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論是哪個世界,君主和國家的關係,基本上都可以用“水能載舟”這個理論還解釋,而他們在水麵上劃船的時候靠槳、靠浪,還是裝一個電動小馬達直接賽艇,那就要看這個君主的姿勢水平了。


    不過不同的世界,群眾基礎的概念也是不一樣的,張伯倫所處的這個異界,貴族階級才是封建君主專製的“水”,貴族,就是水裏的小蝦小魚,至於平民階級……最多算水底下的爛泥。


    然後君主、貴族階級和平民階級就構成了一個完美的循環,君主就是漁夫,足夠強悍,可以隨便打點魚上來吃,魚足夠大了,能掀個浪花把打魚的弄到水裏,然後大快朵頤,至於爛泥……就是被小魚小蝦吃完,間接為漁夫和大魚提供養料的。


    按正理吧,無產階級醫科狗的師門主要搞的是龍圖騰崇拜,穿越到異界成了皇子之後,他怎麽也算得上一條幼龍了,落到貴族階級這一潭渾水裏怎麽也算得上是龍入大海了,然而他這條幼龍實在太小,大點的魚都能一口吞了他,所以他得先把龍角和龍爪收起來,然後仗著出身在各大貴族之間鑽營。


    所以現階段的張伯倫雖然算是一條龍,但他看起來……更像一條黃鱔,還是見縫就鑽的那種。


    他給維克多弄個信仰轉化,戰爭結束之後再去和英靈殿交易一下,搞一個教派出來,實際上就是鑽在大貴族階級和皇權之間的的縫隙,反正他現在處於一個薛定諤的貴族狀態,隻要他沒有根據實際需要做出最終站隊,議會黨的貴族們就會認為他是議會黨人,皇族的強硬派則會認為他是皇族人。


    當然,最重要的是,以他的皇子身份和“十五級”的實力,也沒人會認為他能翻天。


    法陣裏的維克托不是什麽大貴族,作為一個小小的男爵、高級祭司,這輩子見過最大的場麵也不過是一次神諭的現場,火神安卡利特的強橫、威嚴以及火神神係所特有的暴虐給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然而現在……


    他感覺自己進入了一個神祇的神國,無數叫不出名字的珍禽異獸、神樹聖花在這裏搖曳生姿,三個由低到高逐漸模糊的神祇正坐在至高的寶座上,俯瞰著芸芸眾生。


    在神祇目光的注視下,維克托謙卑地跪倒在地,低下了自己的頭顱,他能感覺到,當他的精神力在和神祇的目光接觸的一瞬間,體內的逆神之力如同烈日下的冰淩一般,被瞬間蒸發,轉化成了一種更奇異的力量。


    與此同時,寶座上那位明顯是三位一體的神祇的教義,也開始灌輸進了他的腦海之中。


    “殿下,他……不會死在裏麵吧?”聽著隱約從裏麵傳出來雷霆之聲,卡爾有些猶疑地看向張伯倫。


    張伯倫聳了聳肩,一臉的無所謂:“看他的心智了,不過根據我看過的那本典籍記載,隻要他的心智能比得上一般的農夫,就是那種見了所謂的神跡都能納頭便拜的,就能從裏麵活著走出來,並且有一定的增強。”


    停頓了一下,張伯倫攤了攤手:“我也是第一次這麽做,裏麵到底會有什麽危險,也隻有維克多自己能知道了。這件事你可以向陛下稟報,也可以選擇無視。”


    最後一句話看似漫不經心,卡爾的額頭上卻瞬間布滿了汗水,看向張伯倫的目光也有了不同,他知道這是自己之前的小動作已經被這位殿下獲悉,看來這個帝都盛傳的“藥劑學瘋子”在宮中並不是毫無根底。


    “陛下已經下令,讓我效忠於您。”卡爾咕咚一聲就跪下了,右手按在胸口,低下了頭,“卡爾·德萊·鄧尼茨以貴族的榮耀起誓。”


    張伯倫擺了擺手,一臉的不以為意:“起來吧起來吧,我是陛下的兒子,也不會做有損皇室名譽和同盟榮耀的混賬事情,能夠讓陛下知道我在做什麽也不無不可。”


    這種事兒必須要撇清,皇室對於信仰這一塊兒的控製尤其嚴格,以他在藥劑學上的造詣,哪怕是出賣點國家利益,最多也就是被圈禁起來的結果,但如果他敢背棄同盟的英靈殿信仰,選擇對其他的神祇納頭就拜,那麽等待他的很可能是同盟皇室的絕殺令。


    卡爾擦著額頭上的汗水,站起身來,就聽張伯倫突然說道:“好了,你們想看的結果來了。”


    話音剛落,籠罩著法陣的那層灰蒙蒙的霧氣瞬間散盡,滿頭大汗的維克托緩緩從地上爬起來,明顯精神層麵受到了巨大的壓迫,臉色蒼白,滿是疲憊。


    不過身為二十級大騎士的卡爾,卻從維克托的身上看出了其他的東西,那就是氣勢,如果說之前身為火神教高階祭司的他擁有十五級高級神官的實力,那麽現在的他至少比進入營帳和張伯倫交涉之時強了一倍,也就是說,卡爾現在的實力最差也是十七級,要是加上那些神祇賜予的神術,還要超出許多。


    維克托走出法陣,在張伯倫麵前三步的距離上停下,跪倒在地:“張伯倫殿下,請允許您卑微的仆人維克托,向您獻上最忠誠的敬意。”


    雖然他沒有學會什麽威力逆天的神術,雖然那位三位一體的神祇教義方麵著實古怪,但那幾個神賜的神術之詭異,卻讓他心驚膽戰,最重要的是,他現在突破了十五級,打到了十七級的水平,這是實打實看得見的提升。


    所以,張伯倫在他心中的聲望值,已經從最初的冷淡達到了最高的“崇拜”,麵對張伯倫,他已經不敢以臣屬自居,而是心甘情願地做一個奴仆。


    “連二進製都沒見過的土鱉,這就是當年九州洪荒時期忽悠小部落巫師的玩意兒啊。”張伯倫一看就知道這是怎麽回事兒,心裏鄙視著,向前走了兩步之後,容這個維克多親吻了他的鞋尖,“要是我劃拉一堆瀆神者搞個信仰大轉化,是不是手底下就有一群高級神官了?”


    不過他轉瞬間就打消了這個念頭,這個世界上為了力量,願意背棄自己信仰的人或許不少,但他接受一個兩個還說得過去,要是接收過多了,隻怕會有一幫神祇聯合起來搞他,到時候皇室和英靈殿也未必保得住他。


    “為什麽我就不能虎軀一震王霸之氣四射,一幫小弟納頭便拜?好好的一條龍,直接活成了見縫就鑽的黃鱔。”看著臉色慢慢恢複的維克托,張伯倫在心底發出了對這個世界的譴責,“這一定是體製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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