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寧筱柔猶豫了一下,沈宛說不會再著火了,她才伸手接過。


    打開一看,盒子裏赫然躺著一隻不知名的蟲殼。


    “這是青絲蠱蟲的蛹殼,你每日必喝的安神湯裏被人放了這個,用以鞏固你體內青絲蠱的效用。”


    沈宛語速不快,卻如聲聲悶雷,寧筱柔雖半信半疑,卻實在想不出為何沈宛會跟她說這些。


    對她有什麽好處嗎?又或者,對壽王有什麽好處呢?


    寧筱柔平複下心情,疏離道:“我為什麽信你們?”


    “你可以不信,你回去可以檢查一下自己安神湯的藥渣,看是否多了這一味。”


    阿蠻說,去除青絲蠱,首先得中蠱之人自願。沈宛也不著急,還是希望寧筱柔先自己想通。


    她把話題從蠱蟲身上繞開,問道:“從前嫂嫂也跟隨寧將軍出征?那為何嫂嫂今日跟我說,女兒家的不要舞刀弄槍呢?”


    寧筱柔神情有些不自然,咬著嘴唇,泫然欲泣,看得沈宛好生心疼。


    “從兩年半前我軍遇到埋伏之後,我身受重傷,便再也無法拿劍了。夫君也總讓我不要擔心,女孩子不要打打殺殺,反正他會保護我的。”


    此刻再提起慕容烈,沈宛注意到,寧筱柔眼神裏的光淡了,夫君兩個字出口的時候還帶了一絲的遲疑。


    沈宛深深地看了一眼慕君遷,若是有一天慕君遷也跟她說放下兵刃呢?


    沉默許久的慕君遷接收到了沈宛的視線,透過她看著寧筱柔,問:“那你喜歡這樣相夫教子的安穩生活嗎?或者,你甘心在深宮大院裏草草一生嗎?”


    寧筱柔沒有猶豫,直接搖了搖頭,“我自幼與父親征戰四方,會說話便會耍大刀。若非受傷,我便封個女將軍也是擔得起的。”


    她提起往日榮光時神色中擋不住的自豪,沈宛看在眼裏。戰場之上,一想到身後是需要守護的天下,滿身滿心的榮耀感和使命感,


    慕君遷嘴角掛著淡淡的笑意,“這才是將門之女該有的風姿。若本王的愛妃也不愛紅妝愛武裝,那本王絕對不會讓她躲在小小的一方天地裏,過尋常女子平淡的一生。”


    沈宛心底像是被閃電擊中,慕君遷就像是她肚子裏的蛔蟲,永遠都能說出他不像承諾的承諾。


    “六嫂也一樣,有傲人天資,怎麽甘心做依附於夫家的小女人呢?”


    寧筱柔神色有些動容,可當她低頭看到自己肚子的時候,還是狠下心按滅了心底燒起來的小火花。


    “過去的終究是過去了吧。從前我鮮衣怒馬,如今有了孩子,怎麽忍心讓孩子看我從刀尖上舔血呢?”


    沈宛隻歎了口氣,“若六嫂想知道真相,便約我相見,屆時,我會把我知道的一切,都告訴六嫂。”


    今夜的話已經夠多了,三人出了宮便各自回府。


    寧筱柔踏進康王府的時候,腳步猶豫了一瞬,被前來接人的慕容烈看到,“柔兒這麽晚才回來,皇後留著你說了什麽麽?”


    看著眼前朝夕相處的丈夫,寧筱柔腦海裏不停地閃過沈宛說過的話。


    什麽青絲蠱,什麽溫柔刀,都在叫囂著往外衝。


    她佯裝鎮定,如尋常般溫柔一笑,“今日皇後與九弟妹說得比較多,我倒像是個陪襯,不該去的。”


    聽到九弟妹,慕容烈的腦海中浮現出當日英姿颯爽,獨自一人麵對那怪物的沈宛,眸中劃過一絲忌憚。


    尋常寧筱柔是不會在意這些的,可她聽了那麽多消息,再看到夫君那異常的神色,怎麽能不多心呢?


    “柔兒乖,一會兒喝完安神湯好好睡個覺,不想她們。”慕容烈輕聲細語地哄著她,手下扶著人的動作也輕柔的不像話。


    這一切怎麽能是假的呢?


    慕容烈從侍女手中接過藥碗,貼心的吹了吹,放在寧筱柔的唇邊。寧筱柔抿了一口,“從前跟著爹爹打仗,見了鮮血總要喝些安神湯才睡得好。難為烈哥哥記了這麽多年,再忙也要親自喂我喝藥。”


    “柔兒,不是說不許提打仗的事情了嗎,你肚子裏有小寶寶,可不能教小孩子打打殺殺的。”慕容烈眉頭微皺,平時最令人心疼的皺眉,如今她也看出一些陰冷的味道。


    她在心中暗暗鄙視了自己一遭,別人說什麽就信什麽,當真是耳根子軟。可他們說的,與她的夫君平日裏所作所為又對的上。


    寧筱柔做出一副慌張的樣子,伸手去撫慕容烈的眉心,擔憂道:“烈哥哥,柔兒不提打仗,你不要皺眉。”


    慕容烈的神色緩和一些,寧筱柔接著道:“從前隻覺得烈哥哥心思深,旁人都不喜歡你,那是他們不知道,烈哥哥隻對我一個人好。”


    她嬌笑一聲,撲在他的心口上,這一瞬間,她沒有錯過慕容烈眼裏閃過的不自然。


    但他的手還是沒有停下動作,輕輕撫著她的後背,口裏也在不停地安慰,“柔兒說得對。”


    兩日後,沈宛終於收到了寧筱柔的消息,約她到城郊的宅子中賞荷。


    慕君遷和煙花進了宮,她帶著納蘭清和阿蠻赴約。


    見多了兩個人,寧筱柔警惕,沈宛隻得耐心解釋,“納蘭公子六嫂應該認識,這位姑娘就是南疆蠱師一脈傳人,阿蠻。”


    聽到是南疆蠱師,寧筱柔稍稍放鬆了些,客套道:“久仰蠱師大名。”


    阿蠻沒有理會,隻是一心黏在納蘭清身邊。


    寧筱柔有些尷尬,也不多說,帶著沈宛一人到了池塘邊。


    “我想聽你說說你所謂的真相。”


    沈宛知道,既然她發了消息,就一定是心裏頭已經猜到了答案。


    如此用語,隻是有些不願承認罷了。


    “差不多三年前,康王派人去過南疆,求了南疆蠱師的一個青絲蠱。也就是被下在你身體裏的那個。”沈宛指了指寧筱柔的心口。


    “從被伏擊開始,不知你的夢魘之症是否加重?”


    寧筱柔不動聲色,隻點了點頭,示意沈宛說得對。


    沈宛也不求她能開口,接著道:“你本就有輕微夢魘之症,所以你以為是你受了刺激,才病情加重。實則,青絲蠱也會加重人心悸夢魘的毛病。”


    所以,從那時候起,一碗碗他親手喂下的安神湯,便已經是她身體中蠱蟲的補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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