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對宿草的每個動作,每個眼神都透著愛意。


    周季在看到這兩個人的時候,才她把踩在腳下‘愛情’撿起來拍打幹淨。


    事實上,有些人嘴上越是說惡心愛情,心裏越是覺得這兩個字神聖不可侵犯。


    沒有哪個人會說,我不接受愛情。社會上不能接受的,是打著愛情旗號,卻完全無法為自己行為負責的、甚至違背道德的人。


    嘴上喊起來的感情最可笑,周季正是看透了這點,所以對著言情劇裏的‘我愛你啊!’毫無感覺。


    河走了過來,就在周季旁邊坐下,他也不說話,就隻是坐著。


    周季的手指無意識的敲打著石麵,看著地上陰影的麵積越縮越小,想著天上的太陽應該是越來越高了,“都這個點了,你們還不出去打獵啊。”


    “我今天不出去。”河說:“風的手好了,大地要帶他出去看看。”


    “哦,那你不出去,留在部落要做什麽?”周季問的隨意,太陽的光線已經照上了她的腳背,明顯能感覺到陰影下和陽光下是兩種溫度,周季往後一翻,站起來就往自己屋裏走。


    白結抱著晨從紅果那邊過來,“河都跟你說什麽了?”


    “他說他今天不打獵。”


    “那他是想跟你出去走走吧。”白結說:“以前紅果跟大地一起的時候,兩人就經常出去,大地還給紅果摘了好多花呢。”


    “是嗎?”周季自問,她沒有察覺出來。


    她從窗口看出去,發現河也正在看著她。這樣的感情實在別扭,周季知道河喜歡她,但是有多喜歡,她不知道。


    她想了半刻鍾,終於決定要跟河談一談。


    更早之前周季就問了河一些問題,可河沒一個回答在點上,或許是她問的不對,也可能是她沒有擺正自己的位置,總之,今天就把這個虛無縹緲的破事解決掉。要不然她得別扭到什麽時候?


    周季走到河的麵前,“我們兩個出去走走?”


    “好。”


    兩人鑽出灌木叢,朝水塘的方向走過去。


    隻是周季不知道,她這剛走,白結就非常八卦的抱著孩子去跟紅果說了,“季跟河出去了!”


    “去哪裏了?”紅果理線的間隙問道。


    “我看季跟河兩人不怎麽說話,就叫他們出去走走。”白結做在炕邊,把晨放在自己的腿上,騰出手開始幫忙繞線。


    “季能聽你的?”紅果覺得稀奇。


    “我跟她說,河是想送花給她。”


    紅果笑著搖頭,“那季出去的時候,笑了嗎?”


    白結仔細回想了周季的表情,“沒笑。”


    “那就說不準是好事還是壞事了。”


    “壞事?”白結問:“這種事情也能壞事?”


    說季這邊,她跟河離開空地,一路上是看到地上不少野花,可兩人的心思都不在野花上。


    “河,如果我跟白鳥一樣,要回到自己的部落,你會跟我回去嗎?”周季問道。


    “會。”河沒有絲毫猶豫。


    “就算我的壽命跟你不一樣,你也願意跟著我?”


    “壽命是什麽?”


    “就是可以活到的年紀。”周季停下腳步,“你跟我說過,你們可以活到三百多歲,但是我不可能活到那麽長。”


    河撓了撓頭,“我們部落也沒有多少人真的活到三百多歲。”


    “好,遠的不說。”周季抬頭看著河的臉,“你現在五十多歲了,你知道在我們的部落,五十多歲是什麽概念嗎?那是人到中年了,很少人能再有一個五十年。”


    河看著周季沒有說話。


    “我周季,撐死了隻能活到一百,但你一百歲的時候還正當壯年吧。”周季摸了摸自己的後頸,“我說的你明白嗎?我雖然跟你們長得差不多,但嚴格來算,我們大概是兩個物種。”


    周季說了那麽多,河卻說:“你說的我聽不懂。”


    “嗬……”周季除了苦笑,還真做不了別的表情,“別以為我不知道,你聰明著呢,不可能聽不懂。”


    “要是你的部落隻能活到一百歲,那你們什麽時候生孩子?”河果然聽得懂,但是他的關注點卻一不樣。


    “大部分人都是二十多歲吧。”


    河點頭,他說:“我還是會跟你回去的。”


    “你跟我回去,就不怕被抓起來?”周季說:“你要是在我們部落活到三百歲,你就是異類,肯定會有人來抓你的。”


    “我不會活到三百歲,你活多久,我就活多久。”


    周季頭一次聽到這麽可笑的話,想要開口嘲諷,卻在開口的瞬間,眼眶被液體盈滿。


    她深呼吸也沒什麽效果,最後隻憋出兩個字:“我靠……”


    尼瑪,一個野人也這麽矯情!


    周季平複了很久,她問河:“我怎麽你了,你就看上我?”


    這是周季別扭的主要原因,是因為她實在想不出來,河為什麽會看上她。想不透原因,就不能理解河的感情,自然也無法坦然的接受。


    “你是對我最好的人。”河的回答無比認真。


    而且這個答案,周季之前聽過一次。


    “我哪裏對你好了?”周季自問,她來到這個世界,並沒有特意對誰好過。


    河注視著周季的眼睛,不慢不緊的說道:“你把獸皮分我一半,陪我烘頭發,送棉布給我,給我擦背,教我存冰。”


    這就是對你最好了?周季在心裏感歎,這人的要求實在太低,所謂分他一半的獸皮,本來就全部是他的,陪他烘頭發不過人之常情,送棉布是因為他用過了……


    河說出的這些,周季認為完全算不上好,而他如果因為這些事情才喜歡她,也沒有必要。


    周季拒絕相親對象時,有一句話練的非常溜:我們不合適。


    這話放到這裏,是再貼切不過,不過,她卻不能說,作為一個稍微有些良心的人,周季不能用這樣的理由來打發河。


    周季說:“要是別的女人借住了你的石屋,也會這樣對你的。所以,你對我,應該算不上喜歡。”


    “喜不喜歡,我自己知道。”河貌似有些生氣了,“誰對我好,我也知道,你喜歡我,我也知道。”


    一開始周季還覺得蠻中聽的,感覺的事情,確實隻有自己最清楚,可是說到最後,這人說的什麽屁話,什麽叫她喜歡她?他哪隻眼睛看出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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