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的本質實則是信息,遺傳物質不惜一切代價延續的實質,其實是延續基因信息。即使是一顆被伐的蒼天大樹,你也能通過年輪看到它經曆的一切......”


    金近閱讀著洪教授大學期間的畢業論文,裴嫣然也在一旁查閱著相關資料,許久,她合上了文件袋:


    “你有什麽發現嗎?”


    金近沒有回答,似乎是沉醉在了文字中。


    裴嫣然接著說道:


    “關於紫色的藥劑的字眼,我一個也沒看到。但是他大學期間一直在研究幹細胞不是嗎?也許這是個突破口。”


    金近點了點頭,也合上了論文:


    “這感覺很奇怪,論文裏的很多觀點我都認同,甚至於說我就是這麽想的。但是當我提出,那些無規律的異變實則是在傳遞信息時,他卻極力反對。但是,他論文中的很多看法又是支持我的。”


    裴嫣然沒能理解:


    “你的意思是,他變了一個人?”


    說者無心,金近顯然有些慌亂:


    “不至於吧,不是,這中間隔了很久,理念發生變化也是正常。”


    裴嫣然有些失望:


    “那就是說,此行,沒有收獲。”


    金近略感歉意:


    “不好意思,讓你白忙活一趟。”


    裴嫣然也隻是歎了口氣:


    “沒事,也是我做的決定。”


    二人走出辦公室,發現薑司南正在走廊裏被幾個女大學生簇擁著,很不自在。見金近出來,逃命似的跑了過來:


    “怎麽樣,有線索嗎?”


    金近搖搖頭,薑司南不以為意,偷偷觀察著身後的女生散了沒有:


    “沒事,就算真有什麽發現我也不想知道,反正也聽不懂。”


    三人向樓下走去,薑司南像想起了什麽似的:


    “對了,給你看個好玩的!給我笑死了。”


    說罷,拉著金近走向了一走廊深處,裴嫣然不感興趣,去樓上找校長道謝。


    金近白著嗓子:


    “什麽呀。”


    薑司南忍不住笑著:


    “臥槽,你看了絕對也要被嚇一跳。”


    薑司南猛的站定,指向一張照片:


    “你看這個人是不是和你長的好像!你戴個眼鏡,燙個爆炸頭,簡直就是一模一樣。”


    金近看向照片,這是一張頗有年代的照片,照片上的人站在人群中間,周圍的人都麵帶微笑,唯有他眉頭緊鎖,麵色凝重。此人五官與金近簡直就是一模一樣。金近也覺得眼熟,看了一眼照片的時間,1978年生物係畢業合照。往下一看,一個個名字數過來,兩個字映入眼簾:洪祥。


    這竟然就是教授?金近瞪大了眼,湊近了照片。


    薑司南見這反應樂的不行:


    “我說吧,是不是一模一樣,我也仔細看了好久呢哈哈哈哈哈哈。”


    金近慢慢收回了身子:


    “哎呀,世界上長的像的人很多嘛!走吧。”


    說罷掉頭就走,薑司南還不忘掏出手機拍了一張,揚言要做個表情包。


    殊不知,轉過身去的金近麵色鐵青,眼裏滿是恐懼,因為他赫然看見,照片裏洪祥的右手手背上有一塊疤痕,指節處,似乎是牙印...


    車上,金近一路無言,眉頭緊鎖地盯著窗外,裴嫣然看著他,小聲問道薑司南


    “怎麽了?”


    薑司南一看金近滿麵愁容:


    “不是吧,不就是給你做個表情包!大不了我刪了嘛。”


    說罷拿起出手機:


    “我刪了哈!”


    就在此時,裴嫣然的電話響了,電話那頭是許念,她讓裴嫣然帶著資料去綠寧市政廳找她,車內狹小的空間,讓金近也聽出來許念的聲音。


    裴嫣然看了看兩位:


    “好的,我把金先生送回基地就來。”


    金近終於說話了:


    “不用了,直接去吧。我剛好有事想問她。”


    裴嫣然不解地看了眼金近:


    “我們大概十分鍾後就到。”


    薑司南不識趣地探過頭來:


    “你煩的不是這個啊,那我就不刪了噢!”


