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壓低了聲音問道:“老太君,這是我那三弟妹的意思嗎?”


    雖然知道這並非是三弟妹的意思,趙氏還是問了一句,那老太君搖了搖頭:“那傻孩子是不願意,可是曾經他還年輕,難不成就要在這裏守寡守一輩子,這不是要我這個做娘的命嗎?我來之前已經和他哥哥商量好了,當年我們帶過許家的嫁妝都不要了,你們若是肯將這女兒交給我們來撫養,我們全家都能跪謝!”


    “他若許家不願意將我女兒交還給我們,那我們許家的嫁妝都留給這些女兒們,她說是將來我們這家裏的女兒還瞧得起我家,咱們就還當成親戚來了,我我把這些孩子們都當做自己的心肝肉來疼,將來虧欠的全部補償給她們!”


    一旁的老太君說到這裏,越發覺得自己對不起自己的女兒,哭聲斷斷續續,極為灼心。


    老太君急忙擦幹眼淚,對著趙氏點頭哽咽致謝。


    “可是三弟妹除了女兒和母親之外,還是我許家的妻室,我們都曾經和自己的夫君罷過天地,有過生不離死不棄的約定,而且三弟沒如今雖然生病卻已經大好,老太君你身為人母,怎麽能忍心看著三弟妹和骨肉分離?”


    “母親,我絕對不會離開許家的!”


    三夫人的話音從屏風後麵傳過來,讓老太君和趙氏皆是一驚。


    “你!”老太君扶著桌腳驚訝的站起身來:“你難不成瘋魔了?你知道如今自己還在病中嗎?怎麽能穿得如此單薄就出屋子?”


    肇事快步繞過屏風,隻見麵色單薄,臉色蒼白的三夫人裹著一件披風,緊緊的攥著拳頭站在那裏,身後還跟著,誠惶誠恐不敢抬頭的丫鬟們。


    趙氏上前一步,將三夫人扶住轉頭高喊道:“沫沫呢,怎麽能讓三夫人在這樣的天氣裏冒著風過來,快些拿我的皮毛大衣來,給屋子裏生一個火盆!”


    三夫人腳底下不動,緊緊的攥著趙氏的手:“大嫂,我如今還在病重來你的院子裏已經冒犯了,就不進去了。”


    “在這個時候了,你說的這是什麽話,我們是一家子又不是旁人,你再避諱一些什麽!”一旁的趙氏惱火這三夫人不珍惜自己的身子,開口訓斥了幾句。


    她拽著三夫人進來把人安頓在自己的床上,又用棉被將三夫人整整齊齊的裹住,轉過頭來一力聲詢問三夫人身邊的貼身丫鬟:“你們是怎麽回事?是怎麽伺候夫人的,難道不知道夫人如今正在病中?”


    “大嫂!”三夫人用力的扯了扯趙氏的衣裳:“和他們都沒有關係,是我自己執意要來的,年前我的身體便已經危危待矣,如今比從前要略好了一些,誰知一場風寒來又弱了下來。”


    “別怪他們是他們聽,是我聽到我娘要過來找大嫂,就怕我娘是背著我來討放妻書的,這不放心才跟著過來。”


    他一邊說著,一邊朝自己的母親的方向看了過去。


    那老太君眼淚就像是斷了的線一樣,用帕子按住自己的胸口,在軟榻上坐下,聲音哽咽:“我這還不是為了你!留在這裏日日傷心有什麽好的,不如回到自己家裏去!”


    “娘,我這話已經說得很明白了,我這輩子都不離開許家,且不論我和三郎的感情,就說我自己的身體,我知道的,這一場大病,好了之後一定好好加油,我不能讓這世上的人看到徐家,滿門忠烈,為了護國,護百姓而舍身而死,卻落得一個家破不存的下場!”


    三夫人雙眼酸脹言辭卻很堅定,這是他曾經無意聽到大嫂和他母親的對話,讓自己深為感佩。


    那老太君聽了女兒的話嘴巴想要張口說話,最終卻什麽都沒有說出口,他的手指緊緊的靠著旁邊的木案,沉默了許久,終於還是忍不住用手帕掩著自己的口鼻,哭得撕心裂肺。


    因為她知道,如今已經帶不走自己的女兒了。


    不止今天帶不走,就怕他是求到皇帝,皇後那裏求皇帝賜和離,他的女兒也不會走了,他已經在這裏紮下了根。


    可是自己就那麽一個女兒啊。


    那老太君的兩個兒媳婦兒看到了,太君從房間裏出來急忙上去,一左一右,把這老太君穩穩的輔助。


    “母親我剛剛看到妹妹來了,母親和妹妹還有和大夫人已經說好了?這一次妹妹能跟我們一起回家嗎?”一旁的兒媳婦兒開口問道。


    那老太君搖了搖頭:“她不走了……”


    “啊?娘!”一旁的夫人回過頭去,朝著房間的方向看了一眼不見趙氏出來相送,他壓低了聲音說道:“是不是那個大夫人不願意給,不如我們去皇家庵堂裏找大公主,求一個放妻書吧!”


