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王蕭鐸,今上的三皇子,母妃是最得聖寵的楊貴妃。


    謝思華覺得自己沒記錯的話,蕭鐸的確不該出現在這裏。他自幼隨舅父在軍營長大,雖是於太子最有威脅之人,可他加冠後一直鎮守邊關,即便是後來太子猝死,他也沒能回朝,前世這個局麵到她死都沒變。


    “任公子,齊王殿下請您上來敘話。”說話的是那個尚武的少年,應當是蕭鐸的護衛。


    謝思華知道若是此刻拒絕才是讓人意外且疑心,隻能暗道倒黴,方才見童鈺對那胖子一臉不懼,她便料想這個場子必然不簡單,卻沒想到童鈺的身後竟然是齊王。


    轉身交代英寧在下麵好生等著,她獨自抬步上樓,到了二樓時蕭鐸已經回了雅間,隻有那少年一人在房間外等著她,見她來了,替她開門。


    謝思華向他微微頷首以示謝意,跨步入內,想到蕭鐸戰場殺伐,火眼晶晶,唯恐他識出自己女兒身,於是將頭低垂著,進了屋便向正座彎腰行禮。


    “草民見過齊王殿下。”


    “你叫什麽名字。”蕭鐸道,言語間沒了方才的沉冷,倒多了幾分輕鬆的戲謔之意。


    “草民任書瑜,不過是個無名之輩。”


    “哦?方才見你救那女奴,可不像是無名之輩的樣子。”蕭鐸彎唇,諷刺一笑。


    謝思華不禁蹙了蹙眉,背心有些微微透汗,實在摸不透這個蕭鐸喜怒,想著……要不拍拍馬屁?


    “在錢公子麵前,草名自是理直氣壯,不懼強權,可在殿下這,殿下是當世豪傑,草名真心佩服,自是恭順。”


    “哈哈哈哈……”蕭鐸聞言突然大笑,撫掌道:“好一張巧嘴,江湛,難怪你會對此女另眼相看,倒的確是個趣人。”


    謝思華愕然,抬頭,果然屋中除了蕭鐸,他身邊還坐著一人,正是江國師江湛。


    江湛垂眸看著她,薄唇緊抿,眼底依舊清冷,心裏卻是隱隱有些不悅,想起她第一次見自己時也沒見她如此巧言令色。


    “起來吧。”江湛淡聲道。


    他叫自己起來?


    謝思華轉眸看了眼仍滿臉笑意的齊王,似是默許了江湛的話,於是起身立在屋中,一時玉潤的耳朵通紅一片。原來他們早就識破了自己身份。


    剛才他說江湛對她另眼相看是何意思?他……


    思及此,謝思華再次忍不住抬眸看向端坐在前麵的江國師,隻見他依舊是一身青衣,目光清冷的盯著她。


    四目相對,她不由心裏小鹿亂撞,趕忙收回了視線。他若是從童鈺那看了話本,定然知道自己所述是那晚法華寺的事情,會怎麽看她?


    這邊她正憂心,那邊便見門外那少年進來,遞給蕭鐸一物,不是別的,正是她的話本子,心裏頓時咯噔一下。


    蕭鐸打開,大略的翻看了一遍,唇邊那戲謔的笑意漸漸變得認真,半晌,他合上冊子遞給了旁邊的江湛,勾唇道:“看來謝四姑娘也是個女中豪傑,非等閑女子啊。”


    尋常女子若是同她這樣的處境,隻怕惶恐乖順得很,哪裏還敢似她這般以牙還牙,要知道事情萬一抖了出去,害她之人是毀了,可她作為謝氏女兒,聲譽也會受損,且日後隻怕更為艱難。


    蕭鐸深邃的瞳孔中泛起一絲晶亮,隻覺得眼前這個少女身上有股子不輸男兒的狠勁。


    “還請殿下恕罪,今日我本是出來買奴婢的,順道來遞個話本子,扮作男兒,實在是為了出行方便。”謝思華解釋道,隱隱覺得齊王意有所指,莫不是江湛告訴他法華寺的事了?


