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不起,真是太對不起了,真是太太太對不起了……親愛的a市公民們,還有張小滿,我願意承認我犯下的罪行,我殺了楊海,殺了他媽,殺死他家的保姆,還險些殺死了他的妹妹,我差一點殺了他全家。”


    “我劃開了楊海的脖子,用噴出來的鮮血做了一道毛血旺。”


    “我以家庭醫生例行檢查錦悅身體健康的名義走進她家,將係著圍裙正在切菜的楊海他媽切成365塊,擺成了一道刺身拚盤。”


    “我用小刀插進了她家保姆的心髒,在保姆的身上抹了厚厚一層泥巴,扔進了壁爐裏,燒成了一道叫花雞。”


    “我用美色勾引楊青青,給她吃下了許多撒滿鹽的清蒸海鮮,然後把她放在蒸鍋裏,開大火……可是我走出廢棄工廠的時候,突然被楊青青那善良的眼神感動了,幡然悔悟,幫她報了警,然後開著救護車搶在警察前麵回到現場,給她灌下了一整瓶濃硝酸。”


    “為了轉移張小滿和警察的視線,我拿起石頭狠狠地敲在了聶一和李俊的腦袋上。”


    “這一切,隻因為我對錦悅那猥瑣、扭曲、變態的占有欲……在一次偶然的機會下,我和親愛的錦悅小姐相識了,又在一個狂風暴雨的晚上,我潛進她的家裏,強行占有了她。我威脅她,隻要敢說出去,就把那些惡心的照片發到網上。她妥協了,並且一次又一次地任我采摘,在別墅裏,在花園裏,在醫院裏,在任何一個我想的地方……不信的話,你們可以去調取醫院停車場的監控……”


    “我太醜惡了,這是藏在我血液裏的犯罪基因,是我那已經飛灰湮滅的父親留給我的禮物,我死有餘辜!請記住我的名字……王超!當日!”


    別墅客廳內,王超拿著手機讀完王醫生發在網上的遺書,像一個犯了錯的小孩一般跪坐在地上,抱著錦悅修長光滑的大腿,眼眶微微發紅道,“都是我的錯……”


    錦悅輕輕地撫摸著王超的腦袋,溫柔地安慰道,“不,這不怪你,其實這都是我的錯,是我害死了他……”


    “不,是我,是我害死了他,”王超痛哭流涕道,“是我親手殺了他!”


    錦悅怔了一下,淺淺地在王超的額頭上吻了一下,“沒關係,沒關係,你隻是個孩子,他會原諒你的……我也隻是個孩子,他們也都會原諒我的……”


    王超擦了擦眼淚,抬起頭,一臉認真地看向錦悅,哽咽道,“你之前隻告訴我,他姓王,怎麽不說清楚,他也叫王超呢。”


    “我答應了姓王的不能說,”錦悅長歎一聲,“所以你即便是現在問我,也不會從我嘴裏得到答案,但是你可以猜。”


    王超抽了抽鼻子,眼神中充滿了期待,輕聲問道,“那我猜對了嗎?”


    “猜對了。”


    常平放下手中的咖啡杯,將一份報告遞給何為,淡淡道,“這遺書確實是真的……人家專門手寫的遺書拍照發在網上,方便咱們對照筆跡,良苦用心啊。遺書也在他身上找到了,上麵的指紋隻有他自己的,每一筆每一畫都很剛勁有力,應該也不存在被人脅迫的情況。隻是,這遺書是定時發送的,他怎麽知道自己今天……不對,是昨天,這會兒已經淩晨兩點了,我的意思是,他怎麽確定他就一定會死?”


    何為掃了一眼報告,癟了癟嘴道,“一個人想死,閻王都攔不住,這事兒你怎麽看?”


    “我怎麽看不重要,”常平活動了幾下脖子,“重要的是其他人怎麽想,別人相信的是什麽。從目前的證據來看,那些袋子裏的屍體確實像是一個醫生切割的,濃硝酸從醫院也能得到。”


    “不大對啊,我記得滿叔說過,和楊青青一起吃飯的可不是這個王醫生,”何為皺眉道,“而且身高體重也和咱們在別墅采集的腳印對不上號……”


    “腳印可以偽裝嘛……”


    “可滿叔說,他見過真凶的身形,絕對不是這個王醫生。”


    “張小滿,張小滿,他又不是什麽都懂!”常平輕咳一聲,“抱歉,別在意,我在練習演技,再過幾個小時就要用上了。”


    何為嘿嘿一笑,摩拳擦掌道,“滿叔先前在車上都跟我聊了,原來龍生龍,鳳生鳳確實有道理,你就是天生做臥底的材料……需要幫忙嗎?”


    “不需要,”常平搖搖頭,摸著下巴道,“要是有點血就更好了。”


    何為像小雞啄米般點點頭,“我也是這麽認為的……”突地一拳打在常平的鼻子上,看著常平鼻孔下流出的兩道血紅,滿意地笑道,“這就對咯!”


    常平捂著鼻子,雙眼噴火地看著何為,怒聲道,“有必要嗎?有必要嗎!”