    老太君抬頭望著那遊廊下,飄飄揚揚不斷的燈籠,閉了閉眼睛,淚水順著眼角的方向一直往下掉:“是你們妹妹不願意走罷了,他不願意走就不願意走吧,以後你們這些做嫂嫂的多照顧她一點也就對了。”


    這位老太君人才不傻,他看見趙氏是那樣真心斥責自己的女兒,也是真心關懷他的女兒,自己的女兒也並非像自己所想那樣,在這許家淒涼無助,並不是因為擔心回了娘家而被嫂子嫌棄,所以才不願意跟著她走。


    想來女兒的許家過得很好,這才是不願意離開的吧。


    “娘你放心吧,妹妹永遠都是大郎的妹妹,無論何時無論何地,妹妹隻要想回家,我們大門永遠都向妹妹敞開,妹妹倘若想留在許家,我們便留在背後為妹妹撐腰,誰也不敢欺負妹妹過去!”一旁的大夫人緊緊的攥著老太君的手,紅著自己的眼眶說道。


    那老太君聽到這話意義山洞,心裏很是感動,用力的捏著兒媳婦的手,逐漸點頭說道:“娘知道的,娘知道你和大郎都是好孩子!”


    一旁的二夫人規規矩矩的站在一邊,他的丈夫是個庶子,就算是表了情,這個老太君怕是也不信,還不如現在什麽都不說。


    過了晌午用過午膳饃饃,便趁著有大太陽,用一頂軟膠,將三夫人抬回了他自己的院子。


    原本趙氏不想再讓三夫人挪動,可是三夫人的一應用具都在自己的院子裏,倒騰過來也很麻煩,三夫人也堅持著要回去,趙氏也不好阻攔,隻能再讓人把他給挪回去。


    誰知三夫人剛剛上了軟教肇事,就停一旁的默默說道,前麵有門房過來報,說江國大皇子遞上名帖,請見鎮國郡主。


    如今徐府已經成為了鎮國郡主府,女兒許真真才是這副這座府邸的主人,這江國大皇子請見鎮國郡主才是真理。


    可是趙氏不放心,隻能派嬤嬤去前麵看看,看看那江國大皇子看見自己的女兒想要幹什麽,畢竟是他國的皇子,趙氏怕這樣讓棋王或者是皇帝疑心。


    江無傷在一旁太監的陪伴下,坐在鎮國郡主府的正廳裏喝茶,一看見徐勤根前來江無傷立刻起身,把姿態放得很低,先行對許真真行禮。


    何小尾側身行了辦理,這才還禮之後,笑道:“不知道大皇子登門有什麽指教?”


    江無雙按照自家弟弟叮囑的那般對著何小尾行了一禮,鄭重的開口說道:“加某人,聽說鎮國郡主府裏有一位大夫及醫術超群,這一次便是冒昧登門而來,為了求醫而來,還希望鄭國郡主能夠成全。”


    這件事情原本就是兩方早就商量好的,走一個過場演一場戲,給外人看罷了。


    “不知大皇子是如何得知我府上有神醫的?”何小尾問到。


    “江某人聽說這大吳皇宮太醫院裏有一位皇太醫,曾有一位師兄,醫術高明,遠超環太醫,所以堪稱神醫,我自私信息問詢之後,才知道這位洪大夫就在鄭國郡主府上,所以這才冒昧來請求郡主。”


    何小尾歎了一口氣說道:“洪大夫的確醫術高超,可卻不是傳言那般神乎其技,不過既然大皇子親自登門,我便可讓洪大夫隨大皇子走一趟。”


    江無傷露出驚喜的笑容:“多謝鎮國郡主。”


    “可是大皇子這句話,我必須先跟大皇子說在前麵,倘若洪大夫也束手無策,還請大皇子,莫要怪罪。”何小尾低聲笑到。


    江無傷又是一禮:“我身上的病自然心中有數,倘若這一次洪大夫能夠醫治於我,便是我江國的恩人,若是不能夠治愈,也定然已經盡了心,我心中有數,自然也是明白。”


    何小尾點了點頭吩咐旁邊的海棠:“海棠,去請洪大夫。”


    “是!”


