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熱火朝天吃著火鍋,有人佇立雪中忍受惡寒,就像同樣是冰,在冰激淋店鋪內的便是美食,在溝壑間的則是一文不值。


    “追風趕月莫停留,平蕪盡處是春山。”張小滿看向火鍋店對麵佇立雪中忍受惡寒的“自己”,端起茶杯,遙遙一敬,嘴唇一張一合,吐出無聲的兩個字,“動手!”


    佇立在火鍋店對麵風雪中的“黑衣老人”點了點頭,轉身疾步如飛地奔向醫院,在快要臨近醫院的時候又刻意放慢腳步,低著頭,步履蹣跚地走進醫院大門。


    醫院很多時候就像是世界的縮影,同樣的每天都有人生,每天都有人死,有大喜,也有大悲,有聚,也有散。


    墨鏡男不斷變換手勢,讓跟在自己身後的幾名黑色製服聚聚散散,從一層樓走向另一層樓,從一個病房走進另一個病房。


    半小時後,墨鏡男將再一次聚集了幾名黑色製服,指了指醫院住院部4樓樓道最裏麵的一間病房,刻意壓低音量道,“現在就剩這層沒查了,而這一層其他病房的門都是打開的,所以最有可能的應該就是那一間,這特麽就叫欲蓋彌彰……”拍了拍一名黑色製服的肩膀,“你過去確定一下,若裏麵是那娘們兒,你就咳一聲,如若裏麵不是那娘們兒,你就咳兩聲,明不明白?”


    那名黑色製服用力地點了點頭,拍著胸脯道,“大哥放心,小意思。”


    墨鏡男揮揮手,“去吧去吧,這大雪下得正是時候,咱們趕緊幹完趕緊溜,風雪一揚,了無痕跡。”


    那名黑色製服當即脫離團隊,緩步走向樓道最裏麵的440號病房,在路過病房門口的時候,扭頭有意無意地望了一眼病房房門的玻璃窗,卻發現窗戶被人用一張棉帕遮蓋起來了。黑色製服猶豫片刻,回頭看了一眼墨鏡男和其他黑色製服聚集的方向,深吸一口氣,走到病房門口,扭動門把手,猛地一推,“請問這裏有沒有……”


    剛吐出開頭幾個字,兩個麵無表情的年輕警員便一左一右地出現在黑色製服身後,其中一名警員拍了拍黑色製服肩膀,寒聲道,“你是幹什麽的?”


    黑色製服扭頭看了一眼兩名警員外套下的警服襯衣,幹笑幾聲,“我來找我親戚的,隻是不大清楚他住在哪個病房,他的電話這會兒又打不通,隻能一間間挨著找……”裝作一臉無知地問道,“敢問您二位是……”


    “警察!”另一名年輕警員掏出自己的證件,揚了一下,又快速地收回兜裏,冷冷道,“這裏沒有你要找的人,快走!”


    黑色製服扮出一副吃驚的表情,連連點頭,縮頭縮腦地轉身離開。正當黑色製服快要走到墨鏡男藏身的410病房時,突然迎麵走來一個大腹便便的胖子,低著頭,直直地撞向黑色製服。


    等到黑色製服回過神來時,想要躲避已是來不及,隻得猛地止住身形,連退幾步,揉了幾下發痛的肩膀,怒聲道,“我泥馬……”


    胖子一抬頭,摸著後腦勺正要道歉,忽地瞥見黑色製服身上的衣服,感覺似曾相識,努力回想片刻,終於記起黑色製服是什麽人,眼珠子一轉,一步跨到黑色製服的身前,用力地摟著黑色製服的肩膀,嘿嘿笑道,“兄弟,借你一件東西使使!”


    黑色製服奮力抖動自己肩膀,反抗道,“借你媽……”


    胖子捏著黑色製服的手放到自己褲子上,惡聲惡氣道,“摸到沒有?硬不硬?兄弟,今天你借也得借,不借也得借!要是敢反抗,老子送你去見你媽媽的媽媽的媽媽!”


    “滾……”黑色製度摸到胖子褲管裏的槍把,還沒說出口的話又咽了回去,被自己的口水嗆了一下,重重地咳嗽了三聲,努力擠出一臉的笑容道,“滾滾長江東逝水,浪花淘盡英雄……英雄,我借!”


