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蘿卜蜜蜜甜,看到看到要過年,我要吃嘎嘎,兩個兜兜沒得錢....”


    朱大長蹲在地上,捧著一根胡羅卜吭哧吭哧地啃咽,胡亂念叨了幾句,瞟見侯三將黑色手提袋從出租車副駕駛拿出來放進後備箱,納悶道,“三哥,你不說那袋子燙手,咱應該趁早扔了嗎,咋又把它放後備箱啊,直接扔那邊臭水溝不就好了?”


    侯三鎖好車門,掃了一眼四周,“你懂個屁,那袋子扔肯定是要扔的.....畢竟在我們手裏這麽久,我們又不是24小時戴著手套的,上麵很多地方都有我們的指紋……但是必須要扔到一個沒人能發現的地方,你看看這裏,四通八達,”指了指臭水溝對麵的居民樓,“那邊還有一個小區,人來人往,我們把袋子扔到臭水溝很快就會被人發現。還是要按我們之前規劃好的,扔到郊外去,才夠穩妥....”


    朱大長當即站起身來,將胡羅卜揣回兜裏,“那走吧,早點辦完我們好去吃嘎嘎....”


    “吃個毛線....”侯三翻了一個白眼,“車子快沒油了,得先去加油。”


    “那趕緊去加油吧....”


    侯三朝朱大長伸出右手,“你有錢啊?隻要你拿出錢來,老子馬上去加油。”


    “我身上最後一點錢都給摩托車加油了....”朱大長兩根手指在肚皮前對戳了幾下,“現在連買個鍋盔的錢都沒有...”


    “那你說個鏟鏟.....”侯三聳聳鼻子,“那龜兒子司機跑完長途也不加油,也是個窮摳....還要老子幫他加油,虧得慌啊....”


    “三哥,幹脆就把出租車扔這算了,懶得給他加油,賠本買賣不能做,加油錢都可以買好多個鍋盔了....”


    “不得行,老子說過,讓那個龜兒子在營運中心取車,就一定要把車子開過去。朱大長,有一點你一定要記牢,出來混,講究信義二字,一諾千金,這樣才能混出名堂。”


    朱大長連連點頭,“那現在我們該咋辦,我們身上都沒有錢....而且車子現在沒有油了,我們就算有錢也沒辦法把車子弄到加油站去加油。”


    侯三冷哼一聲,“你以為老子為啥要突然停下來,就是想剩點油等會好開去加油站.....車子儀表盤上顯示還剩17公裏的油,不過一般都要打個折扣,好在幾公裏之外就有一個加油站。隻要我們搞到錢,就可以把車子開到加油站去加油,老子沒你那麽蠢,不給自己留餘地。”


    朱大長豎起大拇指,“還是三哥聰明....”左右橫掃一眼,低聲道,“那我們該咋個搞錢,攔路搶劫啊?”


    侯三狠狠地在朱大長的後腦勺上扇了一巴掌,“大白天的攔路搶劫,你是不是嫌我們進去得不夠快!”長長地吐出一口氣,搓了搓手,“剛才來的時候,我觀察過了,那個小區對麵有一個藥店,門是關上的,裏麵沒人,咱們把店門撬開,從收銀台拿點加油錢就走,神不知鬼不覺....”


    朱大長眼睛一亮,舔了舔嘴唇,振奮道,“還要拿點吃嘎嘎的錢....”


    說幹就幹,侯三領著朱大長快步走到藥店門口,偷偷地瞄了一眼周圍,見四下無人,迅速從兜裏掏出一截鐵絲,掰了幾下,捅進u型鎖的鎖眼裏,雙眼微眯,屏氣靜心地開鎖。


    站在一旁的朱大長東瞅瞅西看看,忽然發現了什麽,慢慢朝門右側走去。


    一分鍾後,侯三終於打開了藥店門上的u型鎖,眉毛一揚,“成了....”伸手想去拍拍朱大長,卻拍了個空,扭頭一看,朱大長早已消失無蹤。


    這時候,藥店的門突地被人從裏麵拉開,朱大長盯著被侯三打開的u型鎖讚歎道,“三哥好手藝!”


    侯三嘴角抽搐幾下,“你是咋個進去的?”


    朱大長指了指藥店大門右側,左手放在嘴邊,低聲道,“那邊有扇窗戶,是開著的....我從那裏翻進來的....”


    侯三頓時麵皮有些發燙,幹咳一聲,一腳踏進藥店,“爬窗戶終究有些上不得台麵,以後還是要盡量走正門.....好了,趕緊幹活,拿了錢立馬撤,免得夜長夢多....”


    說罷,兩人便匆匆走到收銀台,侯三打開收銀台的抽屜,裏麵卻隻有幾個鋼鏰。將鋼鏰一枚枚拿起,揣進兜裏,侯三一臉不甘地對朱大長說道,“我在這裏再搜搜,你去裏屋找找,這麽大一個藥店,肯定不可能隻有這麽幾個鋼鏰....”


    朱大長點頭應諾,轉身朝藥店最裏麵走去,撩開布簾子,乒乒乓乓地在裏麵翻找起來。


    “他娘的,找個東西跟拆家一樣,”侯三低聲罵道,“你是不是生怕別人不知道我們在裏麵啊!”


