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陌生的男人一張口,他的嗓音很有特點,粗粗的嗓音帶有磁性。


    “這突發事情找到這裏真不容易。”


    莫問前和他互相拍了拍肩膀。然後莫問前向他們三人介紹,說:“這位是耿西,現在我們人到齊了,快帶我們去見那兩位警察的屍體。”


    馮鵬看了一眼李太白夫妻二人,說:“走吧。”


    馮鵬走在最前麵,身後跟著莫問前和耿西,最後麵是李太白和周小七夫妻。


    幾人出了辦公室,來到警局大廳。馮鵬和大廳中的青年警察小聲交代了幾句,從青年警察手中接過一把車鑰匙。


    警局門口有兩輛大眾警車,馮鵬上了其中一輛,其他人都跟著坐進車內。


    二十分鍾後,馮鵬開著警車來到郊區一個製藥廠,製藥廠看上去荒廢很久了,道路上的積雪無人清掃。


    下車後,李太白問:“你朋友屍體放在這裏?”


    “怕其他人知道,我的法醫朋友在這下麵有一個他自己的工作室。”


    馮鵬帶他們幾人來到樓梯處。李太白和妻子以為需要上樓,這時卻聽到耿西說:“在地下室吧。”


    “嗯,是在地下室。”馮鵬說。“你怎麽知道?”


    周小七邁出一步的台階又退回來。耿西墨鏡下麵的臉很冷靜,沒有任何的表情。


    馮鵬帶領幾人走向地下室。樓梯的盡頭有扇墨綠色雙開門,年代久遠的門板上麵沾滿油膩汙垢。


    門沒有上鎖,馮鵬推開木門,裏麵是灰暗的,灰暗的後麵是暖黃色燈光。


    走近灰暗中,周小七把身邊的李太白胳膊挽住抱緊,她聞到一股潮濕發黴和藥水混合在一起的特殊氣味。


    剛步入黑暗,耿西把他的墨鏡摘掉,掛在襯衣胸前的口袋上。


    幾個人的腳步聲在這像窯洞一般的拱形過道內形成回聲。


    長條形的過道和醫院的走廊相似,走了十幾米,在過道旁的一扇木門前停下來。


    幾人跟著馮鵬陸續走進去。房間是一個窯洞結構,房頂很高,雖然房內周圍一圈放著不鏽鋼的操作台和各種機器,器皿,還有正中間的一張解剖床,但這個房間還是顯得空曠。


    解剖床上很幹淨,沒有放置任何屍體。在角落裏有兩張擔架床,床上各放著一具屍體,都蓋著白布。


    “怎麽沒人?”馮鵬自言自語。“可能是出去了。”


    莫問前和耿西二人徑直走向擔架床,李太白也準備跟在後麵,周小七把他拉住了,說:“我不想看,在夢裏親眼看到他們……”


    李太白沒有過去,陪著妻子站在門口。


    馮鵬又忍不住流下眼淚,說話時都帶有哭腔,他跟在莫問前身後,說:“我們還沒動刀,隻做過透視,心髒不見了,可以救活嗎?”


    “嗯。”莫問前似乎是不太想和馮鵬說話,衝著耿西說:“你開始吧。”


    耿西點了點頭,靠近屍體把白布揭開,露出屍體的麵貌,兩個屍體的死狀相同,全身慘白似刷了一層油漆,隻有臉上白裏發紫,紫中帶青,顴骨凸出,眼窩深陷。如果不是兩具屍體的長短不一,要分清屍體是誰都有點難度。


    耿西俯身把臉貼在其中一具屍體的腳尖上,用鼻子從腳尖緩慢的嗅到屍體額頭,兩具屍體都這樣做了一遍後,他轉身向馮鵬問道:“他們是在哪死的?”


    “在我家中。”


    “你帶我們去你家,去的路上一定要按照你送屍體來時的原路返回。”


    “行,我知道。”馮鵬又領著他們準備離開。


    莫問前到了門口看到李太白和周小七夫妻二人,說道:“你們兩個不如先回去,你葉叔就在你們小區,回去告訴他一聲我們完事就到。”


    “等你們完事,我們一起……”李太白很好奇想要知道人是如何被複活的,話還沒說完被妻子掐了一下胳膊,周小七接話道:“行,我們等下先走。”


    一行人剛出地下室,耿西又把墨鏡帶上了,他好像懼怕光似的。


    馮鵬開車把李太白夫妻二人放在路邊上,讓他們打的回去。


    車內莫問前和耿西坐在後排,耿西把窗戶打開,腦袋伸出去一些。


    莫問前提醒道:“開慢一些。”


    馮鵬開慢後,儀表盤上顯示的是50邁。


    “再慢。”


    儀表盤上顯示40邁。


    “再慢。”


    儀表盤上顯示30邁。


    “再慢。”


    儀表盤上顯示25邁。


    馮鵬不敢有絲毫怠慢,本來開車從製藥廠到他的家中隻需要十幾分鍾的時間,現在走了一個小時才一半的路程。


    “停車。”耿西說。


    馮鵬在路邊停靠,耿西下車站在路邊,在汽車附近走動了幾米距離,又返回到車內,說:“走吧。”


