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搭車的時候出了一點小問題,人家不收銀角子隻收銅錢,張三花無法隻能又去和人換銅錢。這一來一去就虧了五文錢,能買個肉包子了。張三花有點肉痛,不過一會就放開了,肉包子而已,還不夠塞牙縫呢。


    南越的城鎮相對較少,距離也遠,一人的車錢就要六十文,要放在東華,兩個城鎮間十五文也就差不多了。


    交了車費,剩下的銅錢揣在懷裏,張三花掀開車簾進了車。裏麵已經坐了一對母女和兩個男人,見進來的是個小姑娘,這位母親拍了拍自己身側的木板,示意張三花坐她旁邊。


    張三花看了她一眼,順從的在她身旁坐下,其他兩個男人沒說什麽,婦女懷裏的小姑娘大約六七歲,睜著大大的眼睛好奇地看著張三花。


    “小丫頭,你也是去甕城啊。”婦女摸了摸自己女兒的頭發,笑嗬嗬地問,“是去走親戚麽。”


    “不是。”張三花搖了搖頭,看向小姑娘,小姑娘估計是有些害羞,轉頭轉進了自家母親懷裏。婦女笑著說了兩句,伸手摟住了自己閨女。


    看著母女兩的互動,張三花有些想自家阿娘了。


    不一會,又進來一個大約二十來歲的男子,長得倒是白淨,看見張三花也愣了一下,沒說什麽默默坐到了另一邊。


    這男子進來不久,車就出發了。


    車裏,或是覺得悶,婦女找著張三花搭話:“小丫頭你也才十五歲左右吧,雖說也不算小了,但你家大人怎麽舍得讓你一個人出遠門?”


    張三花想,若是讓這位嬸子知道真算起來自己也才十三,會不會更加驚詫?可實話可不太好說,在南越人眼裏自己十五歲左右獨自遠行已經是乍眼了,要說自己才十三誰知道會惹出什麽麻煩。


    是以,張三花也就笑了笑,並沒有回答。


    見張三花沒回答自己問題婦人也不覺得尷尬,繼續套著近乎:“看你長相,不像是南越的,是不是你家裏之前是從北邊遷過來的?”


    南越百族,雖說因為居住環境不同,要麽皮膚白皙細嫩,要麽皮膚黝黑有光澤,但長相總的來說差不多。這些年從東華和北離來的商人多了,也有在南越成家的,有好些混血的後代,可純粹的東華和北離的人看相貌還是能看得出來。


    張三花看起來明顯不像南越人,卻穿著南越的衣服,所以這婦人才覺得張三花是遷過來的商人後代。


    張三花還是笑了笑,沒搭話。


    連續碰壁兩次,婦人也覺得沒什麽意思,不再說話了,抱著自家閨女打起瞌睡來。這馬車晃晃悠悠,也確實引人發困。


    路還很長,張三花也閉上眼睛開始小寐,不知道迷糊了多久,馬車突然顛簸了一下,把車裏本來睡著的人都弄醒了。


    婦人嘟囔了兩句,抱著自己閨女繼續睡,先在車上的兩個男人更隻是睜了睜眼又重新閉上。隻有張三花和最後上來的那個男子撩開車簾看了看。


    “沒事,路上有塊石頭。”見他兩探頭出來,趕車的漢子回頭解釋了一句,白淨的男子安心地縮回去了,張三花倒是往周圍掃了一眼,皺了皺眉,但也沒有多說什麽。


    坐回原位,張三花一轉頭就看見白淨男子看著自己,見目光對上了,他笑了笑,目光坦蕩澄澈:“我叫姆瓦伊,媧赤族,你叫什麽啊。”


    媧赤族,和夷草族一樣擅用草藥,但不同的是媧赤族隻擅醫,且與世無爭。雖然沒有什麽戰鬥力,但也沒什麽人敢得罪他們,因為不說那些那他們救過的人有什麽樣的勢力,也沒有人能肯定自己沒有求上人家的一天。


    除了夷草族自己,能解夷草族蠱毒的也就媧赤族了吧。這算不算瞌睡就有人送上了枕頭?


    張三花決定和這人處好關係,好讓他給自己看看,誰知她還沒說話,旁邊的婦人就刷地睜開了眼。


    “你真是媧赤族的?”婦女把女兒從懷裏挖出來往姆瓦伊那裏遞,小姑娘還沒反應過來怎麽回事一臉的懵懵懂懂,“小郎君能不能幫我家姑娘看看,她這幾天一直不太舒服。”


    姆瓦伊被她動作嚇了一跳,但還是好脾氣的笑笑,伸手把小姑娘接了過來,稍微檢查了一下。


    “沒什麽,就是吃的有點多,你給她弄點紅果泡水就行。”


    “那我呢,小郎君我有沒有什麽問題?”


    “嬸子你也很健康,沒什麽好擔心的。”


    婦人還想說些什麽,但發現姆瓦伊一直在往張三花那瞄,似乎明白了些什麽,捂著嘴笑了起來。


    “哎呀,你看我,你們年輕人聊,年輕人聊啊。”


    她這麽一說,本來打算說些什麽的張三花僵直起來,她完全不知道該怎麽和人套近乎啊。無法,半天隻憋出五個字:“我叫張三花。”


    “三花?”姆瓦伊眼睛一亮,“真巧,我們媧赤族也有三花,琉焰,玉荷,寶瓶,都是治病的良藥。”


    張三花:“·······其實隻是因為我排行第三又是個女孩而已······”


    這話一出,兩個人都有些尷尬,同時嗬嗬笑了兩聲,又裝作若無其事把頭偏向一邊。


    馬車又搖搖晃晃走了許久,車夫找了個地方停下,過一會天就黑了,他們需要在這裏休整。


    車夫生火的時候,幾人在周圍活動了一下,張三花蠢蠢欲動,想去打點野食。


    “三花姑娘,不如我們一起去采些野果?”姆瓦伊走到張三花麵前發出邀請,張三花看了他一會,點頭答應了。


    等兩人走入林中時,小女孩扯了扯自己母親的手,問到:“姆媽,他們幹什麽去啊?”


    “你啊,管別人做什麽。”婦人彎下腰捏了捏女孩的鼻子,“等你長大了就知道了。”


    而林子裏,氛圍遠不是婦人想象的那般旖麗。


    “三花姑娘,說這話或許有些唐突,但是······”姆瓦伊吞吞吐吐,臉色有些紅,張三花有些奇怪地看著他,不知道他想說什麽。


    “那個,我就想問一句,你能不能·······”


    張三花的腳步猛地停住,側臉像姆瓦伊問了一句:“這附近是不是有盜匪。”


    “是啊。”姆瓦伊沒明白張三花為什麽這麽問,但還是老老實實作答,“不僅是有,還多。但是你不用擔心,他們隻針對商隊,是不會對我們這種旅人動手的。”


    張三花瞥了姆瓦伊一眼,悄悄撫上手臂上的匕首。


    “三花姑娘你問這個幹什麽呀?”


    張三花沒回答,扯了他的袖子一把,姆瓦伊沒注意被拉了個趄趔,一隻羽箭''簌''地一聲紮在姆瓦伊原來站的地方前麵一點。


    姆瓦伊楞楞地看著那羽箭,張三花問了一句:“臉疼麽?”


    “啊?”姆瓦伊摸了摸自己臉,“沒傷著臉啊,就是腳稍微扭了一下。不過不礙事,一會就能好。”


    張三花掃了一眼周圍,慢慢抽出自己的匕首,聲音冷靜而平穩。


    “那不好意思,恐怕你現在沒那個時間休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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