    雨越來越大,大雨像一張巨大的網,把城市籠罩其中。霓虹燈光在雨中一點點散開,像是被困的巨獸,正目露凶光。


    此時的市政廳的會議室內,許念正和一位中年將軍坐在圓桌一側,將軍的臉上如刀刻斧鑿一般,另一側則是西裝革履的綠寧市政府代表。


    見裴嫣然帶著金近與薑司南到場,許念起身走近,在裴嫣然耳邊低語了幾句,示意薑司南與金近坐到了將軍一側。


    裴嫣然掃視了一下對坐的人,隨即鏈接了手中的電腦與投影,關於孢子的資料一點點在投影上顯現。


    將軍低沉的聲音隨即響起:


    “你們將要看到的,是一級機密。可能會超出你們的認知,但是請保持冷靜。”


    這嗓音不怒自威,讓整個會議室安靜的隻能聽到窗外的雨聲。


    裴嫣然鞠了一躬,隨即指著身後的屏幕開始講解了起來:


    “這是一種,沒有遺傳物質的真菌狀生物,因為沒有遺傳物質,我們也很難把它定義為真菌......”


    伴隨著講解的深入,感染者駭人的症狀圖片,一張張展現,還有前哨站的一些視頻資料。市政廳的人一個個麵色慘白,有幾個秘書甚至當場吐了出來。而將軍隻是麵無表情地打量著對坐的每一個人。


    直到裴嫣然說完:


    “這就是目前我們掌握的所有信息。”


    隨即看向了一旁的將軍,將軍緩緩抬起水杯喝了口茶:


    “現在,你們確定還不疏散人員嗎?”


    市主理努力克服著自己的恐懼:


    “1200萬人,單憑我們這會是一個極大的工程。”


    許念補充道:


    “我們可以提供協助。”


    一個戴著眼鏡,小眼睛約莫35歲名叫黃斯的男人站起身來:


    “在你們的信息中提到,這...孢子傳染性極強,那為什麽到現在還沒有傳染到我市呢?一個防禦工事就能擋住?”


    許念語塞,裴嫣然接過話茬:


    “它現在因為不明原因停止了擴散,但這並不說明未來不會。”


    黃斯扭過頭去看著裴嫣然:


    “未來?多未來?因為一個可能擴散的疾病,我們要疏散1200萬人?我認為可以等消息更準確再作打算。”


    裴嫣然針尖麥芒:


    “你是打算用1200萬人的命來賭一個你認為是嗎?”


    黃斯輕笑了一聲:


    “不是我認為,是國家認為。如果事態真的那麽嚴重,國家為何不直接出麵下令?我想,我們撤離,僅僅是配合你們的行動,對嗎?”


    這倒是說到了點上,半個月了,國家還沒有官方宣布事件的嚴重性。這確實是一個極大的抉擇,如果官方承認,這將是一場毀滅性的災難。十幾億的人將會麵臨死亡的威脅,屆時,混亂也就隨之而來。


    將軍看出了黃斯的想法:


    “上麵隻是在等更詳細的調查結果,我們這是為了最大程度的減少傷亡。”


    市主理示意黃斯坐下:


    “這不是小事,賀將軍。1200萬人轉移,沒有城市一時間能接受這麽多人,光是轉移費用和生活費用,就是個天文數字。國內哪裏可以收容這1200萬人也是個問題。我想我們說的已經很明白了,在國家官方出麵以前,先維持現狀。”


    金近聽不下去了,站了起來


    “懦夫!你這就是怕擔責任不是嗎?”


    市主理緩緩扭頭看向了金近:


    “恰恰相反,這正是我承擔的責任。”


    賀將軍示意金近坐下:


    “好的,我知道了。最後給你們一個建議。”


    將軍拿著保溫杯站了起來:


    “做好應付突發狀況的準備。”


    隨即帶領著眾人走出了會議室。


    將軍走在眾人前麵,他撇了金近一眼:


    “這就是趙伏山說的年輕人?”


    許念走在左側,看了一眼金近:


    “是的,將軍。”


    賀將軍深吸了一口氣:


    “先相信老趙的眼光吧。”


    裴嫣然也怯怯扭頭,看了一眼金近。


    眾人打著傘送賀將軍到了停機坪,一輛直升機劃開了雨幕。


    賀將軍出發前拍了拍許念的肩膀:


    “保持警惕,我去和上麵匯報。你,一定注意安全。”


    許念點了點頭。


    望著遠去的直升機,許念問道:


    “你有什麽要問我?”


    金近於裴嫣然交換了一個眼神,她隨即帶著剩下的人先行離開。隻留金近與許念呆在了雨中。


    兩把黑傘,兩個挺拔卻渺小的身影在雨中顯得那麽脆弱。


    金近一字一句:


    “你到底是怎樣察覺出自己的變化的?”


    許念先是一楞:


    “你查到什麽了?”


    金近直勾勾盯著許念:


    “回答我。”


    許念緩緩走近了金近:


    “是有人提前告訴我。”


    金近與許念幾乎是臉貼臉的距離:


    “是誰。”


    許念的眼裏終於有了一絲情感,隻是有些不合時宜,此時她的眼裏竟然透露出了憐憫:


    “是你,金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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