    眼看著海棠已經退下,江無傷規規矩矩地坐在椅子上,興致勃勃地跟何小尾談論起行軍打仗的事情。


    “兵法有雲,夫地行者兵之助也,料敵製勝既險惡遠近上將之道也,知此而用戰者必勝,不知此用戰者必敗。屏山峽穀之戰鎮國郡主以少勝多,可見對地形掌握十分透徹。”


    “除了對地形熟悉之外,更要了解對方行軍打仗的慣用習慣和脾氣性格。”何小尾望著一本正經向他探討兵法的江無傷,勾起嘴唇淺淺的笑道:“兵法有言,知己知彼,百戰不殆。”


    江無傷站起身來對著何小鬼行禮:“受教了。”


    不過多時,背上背著藥箱的洪大夫和身後的小藥童,便跟著海棠一群前來。


    “洪大夫,這位就是江國皇子!”


    洪大夫對著大皇子拱了拱手開口說道:“來的路上海棠姑娘已經和我們說過了,既然我們郡主已經同意了,老朽便隨大皇子走一趟,若是麗又不帶,還請大皇子恕罪。”


    薑無雙對著何小尾恭恭敬敬的道謝,又正兒八經地對著洪大夫道了謝,這才請洪大夫和他一同離開。


    洪玉跟在自家爹地的身後,穿著男裝貼了假胡子,轉過身來,遠遠的對著何小尾抱拳,笑嘻嘻的抹了自己一把發髻,覺得自己十足的帥氣衝天。


    目送著江無憂和洪大夫離開,何小尾站在走廊下,望著院子裏的青石地板,片刻之後吩咐一旁的海棠:“讓護院去莊子上把吳先生接過來,我有一件事情要托付給他。”


    “是!”


    趙士廳何小尾說了大皇子的來意,頓時覺得這個男子的確十分明了事跡。


    “不過江國到底也是他國讓洪大夫去給大皇子診脈知曉身體狀況,洪大夫真的會沒事嗎?”趙氏不安心。


    這件事情是提前約定好的,何小尾便從洪大夫說了這件事情,這件事情不管洪大夫能否醫治薑國大皇子,對外都宣稱江國大皇子是從娘胎裏帶出來的弱症,隻需要慢慢調理。


    梁給江國大皇子寫的方子也都是明裏暗裏兩章,以此來掩人耳目。


    “娘親你就放心吧,洪大夫是我的長輩,他的女兒跟隨著我從邊疆來到這京城,幾次三番為我救病治傷,我不會真的看著紅大夫去冒險的。”


    趙氏拍了拍何小尾的手:“你做事情的時候我一向是放心的!”


    因為何小尾已經回到了戰國郡主府,許家也開始熱鬧了起來,趙氏坐在床邊慢慢的開解三夫人。


    當天晚上護院就將吾先生帶回了鎮國郡主府。


    何小尾在院子裏的廳堂裏,見了吳先生,一旁的胡燕和春來就在假山上守著,不讓人靠近。


    “在東側盡是山地,在這裏藏人不容易被人發現,我給你挑幾個人,你們挑好地方安營紮寨,隨後我會讓護院派個人過去,讓你們裝作陝飛在此地靜靜等候,盡量在許家遷回祖籍之前弄過一些古鏡,記如此等到許家遷回祖籍才可以名正言順練兵剿匪。”何小尾說道。


    吳先生的眼睛眨了眨:“郡主,你這是要練私兵?”


    何小尾點點頭:“如今亂世局勢和各國強弱變化莫測,眼下看著四海太平,可是誰知道哪一天會亂呢?還是早些做準備吧。”


    許真真坦誠相告,吳先生便不再遲疑點頭說道:“郡主放心,我一定不辜負所托。”


    “記住,雖然說讓你們鬧出點動靜來,可是千萬別真的傷及人命,畢竟百姓們是無辜的。”


    吳先生聽到徐穗珍這樣說,嘴角露出笑意,果然許家姑娘還是原來的許家姑娘,她的立身端正,心裏時時刻刻想著百姓。


    “姑娘就放心吧,我一定把事情辦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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