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三花原本的計劃,是在秘林的入口處躲一躲,既出了竹寮範圍,又不會太過危險。等羽生走了她再出去,也不算違了客老隻能待一天的規矩。


    設想的很好,可當張三花順著小池子後麵竹林的小道往前走,當她意識到已經走出竹寮範圍時,周圍已經浮起了一層淺淺的灰瘴。


    心下一驚,張三花猛的回頭,她來的方向卻已是一片黑霧,視不可見。


    沉默了一會,張三花想自己還是太過天真了,若這秘林真的這麽簡單也不會有那麽多傷亡了。固然有人貪心作祟,可更多的還是發現不對時退無可退。


    現在這種情況,往回走是不行了。就算回去的路沒有變化,可待在那麽重的黑瘴裏,等自己走出去估計也成了瞎子。重新看了看前路,路上雖然也有黑瘴,可是卻淺的多,還能看清道路,再加上自己服了圭玉的丹藥,多少會對這個有些抗性,繼續往前走的話應該是可以走出黑瘴的。可就算自己能走出黑瘴,前麵可還有四瘴呢,那綠黃粉白可沒有那麽好過。


    就在思考的功夫,張三花發現她的腳底已經漫上了一層淺但濃的黑瘴。


    張三花:·······所以隻能往前走是麽。


    歎了口氣,張三花無奈地邁開了腳步,把腳下的黑瘴遠遠甩在後麵。這次她的運氣很好,就像她預期的那般,黑瘴並沒有對她造成多大的影響,隻是眼睛有些發熱發癢,但東西還是能看清的。


    比如,前方如分界線一般突然隔開的綠瘴。那麽濃的瘴氣,如果效果真的和林先生說的一樣的話,她一進去就會毀容吧。


    畢竟是女孩子,雖說平時並不是很在意自己的容貌,可張三花也不想頂著一張爛臉行走於世。不說別的,招婿本來就難,沒有一張好臉誰還願意入贅啊。


    躊躇了一會,張三花想出一個勉強的法子。她之前換洗的衣物不是長麽,幹脆撕下來做成一個麵罩,應該多少會有些作用吧?


    用匕首把袍子多餘的下擺裁了下來,又在自己臉上比了比,在眼睛的部位開了兩個小洞,張三花勉強在自己臉上纏出一個麵罩。至於其他裸露在外的皮膚就沒辦法了,能擋住一點是一點吧。


    深處瘴林,不敢深呼吸,張三花在心裏給自己鼓了好一會勁才邁步走進綠瘴當中。事實上,當張三花發現自己已經身處秘林時已經盡量放緩了呼吸,就希望不要吸入太多的瘴氣。


    其實,夷草族有一種藥膏,是專門為綠瘴研製的,隻要進入秘林時渾身塗上一層,在六個時辰內就能隔絕綠瘴的傷害。可惜,張三花並不知道這回事,就算知道了也沒地弄去。


    所以,隻做了淺淺一層防護的張三花,一進入綠瘴的範圍就感受到自己裸露的皮膚上有一陣燥意。然後,過了一會這種熱熱麻麻的感覺反而消失了,產生出一種清涼的感覺來。


    事出反常必有妖。


    張三花心下一驚,把手背拿到麵前觀看。手背上的皮膚上有一些細小密集的水泡,除此之外倒沒有其他更嚇人的事。


    猶豫著,張三用另一隻手摸了摸手背。結果,不管是摸的那一隻還是被摸的那一隻,都毫無知覺。


    一盆涼水就從張三花頭頂澆了下來,讓她的心冰涼冰涼的。這可和一般的毀容還不一樣,這是失去觸覺了啊!


    這裏不能多待了。


    咬了咬牙,張三花深吸一口氣,試圖以自己最快的速度往前衝。風把她臉上的麵罩壓的緊緊貼在皮膚上,也不停地熏擾著她露出的眼部。


    張三花忍不住流出眼淚來,她的眼睛發紅,又癢又麻,隻得眯起眼睛,靠模糊的畫麵判斷前路的方向。這種情況下,張三花難以避免的好一次被雜物絆住差點摔倒在地。


    然後,她真的摔倒了,隻不過,她很好運的摔出了綠瘴的範圍。


    從地上爬起來,張三花回頭看了看洶湧著卻不知被什麽東西隔住的綠瘴,簡直心有餘悸。


    不過可不敢感慨太久,也顧不得查看自己現在的狀況,張三花很是警惕的觀察起周圍的環境。


    和之前的樹林不一樣了,現在她身處的地方是一片荒漠。沒有東西遮擋視線,也沒有東西指明前進的方向。


    按林先生的說法,在這裏待久了,會啞。張三花想,那些從秘林走出去的林也許不是不想說些什麽,還是根本不能說些什麽。至於寫下來······也不是說南越百族都是文盲,但有資格進秘林的,一般都是跟著師傅口口相傳,也許掌握了一些特殊的文字,卻不足以把秘林裏的情況表達清楚。


    相對於失明毀容,啞,對於張三花來說可能是最好接受的了。既然前麵的兩瘴都過了,沒有理由不接著走。唯一的問題是,往哪個方向走。


    拿出自己的匕首,使了個巧勁,把它打著旋的扔了出去,匕首落地時尖端所指的方向就是張三花前進的方向。


    啊了幾聲,確認自己還沒啞,張三花開始繼續行走。


    事實上,她並不知道從她進來到現在已經過了多久,仿佛綠瘴消磨的不隻是她的觸覺,還有感知。她就這麽走著走著,是不是啊上那麽一聲,又進入了兩次恍惚狀態。


    說來也奇怪,當她進入恍惚狀態時,不光精神能得以休息,仿佛還能看到一條線,而那條線就指引著出去的道路。


    在張三花肚子咕咕叫了幾聲後,張三花忽然清醒過來,並且驚喜的發現,她已經走出了黃瘴的範圍。


    她想,她一定走了很久,不然也不會肚子都餓到咕咕叫了。


    抬頭望了望四周,張三花發現自己處於一片桃林,桃花爛漫,空氣芬芳。


    下意識吸了一口氣,張三花隻覺得整個人都放鬆了,身子暖洋洋的,就像躺在午後的草地上。而身邊站了提著瓦罐的林二狗,正小聲咀嚼著雞肉。


    張三花覺得餓極了。


    “告訴過你多少次,吃東西聲音小一點。”


    抱怨剛出口張三花就愣住了,隨即笑了起來。這不過是她的想象,居然還真抱怨出來了。幸虧林二狗不在,不然他非得笑她。


    “我為什麽要笑你?”


    少年的嗓音暗啞,語氣卻親呢自然,帶著笑意。


    張三花回頭,在不遠的桃樹下,林二狗高挑瘦削的身形在逆光中無比清晰。他的手裏,還提著一個瓦罐。


    張三花覺得喉頭有些發幹,半天說不出一句話來。


    “說啊,我為什麽要笑你。”林二狗緩緩走來,不時有花瓣在他身邊落下,還有一瓣落在了他的頭發上,隻是他沒有發現。


    張三花怔怔地看著那瓣花瓣,直到林二狗伸出食指點了點她的額頭。


    “三花,你怎麽呆呆的不說話?”


    下意識捉住了作亂的手指,因著這真實的觸覺張三花有些懵,半天才找回自己的聲音。


    張三花聽見自己問:“林二狗,你怎麽會在這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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