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日格倒下了,帶著滿心的絕望與不甘。他圓睜的雙眼,似乎還想再繼續訴說些什麽,又似乎是想看到魔宗稱霸中原的那一天。但,最後留在他眼裏的,隻是沈臨風那一臉得意與不屑的笑容。


    特日格的鮮血沾滿了沈臨風的衣服,就連他的臉上也都是星星點點的血跡。他剛才對特日格所說的話,其實並不全都是實情。


    魔宗趁南陽集會利用天羅教去攻打四大門派,這一點沈臨風確實派人送出了書信。至於他將魔宗的陰謀通知給南陽別的幫派,這一點也並非實情。


    書信,他確實是送出去過。但也隻是給化山城的於建中,以及趕往南陽的化之林通個風,報個信而已。具體如何抵擋魔宗的陰謀,關於這一點,沈臨風也是無計可施。


    沈臨風之所以說出這些謊話,為的就是……氣死人不償命!


    夜色漸深,氣溫驟降。好在魔宗還給甘龍留下了那麽一間像樣的屋子,鍾坤把僅存的一張棉被蓋在了秋凝雪的身上。嘈雜了半夜,甘靈兒此刻也已趴在床邊沉沉的睡去。


    東靈神醫的老窩基本上已經被盡數摧毀,唯一值得慶幸的是,老甘龍珍藏的一壇美酒依舊原封未動。


    沈臨風斜靠在水潭邊的青石上,從天而落的水流發出著“轟隆隆”的巨響。還有那明亮的月光,將整條水流全都籠罩其內。泉水下落,銀光閃閃……


    “那天上的銀河,應該也不過如此吧?”


    沈臨風望著璀璨星空,喃喃自語。


    “哼,臭小子。我說怎麽找不到你的人影,原來是躲在這兒偷酒喝了。”甘龍站在一塊青石之上注視著沈臨風。


    “前,前輩……您怎麽來了?”沈臨風一臉的尷尬。


    “老夫特來試探試探你的武功……”說完,甘龍抽出事先準備好的竹條。手腕輕抖,竹條宛如靈蛇一般彎曲向前。


    沈臨風麵色一驚,急忙向後翻滾。那竹條一招擊空,頓時將青石的表麵戳出了一個淺坑。


    甘龍未做停歇,竹條一挽,繼續朝前攻去。


    沈臨風沒有招架的武器,無奈隻得舉起懷中酒壇臨時格擋。


    “嘩啦!”酒壇四分五裂,其中的美酒也都流灑滿地。


    “前輩,你這是幹什麽?”沈臨風望著滿地的美酒,甚感可惜。


    “拔你的劍……”


    沈臨風一臉懵逼。


    “快點!”甘龍高聲嗬斥道。


    沈臨風腦筋一轉。


    “難道這老頭兒三更半夜的不睡覺,特意跑來試探我的武功?”


    此時,甘龍依舊緊握著手中的竹條,他一臉嚴肅,絲毫沒有開玩笑的意思。


    沈臨風嘴角輕挑,暗道索性就陪他玩上一玩。


    “唰!”青霜劍出鞘,沈臨風一招“仙人尋路”急速前射。他的速度奇快,但卻未添半分內力。


    甘龍暗暗搖頭,他出招的速度同樣不慢。青霜劍將近之時,竹條恰巧擊在劍身。沈臨風雖未使內力,但甘龍卻是全力以赴。


    “叮!”一聲脆響,久久不斷。


    沈臨風隻覺手臂酸麻,青霜劍也險些脫手而飛。甘龍借勢,迅速衝往沈臨風的身前。隨即,拍出一掌。


    沈臨風受到了掌力的衝擊,竟連續倒退了十幾步方才將身體穩住。


    甘龍捋著胡須,一臉倨傲之色。


    “這招叫做旁敲側擊!你要記住,有的時候直來直往的並不見得有效。”說完,甘龍的身體再一次的動了起來。


    他單腳點地,身體騰空一翻。


    沈臨風也不再客氣,他掌心灌力,使出一招天炎劍法當中的“踏雪無痕”。這算是天炎劍法當中最為精妙的一招,其中招式詭異刁鑽,聲東擊西,專挑人要害之地下手。


    甘龍落地之後並未出招,青霜劍的劍身紅光閃閃,不斷地在他周身環繞。他一改最初的進攻戰略,反之開始一套於防守。


    這招“踏雪無痕”共分三十六式,其中每一式的精要,沈臨風早已練的爐火純青。他步步緊逼,老甘龍則一味退讓。


    當沈臨風使到第二十五式的時候,手中的青霜劍從一左一右先後進攻。他本以為甘龍見此一招,必定還回退讓。但沒想到的是,沈臨風左右開攻之際,甘龍的眼睛突然一亮,竹條直接朝前刺出。


    沈臨風心中一驚,此刻青霜劍已朝甘龍的左側擊出。而甘龍非但沒有躲避,反而在這一時刻選擇了進攻。若他進攻以後躲閃不及,必定會被那青霜劍所擊傷。


    但事實證明,沈臨風的擔心全都是多餘的。甘龍刺出竹條的時候,自然也注意到了身側的青霜劍。他之所以還要如此,那是因為他有足夠的信心,在沈臨風的劍到來之際,先將對方打倒。


    “啪!”竹條正中沈臨風胸膛,竹身彎曲,最後竟從中折斷。


    甘龍見狀,腰身隨之一轉,最後施展輕功跳上了身側的青石。


    沈臨風被竹條擊中的瞬間,手中的青霜劍也已擊空。而且,甘龍的這一招內力十足,沈臨風再次失去重心,連連倒退。


    甘龍麵帶笑意,望著一臉驚愕的沈臨風。他將手中斷為兩截的竹條扔至一旁,說道:“旁敲側擊固然重要,但也並非是長久之計。要眼明心亮,在關鍵時刻給予對方致命一擊。這一招,便叫做“出其不意”!”


    沈臨風將甘龍的話牢牢記在心裏,直到此刻他的心裏才算明白。甘龍北非是在試探他的武功,而是在授予他一套新的劍法。


    沈臨風咧嘴一笑,隨後撐地而起。


    “再來……”


    夜空晴朗,晚風徐徐。


    兩條身影在月光的籠罩下上下翻飛,他們或是在青石之上比劍,或是落於湖麵較量掌法。


    一老一少,來回切磋。朗朗笑聲,時時傳來。


    次日,天才剛剛亮起。


    “比試”了一夜的沈臨風和甘龍,分別坐於一塊青石之上。兩人麵對著麵,呼吸輕緩,雙眼緊閉。


    “呼……”甘龍長出了一口氣。他緩緩睜開雙眼,卻發現沈臨風亦是如此。


    兩人彼此相望,皆都露出淺淺的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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