    她暗暗瞥了眼低首翻閱冊子的江湛,不知是否自己錯覺,他竟感覺自己在江湛的唇邊看到了一抹……輕笑?


    “添油加醋。”江湛合上冊子看向她,彎唇道,清冷的目光裏似是透出絲絲異樣情愫。


    蕭鐸從他那聽似貶義語氣裏察覺出了些許不一樣,於是抬眸看過去,亦是看到了他唇邊那抑製不住的溫柔淺笑,不由一怔。


    謝思華微微一噎,心道江湛如此不避諱,看來果真告訴了蕭鐸法華寺那晚的事。


    可即便他倆都心知肚明她心裏的小九九,她麵上也是打死了不能承認的。


    “都是閨中女子閑來無事瞎編的兒女情長,叫二位笑話了。”


    蕭鐸回神,隻是抿唇一笑,沒有做聲。


    “既是出來買奴婢的,不如就將你剛才救下的人帶走吧,留在此處日後錢原若是再來,隻怕多少會為難於她。”江湛淡聲道。


    “這隻怕不妥吧,人是齊王殿下救下的才是,我還是去市場上看看吧。”謝思華婉言拒絕道。


    這人哪裏能收,那女子是這梨花樓的人,那不就等同於是齊王的人,真帶回去了,不就是在身邊放了個齊王的眼線嘛,雖不知江湛與齊王為何要盯著自己,但她絕不想自己身邊留著別人的人。


    “無礙,就當本王送你個婢女了。”蕭鐸揮手道。


    謝思華深知不好再拒,於是隻好應下,心想大不了就不叫她貼身侍候,放在屋子外便是。


    “殿下若無其他事,臣女便先告退了。”謝思華道。


    蕭鐸點了點頭,看著謝思華躬身退了出去,唇邊玩味的笑意更深了,長歎道:“你果真慧眼,這謝尚書家的四姑娘看來果真是與那些閨閣女子不一樣,是個狠厲的。”


    蕭鐸回想著方才謝思華在自己麵前的恭順模樣,怎麽都覺得她是裝的,他的心中,她已儼然似隻凶猛的小幼獸。


    “你說我若是把她收了,算不算救她於水火?”蕭鐸故作一臉認真的思考著這個問題。


    “殿下對此女不可動心。”江湛鄭重道,打斷了他接下去的臆想。


    蕭鐸轉眸看他,見他眉目緊擰,一臉嚴肅,不由詢道:“我何時動心了?又為何不可動心?”


    江湛斂容端肅,一本正經的回他:“此女命數過硬,有劫加身,殿下若要成事,不可親近此命數之人。”


    蕭鐸直直的看著江湛清冷自持的樣子,唇邊的笑意卻是更深了,半晌才收回目光,哦了一聲,似作掃興的歎道:“可惜了。”


    下了樓,童鈺和英寧迎上前來,謝思華見他身後跟著方才那個女奴,此刻已經重新梳洗,簡單處理過了手上的傷口,跟在童鈺身後低垂著頭,模樣怯怯而卑微,似是有些局促。


    “任公子,這女奴以後就是您的人了。”童鈺道。


    謝思華點頭,向童鈺再次道別,領著英寧與那女奴轉身離開。


    英寧在身後拉著那女奴嘰嘰喳喳的說個不停,看起來英寧對她倒很是喜歡的樣子,那女奴依舊有些緊張,隻英寧問一句答一句,臉上是有些艱澀的笑。


    謝思華聽著她們的對話,大概也知道了這個女子也就十七八歲的樣子,在梨花樓做雜役,叫阿春。


    回到府中,謝思華帶她見過了薛氏後,便領著她回了自己的院子。


    英寧帶著她下去洗澡,重新仔細處理了手上的傷口,給她找了身衣裳換上才複又去見謝思華,謝思華正暗忖要如何安置她,這不是普普通通的婢女,這是齊王贈的禮物,安置得不妥,萬一日後讓齊王知曉了,隻怕怪罪,安置在身邊,她又心裏不自在。


    “你往後就叫綠蕪,就先跟著英寧學著吧,等過段日子我再看將你安置何處。”


    “是,姑娘。”綠蕪應聲道,臉上有些靦腆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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