    裏屋的動靜立時小了許多,侯三繼續在收銀台附近搜尋,可找遍了所有地方都沒有在發現一個鋼鏰,憤懣地踢了收銀台一腳。


    突然,收銀台下傳出什麽東西掉落的聲響,侯三趴在地上側著腦袋一瞧,頓時喜上眉梢,一遝紅色的鈔票散落在收銀台底板下。一張張拾起鈔票,侯三清點了一下,足足有一千塊,收進衣服內袋裏,瞅了一眼收銀台抽屜,將抽屜整個拉出來,看著抽屜底下傾斜的小盒子,砸吧一下嘴巴,“原來是同行啊.....高明,實在高明....”


    正在這時,朱大長抱著一個大桶走了出來,撅著嘴道,“三哥,這家藥店的老板沒有盜德....”咚地一下放下大桶,從裏麵抓起一把白色的粉末,“龜兒子把麵粉當藥賣....謀財又害命!”


    侯三這才注意到這家藥店的櫃子上麵大部分都是保健品,皺眉道,“是不講究,連老年人的棺材本都不放過....這麽說來,我們拿他的錢也是替天行道了....”


    朱大長像是想起了什麽不愉快的經曆,臉色越來越黑,掏出手機,撥通了一個號碼,“喂,您好,我要報案,這裏有人賣假藥....位置?”走到門口,朱大長望了一眼門外的街道的路牌,“靜明路,藥店在小區的對麵.....”


    侯三雙眼一突,急聲問道,“你在跟哪個打電話?”


    朱大長將手機從耳邊挪開,扭頭看向侯三,一臉認真地說道,“110啊,龜兒子賣假藥,我要舉報他....”


    “額....”侯三頓時有些口幹舌燥,喉結蠕動幾下,“你沒有說我們是哪個吧?”


    “哦,對對對,差點忘記了....”朱大長將手機重新放回耳邊,“我叫朱大長.....我是幹啥的?我是小偷!對,我現在就在店裏,你們快來吧!”


    侯三眼皮一跳,急忙奪走朱大長的手機,掛斷電話,像看白癡一樣看著朱大長,“朱大長啊朱大長,你腦殼裏裝的真的是豬大腸呐.....”


    警局裏,一個年輕警員放下座機話筒,走到何為麵前,將接到的報案信息毫無遺漏地講述了一遍,努力憋笑道,“有一點很奇怪....報案人說他是.....”


    何為麵不改色地問道,“是什麽?”


    年輕警員撲哧笑出聲來,“他說他是小偷.....”


    “有點意思....”何為嗬嗬一笑,“有沒有詢問他的姓名?”


    “他自己交代的,說他叫朱大長,不知道是真是假....”


    何為正要說什麽,忽然瞥見張小滿走了過來,隨即對年輕警員擺擺手,“有人報案,就要出警,你帶兩個人過去看看,該怎麽處理你自己看著辦,這種小事不用跟我匯報....”


    年輕警員右手抬到齊眉處,幹淨利落地吐出一個字,“是!”


    張小滿在何為麵前站定,瞅了一眼離開的年輕警員,輕咳一聲,“有新案子?”


    “不是什麽大事.....”何為正色道,“滿叔,先前在別墅裏可有找到什麽有用的線索?”


    “人家既然敢栽贓陷害給聶一和李俊,必定下足了工夫,哪那麽容易就被我找到....”張小滿摸摸鼻子,“對了....我看你對那個別墅女主人挺關心的,是不是看上人家了?”


    何為慌忙地擺擺手,否認道,“不是....我就是看她挺可憐的,年紀輕輕就沒了丈夫。而且您也看見了那個楊青青是怎麽對她的,我是實在看不過眼了.....”


    “小何啊,”張小滿語重心長地說道,“我年輕的時候也見過幾個很可憐的女人,可最後都證明她們不僅可憐,也有令人可恨的一麵....知人知麵不知心,凡事不能隻看表麵。”


    何為眉頭緊皺,“您是說錦悅有問題?”


    “其他且不提,”張小滿雙眼微眯起來,“單說她今天被那個楊青青教訓的時機選得就很巧妙啊,不早不晚,剛巧被我們撞見。”


    “她又不知道我們今天要去找她.....”


    “真的嗎?”張小滿直視何為的眼睛,大有深意地說道,“我怎麽覺得她似乎對我們的到訪並不意外呢?”


    “是麽....”何為眼神有些躲閃,“您這麽一說的話,確實好像是這樣……可能是她猜到了吧,畢竟她家裏剛發生命案,警方肯定要多此去調查取證的....可是,就算她知道我們要去別墅,也不可能知道我們什麽時候到啊....”


    “知道一個大概時間就行,”張小滿麵無表情地說道,“如果一巴掌的時間不夠,就拖到兩巴掌,兩巴掌不夠就三巴掌.....這一出苦肉戲演的好啊.....”


    “就為了讓我們覺得她可憐?沒必要吧....”


    張小滿目光幽幽地長歎一聲,“當然有必要,這出苦肉戲又不是隻演給我們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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