    快兩個小時後,馮鵬開警車進入他家小區。他領著莫問前和耿西回到家中。


    馮鵬的家中他一個人住,家內有些淩亂,客廳內白色茶幾下麵有一灘不知名的黑褐色液體很是顯眼,沙發上散亂的幾本書和脫下來隨意扔在角落的衣服。


    “昨天突然發生這種事情還沒來得及收拾呢。”馮鵬走向沙發抓起一件衣服,準備疊起來。


    “他們死在哪個房間。”耿西問道。


    “這邊。”馮鵬把手中衣服又扔到了沙發上,走向一間臥室。


    臥室內一張雙人床,翠綠色的枕頭,翠綠色的被子,翠綠色的床單看上去是一套。


    而在其中一個枕頭上麵有一灘嘔吐物,散發著酸臭腥氣。


    “昨天我們一起喝酒,他們兩個喝多了,在這床上睡的。”馮鵬說。


    莫問前站在門口不進去,耿西進去繞著大床轉了一圈,又到陽台走了一圈,皺著眉頭出來有點失落的搖了搖頭,向莫問前說:“沒有。”


    “沒有什麽?我可以幫你們找。”馮鵬說。


    莫問前衝著馮鵬問道:“你仔細想一想,他們兩個死後你確定是我們剛才來時的路?”


    馮鵬想都沒想直接說:“今天大早上的事情,錯不了。”


    耿西衝著馮鵬問道:“你拉屍體用的什麽車?”


    “我的麵包車啊。”馮鵬很茫然的盯著眼前的兩個人,不明白他們在找什麽。


    “怪不得。”耿西說。“麵包車現在在哪?”


    “地下車庫放著呢。”


    “快,帶我們去麵包車哪裏。”耿西說。


    馮鵬又領著他們二人去地下車庫,電梯中馮鵬說道:“這輛麵包車很少開出來,是執行任務時用的。”


    出了電梯,耿西很平淡的說:“我在找他們兩個人逃走的魂。”


    聽到馮鵬耳中卻是極其震驚,馮鵬直接定住了似的,站在原地不解的叫道:“靈魂?”


    “小聲點。”莫問前提醒道。


    馮鵬把聲音壓低,又問道:“你剛說的是靈魂嗎?”


    “有生命就有魂。”耿西說。“快走吧。”


    “人死真的有靈魂?”馮鵬邁開腳步。


    “是魂。”耿西說。


    馮鵬不明白靈魂和耿西口中說的‘魂’有什麽區別,雖然他想繼續問下去,但看了一眼莫問前,發現他陰沉著臉,似乎是嫌耿西說的太多,馮鵬也不敢再多過問。


    靠近一輛灰色的商務麵包車,莫問前開口說:“你不用找了,我感覺到了。”


    “把車開過去吧。”耿西說。“開到製藥廠那裏。”


    馮鵬坐在駕駛座上,耿西坐在副駕駛。


    莫問前一人坐在後麵,剛一上車他說道:“原來藏在這裏。”然後他在空中伸出右手比作爪狀隨意一抓,車內響起像是老鼠一樣的‘吱吱’兩聲,他的左手同樣比作爪狀隨意一抓,又響起‘吱吱’兩聲。


    馮鵬聽到聲音轉身向後看了一眼,隻見莫問前的雙手懸在空中,雙手全部成卷筒狀,像是抓著兩隻看不見的透明老鼠。


    馮鵬咽了口唾沫,轉身繼續開車,心髒卻無法抑製的狂跳。


    三個人又回到了製藥廠,莫問前保持著雙手抓東西的姿勢走進地下室。


    “把門關緊。”莫問前說。


    馮鵬把房間門關住,他後背靠在了木門上,冰涼的門板他感覺不到,因為他的後背也同樣冰涼。


    耿西隨意的站在一旁,沒有靠近屍體。


    莫問前站在兩具屍體旁邊,他的雙手鬆開,右臂伸展向下,手掌展開,從袖管內彈出一根木棍,木棍一尺左右,莫問前右手一抓握住木棍的尾部。


    在馮鵬的眼中,前方莫問前手中的木棍更像是哈利波特手中的魔法杖。


    隻見莫問前在空中隨意的一揮,屍體深陷的眼眶漸漸恢複正常,凹下去的臉蛋也緩緩隆起,隻是全身的蒼白和臉上的青紫色沒有任何變化。


    莫問前手中的木棍不知何時又被他塞回袖口內,他走向門口,向馮鵬說:“你在這裏等他們兩個醒來,可能一個小時左右,他們沒有心髒,全身肌膚顏色還不能像正常人一樣,但是其它都正常,應該可以活上幾個月……”


    “幾個月?”馮鵬驚訝的叫了出來。


    “等我們用這幾個月時間把他們二人的心髒找回,到時候葉未知會幫他們把心髒放回原位。”莫問前說。“但是你要記住我們之前說的話,不要再讓任何一個人知道,隨後給他們兩個化化妝,不要讓你們同事看出端倪,堅持幾個月就好。”


    馮鵬猛地點頭,說:“需要我幫忙可以隨時找我。”


    莫問前和耿西二人匆忙離開。


    馮鵬盯著王順和杜佳的屍體心中久久不能平靜,因為他一直都是一個無神論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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