    “算你識相!”胖子陰笑了幾下,攀著黑色製服的肩膀朝著420病房走去,嘀咕道,“這下又可以讓三哥安心住院了……”


    待到胖子和黑色製服離去之後,墨鏡男從410病房裏探出腦袋,望了一眼胖子和黑色製服的背影,微微皺起了眉頭。


    身旁的另一名黑色製服也跟著探出了腦袋,一臉疑惑地問道,“大哥,這下該咋整,咳一聲是那娘們兒,咳兩聲不是那娘們兒,這咳三聲是啥意思?那混蛋不按套路出牌啊……”


    墨鏡男瞪了一眼身邊的黑色製服,摸著下巴道,“你這豬腦殼想不明白很正常,其實咳三聲非常容易理解……意思是那娘們兒確實在病房裏,隻不過周圍防衛森嚴,非常危險。這第一聲是肯定,剩下兩聲是警告,他自己便是已經被抓住了,即將深陷囹圄啊,最後關頭還不忘給我發出信號,真是好兄弟……不過,那個胖子的身形好像在哪見過……”甩了甩頭,“不管了,任務第一!”


    說罷,墨鏡男比劃幾下手勢,做好分工安排,看了一下手表上的時間,一臉振奮地從牙齒縫裏擠出兩個字,“動手!”


    話音剛落,兩名黑色製服率先從病房裏走了出去,快步衝向440病房,趁著兩名年輕警員坐在後麵長椅上閑聊的機會,扭開房門,正要衝進病房,卻被兩名警員慌忙攔下。兩名黑色製服對視一眼,迅速轉身逃跑。


    兩名警員想起先前那名自稱找親戚的人和這兩個人都穿著相同的製服,頓覺事情有些不對,一邊拿著對講機匯報情況,一邊朝著那兩名黑色製服追去。


    十秒之後,從410號病房裏再次走出兩名黑色製服,一路小跑來到440號病房前,剛要衝進病房,卻被兩把黑黝黝的手槍抵住了額頭,隻得舉起雙手,乖乖地被兩名身穿藍色製服的警員帶走。


    半分鍾後,墨鏡男從410病房裏走了出來,匆匆走到440號病房旁,在房門口伸出腦袋朝房內看了看,隻見病房內最外麵的兩架病床都沒有人,隻有最裏麵的病床上被子裏裹著一個人。


    麵色一喜,墨鏡男速即衝進病房內,從兜裏摸出一把小刀,走到最裏麵的病床前,高高地舉起右手,眼底閃過一絲狠厲,猛地刺向被窩裏的人。


    四分之三秒後,小刀在半空中停了下來,一把九二式手槍抵住了墨鏡男的胸口。


    被子一翻,身穿藍白條紋病服的白馳坐了起來,緊了緊握槍的手,冷笑道,“玩得挺花的啊,先來個投石問路,再來兩波調虎離山,最後整一出圖窮匕見!可惜了,我預判了你的預判……老實交代,你是誰?為什麽要來謀害楊青青?”


    墨鏡男幹笑兩聲,故意裝作一副外地人的模樣,用警匪片裏的腔調答道,“阿sir,誤會啊,唔好意思,我母雞這裏的病人名叫楊青青啦,走錯了而已啦……”看了看手裏的刀,急忙扔在地上,“這小刀刀隻是削水果的啦,捅唔死人啦……”


    白馳斜著眼看向墨鏡男,皺眉道,“海那邊來的同胞?”


    “嘿呀嘿呀,”墨鏡男連連點頭,“我來這裏就係秘撈下,幫補下家用而已啦……”


    白馳摳了摳腦門,“這就難辦了,按政策你不歸我管……等等啊,我先問問領導,”一手舉著槍,一手摸向枕頭下的電話,撥通何為的電話,輕聲問道,“何隊,我這兒有點特殊情況……”


    正當白馳和何為匯報情況的時候,墨鏡男突然扯起被子蓋在白馳的頭上,迅速轉身逃出病房。


    白馳撩開被子,麵色鐵青地看著墨鏡男逃跑的背影,匆忙掛斷電話,跳下病床,追了出去。


    一分三十七秒後,戴著口罩,身穿白色大褂的王醫生從440號病房前走過,斜瞥一眼空蕩蕩的病房,冷笑一聲,走到403和405號之間,盯著麵前的雪白的牆壁,雙眼微微眯起,右手伸進衣服兜裏,將那隻注射器攥在掌心,眼神冰寒道,“障眼法?404,notfound?小兒科……楊青青,閻王要你三更死,沒人能留你的命到五更,你的時辰到了,準備上路吧!這一回,可再沒人能救得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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