    正在這時,孫甜甜含著一根棒棒糖走了進來,將一份屍檢報告遞給何為,滿臉不悅道,“我還是習慣在殯儀館驗屍,在這裏很影響我的心情,自然也就影響我的效率,比平時整整慢了3分17秒。”


    何為一邊快速地瀏覽屍檢報告,一邊滿臉堆笑地規勸道,“姑奶奶,過了今晚再回去,我總不能24小時守在殯儀館吧。再說了,法醫本來就該待在警局裏,你師父是退休了才開了個殯儀館,也是為著找她爹,不純是為了驗屍。你不一樣,你拿著的可是警局法醫的薪水,以後盡量多待在警局吧,安全又方便。”


    “不行不行,”孫甜甜嘟著嘴,雙頰緋紅,“我要是在警局,以後那家夥找我就不方便……”掃了一眼辦公室,滿臉疑惑道,“滿叔呢,他沒在這邊嗎?”


    何為搖搖頭道,“他沒跟我一起回警局,起先是去了楊二嬢的火鍋店,這會兒嘛,我也不知道他去哪了。”


    “好在他今晚沒去醫院那邊,不然指不定出什麽危險呢,那個人真是太壞了!”孫甜甜一口咬碎口中的棒棒糖,恨恨道,“我剛聽李俊說了,好凶險啊,要是滿叔真的去了,今晚我就該驗他的屍體了……”


    常平抽出一張衛生紙,擦了擦鼻血,表情怪異地盯著孫甜甜道,“我怎麽聽出了幾絲期待呢?”


    “想驗我的屍體,日後再說,”一道蒼老且疲憊的聲音在辦公室門口響起,“今晚上有的忙了,大家都打起精神來,爭取明天早上天亮之前,讓這遺書在網上成為一個笑話。”


    三人齊刷刷地望向門口,何為驚奇道,“滿叔?您一晚上都去哪了?”


    張小滿拍了拍肩膀上的落雪,對著雙手哈了一口氣,滿臉倦容道,“風雪夜歸人嘛,我在楊二嬢的火鍋店內心意一動,在桌上用茶水寫下了‘d市’兩個字,自然就要回一趟d市……”將手上厚厚一遝資料扔在桌上,“查了很多東西,也走了很多地方,還去了一趟老家格子村。”


    何為迫不及待地走上前,拿起張小滿扔在桌上的資料,不停地翻看著,越看越是迷惑,納悶道,“這些資料我在警局係統上都能查到啊,您沒必要大老遠跑一趟吧……”


    “不一樣,”張小滿拿起紙杯接了一杯熱水,吹了吹熱氣,抿了一口,“紙上的東西是死的,人是活的。白紙黑字是要看在誰的手裏,有些人做出來的是真品,有些人做出來的是贗品。”


    常平也湊了過來,斜著眼睛偷偷瞄向何為手裏的文件資料,看到某行數字的時候,眉頭漸漸皺起來,嘀咕道,“不對,確實不對。”


    “什麽不對啊……”孫甜甜也將腦袋擠在了何為和常平之間,興致勃勃地盯著資料上母親姓名一欄,驚訝道,“我的天呐,這才是驚天大新聞啊!王九江居然還和餘兮有一腿?”


    “孩子不是從餘兮肚子裏出來的,”張小滿目光幽冷地說道,“我現在終於知道當年王九江為什麽要把李紅霞放到最後,不僅僅因為所有事的源點是曉曉母親被拐賣那件事,還因為他的孩子出來需要一點時間,長到和聶一一樣能靠在大街上撿瓶子活下去更需要時間。”


    何為將資料翻到最後一頁,竟是沒看出常平說的不對勁,輕咳一聲,裝作一副了然的模樣,點頭道,“確實不對啊。”


    常平冷笑一聲,歪著腦袋看向何為道,“那你說說哪裏不對,看看和我想的是不是一樣的。”


    何為撅了撅嘴,一臉傲嬌道,“憑什麽不是你先說,憑什麽你讓我說,我就要說?”


    孫甜甜翻了一個白眼,輕啐一口,“裝模作樣,故作高深,惹人嫌!”扭頭看向張小滿,笑嘻嘻道,“滿叔,這些資料到底有什麽不對的?我看手續挺齊全的啊……”


    “總共有三處不對,”張小滿慢慢啜飲著熱水,豎起一根手指道,“第一,味道不對,這些檔案日期是很多年前的,但墨卻是新墨。”


    孫甜甜將資料放在鼻前,輕輕地嗅了嗅,驚歎道,“還真是!”


    “第二,”張小滿又豎起一根手指,接著說道,“有一處數字不對,恐怕常平說的就是這一點吧。”


    常平點了點頭,指著資料上身高一欄,解釋道,“這一年,按推算,王超當時應該是9歲,他的身高卻是135公分,可是在後一年,他的身高卻變成了130公分,這就很不合理了。”


    何為右手握拳放在嘴唇前,咳嗽兩聲,“我也是這麽想的,人怎麽可以忽長忽短呢。”


    孫甜甜癟著嘴看了看何為,回頭看向張小滿,好奇地問道,“那這第三點是什麽?”


    “第三點,就是最容易發現,也是最不容易發現的地方,”張小滿指了指資料上一張小孩子的黑白存照,嘴角噙著一絲譏諷的笑意,“這張照片太假了,我按照這張照片在腦中推演出來,簡直和王九江一模一樣,可是這世上哪有兩個完全一模一樣的蘋果,就算是雙胞胎也會有些細微的差別……所以啊,我們看到的就是個贗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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