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有各的好處吧。”周季敘述的冷靜,“所謂的土地共有就是跟現在這樣,這地是大家來種,種出來的東西按人頭分配。人多力量大,要種點什麽,或者翻地什麽的都挺簡單。但是如果共有,到最後就免不了有人要偷懶。”


    偷懶,是大地心裏最忌諱的事情,在逐日部落的時候,多數人都是不願意做事情的,他們理所當然的歇息,將事情交給最外圈的人去做。礙於情麵,和不知如何形成的階級,最外圈的人沒有反駁的權利。


    “土地私有,各人管各人的地,沒有種出吃的,就自己餓著。這樣,想偷懶的人就要想一想了。”周季是一直站在炕邊上的,說了這麽長時間也不覺得累:“貌一看,土地私有比較能讓大家用心做事,但是要施行,就會麵臨很多問題,首先是以戶為單位分給土地的話,分多少合適,還有私有化推進後,他們到底能不能自己把地種好?還有很多我現在想不到的問題。”


    “你的意思是說,共有比私有好?”大地問。


    周季搖頭,“雖然現在看起來,將土地分開有很大的問題,但是長久下去,共有是絕對要出問題的,而私有即便現在對麵很對問題,但隻要隨時調整,它的問題是越來越少的。”


    大地說:“我不能把難事留到以後做。”


    這話才說出口,就讓周季有些欽佩,“還是土地分開。”


    “嗯。”周季負責提建議,她的目的已經達到了,大地會繼續思考之後的問題如何解決,他想不明白的事情,也肯定回來問她,所以周季準備離開。


    可離開的話,還沒說出口,周季就想到上次銅錢宣布的突然,歎了口氣,“大地,這回的事情,不必事先瞞著吧。”


    大地看向周季,示意她繼續說下去。


    “這馬上雪天就要過了,種地這個事情耽誤不得,所以還是要盡早跟部落裏的人商量啊。”周季提醒的委婉。


    等看到大地點頭,還是覺得不放心,索性挑明了說:“這次,你可以先跟少部分人溝通,就像是先把這事情跟巫師他們說通了,再叫上部落裏的人一起說。”


    大地越來越喜歡在說話之前沉默,周季知道,這是他在想要如何表達。


    “我知道了。”


    大地的想法,絕不如他現在說的這樣簡單。隻是他說出口的話,必然是他最後得出的結果。


    周季回到自己家,河不在,小黃翻了天,張牙舞爪的倒在炕上睡覺,還故意到河的被子上去蹭。


    “我說,你不要這麽嘚瑟,你又打不過他。”周季費勁的把小黃從炕上拎下來,讓它在地上待著。


    差不過一個雪天,小黃又長大了不少,食量已經跟河有的一拚。


    坐到桌前,繼續寫自己還沒寫完的東西。她把現有的農作物價值全部寫了出來,銅錢發行最開始的時候,周季覺得這定價的權利,還是握在自己手上比較好。


    大河部落目前還很小,所以不能有商人。


    雨季的到來,預示著雪天完全過去,周季脫了棉衣,裹著一張不規則的布料坐在門口。


    從早上開始,雨已經下的快一天了,天色漸晚,周季看著遠處的山頂,想到了自己要做的吊橋,對了,還有吊橋的事情呢。


    要做的事情很多,人數確實固定的,周季隻能按照輕重緩急,將一些事情往後退。


    糧食永遠是最終要的,其次是保暖,糧食和棉花要種下去,耕種是首要的,耽誤不得。


    趁著下雨的這幾天,大地將部落所有人都交到最後那兩間房中。


    其中一間還堆著一半的玉米,部落裏的人便不高興進去,都在最後一間的外麵站著,窗和門都開著,這樣裏麵的人說什麽,外麵的人也都聽得清。


    周季在屋裏站著,前幾天吉水來找她,說大地跟他說了個奇怪的事情,一問之下就知道是她跟大地提的農田私有的事情。


    “你是怎麽看的?”周季當時沒有說是自己提的這個主意。


    “我不太懂的。”吉水還是以前那樣溫溫柔柔的說話:“現在的部落跟以前不一樣,就算是一起種,也沒有人偷懶過。”


    周季隻是點頭,確實,小部落的人,跟逐日部落在本質上就有區別,隻是現在這種狀態,並不會一直保持下去,就算這代人是這樣,下一代呢?


    世上最不可相信的就是人性,周季聽著吉水繼續說下去:“大地說,大家分開種之後,可以用銅錢去換人家種出來的東西,可要是人家也不夠吃,不願意換怎麽辦?”


    的確,吉水說的情況,在周季的曆史課本上,是出現過的。


    周季不能保證,小部落不會出現這種情況,如果天災,作物收成艱難,到時候種植的人家肯定是寧願別的東西少一點,也要保存住糧食啊。


    事情在設想的時候,會有無數種可能,每種可能背後藏著更多的困難,如果隻看到苦難就退步,那必然什麽事情都做不成。


    土地是分是合都有困難,一個在眼前,一個在多年之後,大地說不想把困難的事情放到以後做,周季舉雙手讚成,誰知道多年後,小部落會是什麽樣子,那時候說要改動,又會麵對什麽樣的阻力。


    周季能夠感覺到,多年後再去做這個事情,阻力隻大不小。


    “吉水,你喜歡休息天嗎?”周季問。


    “喜歡啊。”


    周季嘴角微微翹起,“跟其他時候比,更加喜歡休息天是吧?”


    看吉水點頭,周季繼續說:“每個人都是這樣的,都喜歡歇著,部落變得厲害之後,這種想要天天歇著的人就會變多,那時候老實的人,就得養著那些人。”


    “可是這邊的人都很好,他們不會的。”


    “他們不會,可是以後呢?”周季很平靜的反問吉水:“部落會不斷吸收外來的人,誰都沒辦法確保,進來的一定是個勤快的人。”


    “但是如果土地分開,各自種各自吃,那麽不管他們本性如何,他們隻能做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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