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埡村的事,文縣令帶著山二郎開始翻查縣衙內的卷宗,文書繁瑣,還需時日。


    山桃和杜盈秋則著力在安撫山春花的情緒。


    那日在山桃麵前痛哭傾訴後,山春花又恢複了死氣沉沉的狀態,傷勢好了些便下地幫著做些家務活。


    凡是能上手的都搶著幫忙,生怕二房將她送回石埡村。


    陽光正好,山桃在理著自己記錄的醫冊,有匿名的脈案病曆,還有藥方計量,一一謄抄,編注。


    山春花則坐在她身旁,做著針線活,為了讓她分分心,杜盈秋特地教了她一些刺繡手藝,沒想到她對女工頗有天賦,已經能像模像樣地繡一些簡單繡品。


    臨街的側門忽然被敲響,握著針線的山春花立刻緊繃了脊背,瞳孔微微縮起,下意識地看向了山桃。


    “別怕,我去看看。”


    山桃取下門梢,透過門縫先看見了一張小麥色的臉,還有一口大白牙。


    孫吉雙提著食盒,也不在意被門縫裏瞧著,“你之前贈我的養玄膏效果不錯,我買了些吃食來還恩。”


    “等著。”山桃沒開門放人,而是先跟山春花支會了一聲來的是她自己的客人。


    山春花抱著竹籃就想往屋走,“那我不叨擾你們……”


    “留下吧,隻是和你年紀相仿的傻小子。”山桃損起孫吉雙來,簡直是坦然自若,認真道:“你不能一直避著人,你需要慢慢適應,不然之後如何過日子?”


    聽了山桃的話,山春花才按耐住了退縮的心,爾後就看見了一個如正午爍日般明朗的少年。


    “這是你姐姐?”孫吉雙一副自來熟的模樣,坐下便問道。


    “我小姑。”山桃也坐了下來,將隻盛了清水的壺往前一推,“沒茶,喝白水吧。”


    山春花聞言立刻去拿茶壺,“既是陶陶的客人,我去沏茶吧……”


    孫吉雙用一隻手兜住茶壺底,避開了山春花的手,“不用麻煩小姑,我就愛喝白水。”


    明明比山春花還大一歲,卻自然地順著山桃叫起了小姑。


    打開食盒,一道道紅豔豔的蜀地菜肴被端了出來,沒道菜不是重薑,就是多茱萸,辛辣之氣飄散開來。


    “你們蜀地人就愛吃辣,上回在聚勝樓你隨我吃的清淡,我特地點的招牌菜,你嚐嚐?”孫吉雙將碗筷用熱水滾過,殷勤地遞到山桃麵前。


    現在二房吃食大都是山二郎和杜盈秋承包的,酒樓並不是常常吃得到的,若說謝恩,也說得過去。


    從記起自己的姓名後,孫吉雙又說記得自己父親膚色黝黑,說不定自己曬黑了再照照鏡子,能想起一些家人的記憶。


    雖然這個理由十分扯淡,但山桃還是看在孫叔的麵幫他翻找了一些偏門藥方。


    古來女子多求膚白,但也有一些地方以膚黑為美,有美白的藥方就有美黑的,現在看來這藥效果十分不錯。


    前世山桃生在北地長在北地,並不習慣辣口食物,如今換了個身子倒真愛上了這刺激的口味。


    也不客氣,山桃又取來兩個碗兩雙筷子,和山春花孫吉雙分食起來,吃得津津有味。


    孫吉雙基本沒怎麽動筷子,時不時地瞄一眼山桃的吃相,見她吃的歡樂,自己反而情緒低落了起來。


    “你怎麽不吃?”


    看著孫吉雙性子開朗,山春花鼓足勇氣主動搭了句話。


    孫吉雙隻牽了牽嘴角,“我是北地人,吃不慣蜀地菜。”


    吃完飯菜,孫吉雙手揀起碗筷,丟下一句自己要去酒樓還餐具便匆匆走了,背影有些意興闌珊。


    山春花看著他離去的背影,一時莫名,“怎的,是我在這兒,擾了你們用食了嗎?”


    山桃漱了口,十分淡定道:“不是,他腦子不太好使,陰晴不定是常態,不必理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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