。


    張三花自小身體就好,打有意識起她受過傷,可沒生過病。這突然發現自己病了,還有點新奇。


    可惜時間地點都不對,在這荒郊野外的生病可不是什麽好事。


    感覺自己狀態比昨夜好點,但還是酸軟的厲害,肚子又餓,張三花不得不做一些她很久都沒做過的事。


    做陷阱。


    在山上野大的孩子,哪能不會做陷阱,隻可惜身邊材料不夠,張三花隻做了幾個套兔子的,選了地方安置好,又重新回到了樹上。


    在選地方的時候她發現了一條小溪流,喝了點水洗了個臉。可惜這溪太小了,連條魚都沒有。


    到了傍晚,張三花一一去檢查陷阱,隻有一個套中了一隻兔子,其他的那麽是沒被觸發,要麽是被掙脫了。


    顛了顛手裏已經死透了的兔子,張三花又舔了舔嘴。


    瘦了點,不過還是那句話,有總比沒有好。


    還好匕首火折子是隨身帶的,張三花先是清理出一片空地,撿了些柴火後生起了火堆,就把在溪邊收拾好的兔子架在了上麵烤。


    身上沒有鹽,這時節也沒有野果,野兔考出來挺腥氣的,隻是張三花現在味覺不靈敏倒是吃不太出來。


    又過了一夜,張三花又好了些,但還是疲累。那是一種從心底發出來的倦怠感,讓她隻想吃吃睡睡,睡睡吃吃。


    在山裏窩了四天,張三花總算恢複了個七八成,就想著該回去找大姐了。可誰知途徑了附近的村落,才發現麓城城門緊閉,已經是封城警戒狀態了。


    絳廷竟然是打了個慘敗。


    心裏感慨萬分,張三花麵上不顯。和她說話的村人卻是見她麵色慘淡,猜測她是生了病,便邀她去村裏休息一下。


    張三花有些訝異,但見村人熱忱,還是道了聲謝應了下來。


    後來她從村人口裏得知,這個村落可是離麓城有不遠的距離。大概是她昏沉時沒控住馬,馬走得偏了,她又在山裏迷失了方向,這才導致她出現在這個地方。


    村人說,這個地方遠,西荒的散兵不回來這裏打劫。隻要麓城不破,這裏就是安全的。


    而書院,絕對不會讓麓城城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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