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下麵,女子說這話時,特意揚了揚刀鋒,簡直是寒光逼人,殺機隱現。


    她的話讓我眉頭緊鄒,卻不妨礙我借著月光看她幾眼。


    眉額如遠山,英氣不凡。


    瓜子小臉,水靈眼睛,真真的好看不豔俗。


    可她再怎麽好看,也不能讓我說賠十二萬就賠十二萬啊!


    我氣呼呼地說了一句:“憑什麽?”


    她左手握拳捏得劈啪作響,好像在壓著心底的怒火,隨後長長出了一口氣說道:


    “河口張家懸賞十九萬八千餘元,捉拿到處偷屍犯案的柳言誌,這個事情,你總該聽到過吧?”


    我搖了搖頭。


    臨安縣這個地方,四麵環山,就算是外麵有什麽消息傳來,最早也是一兩個月前發生的事了。


    她嘖了一下嘴,有些憤憤不平地說道:“今天沒有你多管閑事破了我陣法,這人早就被我生擒活捉了。”


    聽到這話,我實屬無奈地說道:“這是誤會。你的灰鼠陣法擋了我的去路,我哪裏知道是不是對付我的,就隨手破了。”


    我其實還想吐槽一句,你這灰鼠陣法看著是聲勢浩大,實則沒一點卵用。


    嚇唬嚇唬外行人還可以,內行人一看,破綻百出。


    十有八九,也留不住那位風水師柳言誌。


    但這麽招人恨的一句話,我硬生生地咽回了肚子裏。


    “無論你再怎麽狡辯,事實就是你放跑了他,。”


    “而我們賒刀人,做事不講前因發展,隻講最後的結果。”


    “結果如此,你讓到手的懸賞沒了,所以,你要賠我錢。”


    這話讓我十分不開心。


    先不管我在這件事上,有沒有錯,她怎麽就知道自己,一定抓得住柳言誌?


    還有啊,你要是來管我要些其他東西,我可能還會答應。


    要錢,那是門都沒有。


    “你叫什麽名字,是非訛定我不可了?”


    我後退了一步,謹防著她一言不合就動手。


    “我叫許筱平。”


    她深吸了一口氣,肩上大刀已經放了下來。


    月光與夜風中。


    許筱平單手握刀,刀身橫切,寒光直射著我,“你不給錢,那隻能打一架了。”


    “還講不講道理了?”我大聲問道,也做好了打架的準備。


    “我們賒刀人,從不講道理。”


    她吐出了一口氣,手中大刀掄圓了,對準我就直接劈了下來。


    這一刀幹淨利落,威勢驚人。


    但我也不是吃素的,用觀氣法門,一眼就找到了一個破綻。


    我站在原地,右手捏了一張白符,左手倒拿著一把小刀,就等著她這一刀落下。


    這時候,江竹說話了。


    “不就是十二萬嗎?我替他賠了。”


    許筱平止住了刀勢,立在原地,回頭看了一眼江竹,問道:“你有那麽多錢嗎?”


    “我是古河市江家大小姐,我爹江青雲是古河市經貿協會會長,你在質疑我沒錢?”


    江竹冷哼一聲,氣勢和音調都挺到位的,似乎平日間,沒少幹這種仗勢欺人的事兒。


    許筱平皺了皺眉,大拇指摩擦了一下刀柄,似乎在思量著什麽。


    聽見江竹要給許筱平十二萬,我心裏就十分不爽,說道:“不能給。”


    許筱平將刀又橫在了身前,挑眉望向我。


    江竹愣了一下,不解地問道:“為什麽?”


    我摸了摸後腦勺,有些掙紮著開口說道:“因為你花的錢,就是我未來嶽父的錢,你家又沒有兒子,所以就相當於是在花我的錢。”


    既然是在花我的錢,就更加不能給了。


    “啊?”江竹一時間有些不理解我說的話。


    隨後,她臉便紅了一片,小聲嘀咕著說道:“我都休了你,你還想著要娶我,真是不要臉。”


    許筱平在我倆的對話中,顯得有些淩亂。


    她先指了指江竹問道:“你是貨真價實的江家小姐,江竹?”


    江竹不卑不亢的點頭後。


    許筱平愣了一下,回頭看我時,連目光都變了。


    “那你就是江家還未過門的女婿,叫什麽......餘什麽來著?”


    “餘落棺。”


    我沒好氣的答道。


    “對對,餘落棺,餘平誌的兒子,我師傅提起過你。”許筱平打量著我說道:“真人和他老人家說的一樣猥瑣。”


    我他麽差點一口老血沒噴出來。


    “你師傅認識我爹,還知道我?”我問道。


    許筱平答道:“認識,兩人今年還一起喝過一次花酒,當時我師傅就問過你爹,他眼睛都瞎了,還怎麽去摸漂亮姑娘的屁股。”


    江竹目露嫌棄的目光看著我。


    要不是她說的一些信息都對得上,我真的懷疑,許筱平在胡言亂語。


    可就算是這樣,我還是有些不大相信。


    一想到我那瞎眼老爹,去喝花酒,還摸小姑娘屁股,我渾身上下就像是有螞蟻在爬。


    許筱把大刀往肩上一抗,對著我說道:“看在你是江家女婿的份上,今天這事兒,算你欠我一個人情。”


    我不知道是什麽突然讓她改變了想法。


    但不打,是最好的。


    我和她之間,又不是什麽深仇大恨。


    我鬆了一口氣,緊繃的情緒放鬆了下來。


    看著許筱平,我心想著,果然,李先生說得沒錯,北山賒刀人都是一群男女瘋子,做事全憑著自己喜好。


    這樣的人,少惹為好。


    我將手中的衣袖給她,算是作為一個台階。


    “這上麵應該還有柳言誌的氣息,我相信你有手段憑此再找到他。”


    “破你灰鼠陣這事兒,算我不對,我就給你留個地址,你以後來我店鋪找我,我可以免費幫你一個忙,還你這個情。”


    許筱平見我說的真誠,就一把接過了衣袖,放在鼻間聞了聞。


    突然,她麵露一喜,拖著大刀急急忙忙地下山了。


    見她走遠後,我和江竹都長籲了一口氣。


    隨即,江竹板著臉說道:“你記著,我可以把你當朋友,但永遠不會喜歡你。”


    說完後,她便獨自一人向著柳眉的孤墳與白色枯樹走去。


    她這話說得絕訣,宛若一盆冷水對著我當頭澆下。


    我歎息了一口氣,追上了江竹說道:“那就先從朋友做起。”


    畢竟,男女朋友,做著做著,就要喊老公、老婆了。


    這叫近水樓台先得月。


    江竹點了點頭,出奇得有點沉默。


    我與她並肩走著,警惕著四周的風吹草動。


    不一會兒,就到了墳前的白色枯樹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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