縣城這幾年發展迅猛,日新月異。鳳陽路是縣城最早的主街,以前隻有五六米寬,坑坑窪窪,非常難走,現在已經被拓寬成二十多米寬的寬闊柏油路,路兩旁栽著類似楓葉那樣的綠化樹,趙雲飛也叫不出名字來,隻見巨大的樹冠,綠樹成蔭,非常的整齊好看。


    節次鱗比的高樓大廈更是讓人眼花繚亂,在趙雲飛的印象裏,當年縣城最高的樓房就是某局的家屬樓,六層高,每當農村人進城看見這座家屬樓都忍不住嘖嘖羨慕,那裏麵住著的人們對他們來說無異於是最最上等的人,而現在,這座樓房仍然健在,可是和旁邊的二十多層的新樓房一比就顯得寒酸多了。


    各種商業門麵的廣告牌花花綠綠,讓人看之不盡,趙雲飛雖然認識牌子上的字,卻大部分不知道裏麵究竟是賣什麽的,比如有一個店牌子上寫著“肯德基”,看起來像是個吃飯的地方,可是再一細瞧,玻璃窗裏的人們卻都在廁所前麵排著隊......


    一串串的廣告宣傳車放著震耳欲聾的音樂,是某大型連鎖超市在做促銷,路上各式各樣的小汽車趙雲飛也是都叫不上名字來,隻認得哈弗長城,因為董琳開的就是這個車。


    十字路口紅綠燈下發售樓小廣告的小夥子連這些瓦匠都不放過,一個勁兒的往他們的帆布兜子裏麵塞宣傳頁,塞完了還敬個禮,讓這些村裏來的瓦匠簡直是受寵若驚。


    理發店門口的漂亮女孩穿著緊繃繃的褲子扭著屁股跳舞,電器商城門口搭著舞台,有人在上麵一邊唱歌一邊往下扔東西......


    每一次進城都會給趙雲飛一種新奇的感覺,這可真是一個花花世界,不知道生活在城裏是個什麽滋味!


    趙雲飛現在終於明白董琳為什麽總說農村安靜了,城裏麵到處充斥著汽車喇叭聲、音樂聲、人聲,還有火車鳴笛的聲音,喜歡安靜的人對這些噪音還真是受不了。


    一想起董琳來,那高挑的身影立刻就映入到趙雲飛的腦海中,倒是有些日子沒見到她了,東張西望了一番,希望能在街上看見,不過這種可能性比較小,縣城雖然不大,也有著二十多萬的人口,哪有那麽巧就能遇見。


    鼓樓大街是一條老街,街道不寬,大概有四五米的樣子,街兩邊全都是門麵店鋪,有一部分建築還是清朝時期留下來的,新建的建築也都是仿照古時候的式樣。


    這條街上的東西以便宜實惠著稱,所以逛街買東西的人很多,趙紅利放慢速度在前麵領路,大家魚貫而行,在一個店門口停下,店牌黑底金字大書“老方包子”四字,趙紅利把車支好,招呼大家進去。


    店裏麵不大,這一會兒正是吃早飯的高峰時期,店裏都坐滿了,他們進來的時候剛好有一桌人吃完離開,趙紅利趕緊讓大家坐下,自己去排隊買包子和混沌。


    熱騰騰的五屜肉包子端上來,每屜十個,都有拳頭大小,白白胖胖的擺在籠屜裏麵,就跟小肥豬一樣,散發著誘人的香味,不禁讓人食指大動,胃口大開。


    往小碟子裏麵倒上老陳醋,吃一口包子沾一點醋,再喝一口餛飩,這對於他們這些瓦匠來說已經算是無上的美食了。


    趙雲飛在家已吃了煮方便麵,現在又盡力吃了一飽,覺得這包子確實好吃,打算晚上回家的時候多買幾個,帶回去給小吉、李蘭芳、韓拓吃。


    幹活兒的地方就在鼓樓大街上,一個以前賣體育用品的商店老板打算改行開燒烤自助餐廳,要把地板磚全部砸掉換成新的,這些活兒瓦匠們都知道怎麽幹,無需趙紅利安排,拿起錘子、鏨子,叮叮當當地幹了起來。


    地板磚是用水泥鑲在地麵上的,非常結實,純粹就是力氣活,這些瓦匠們都幹慣了,倒也不覺得費力,就是濺起的粉塵容易眯眼,沒過多會兒,幾個人全都是滿頭滿臉的灰,農村的包工隊也不興戴護目鏡和口罩什麽的,要是有人戴,別人會說他出洋相。


    湯唯在城裏的家就位於鼓樓大街西側的縣委小區,昨天她來了大姨媽,肚子疼得比較厲害,所以今天就沒去上學,在床上躺到八點多,覺得肚子不怎麽疼了,就起了床,拎著小菜籃下樓去買中午要做的菜。


    買完菜回來路過體育用品商店時,見裏麵在叮叮當當地施工,隨意的瞟了一眼,本來已經走過去了,忽然感到門裏麵的一個身影特別熟悉,“咦?”她晃了晃大腦袋,又退了回來,探頭細看才發現蹲在灰塵中幹活的身影是趙雲飛。


    “趙雲飛......”


    趙雲飛忽然聽見有人叫他,停下手中的工作抬起頭來看見是湯唯,撂下工具,起身走到門口。


    “你怎麽沒上學?”兩人同時問道,又同時笑了。


    湯唯笑了笑,說:“嗯,我這兩天不太舒服。”


    “病了嗎?”趙雲飛問道。


    湯唯的臉紅了一下,小聲說:“女孩子要是說不舒服,你就不要再細問了。”


    原本趙雲飛對女孩的事情了解不多,但是自從與李蘭芳在麥秸垛裏麵海誓山盟後,他已是從她那裏學到了一些這方麵的知識,一聽湯唯的話,立刻意識到了什麽,臉就紅了,好在臉上都是灰塵,臉紅也看不出來。


    “你在這裏打工嗎?”湯唯問道。


    “嗯。”趙雲飛點點頭。


    “要做幾天呀?”


    “大概七八天吧!”


    “那麽久啊!我家就在後麵的縣委小區,中午家裏隻有我自己,我做飯,你來吃吧!”湯唯沒等趙雲飛回答,已經掏出一隻圓珠筆,拽起趙雲飛的右胳膊在上麵寫了一串地址。


    “不影響你工作了,記得中午來吃飯!”湯唯把手中的小菜籃子揚了揚,晃著大腦袋走了。


    張玉花在一旁看到這一幕,心裏麵是五味雜陳,盡管她明白自己和趙雲飛絕對不會有什麽結果,先不說自己已為人婦的身份,年齡差距就是一個邁不過去的坎兒,都快能當趙雲飛的媽了,但看到那個女孩對趙雲飛的親密態度,心裏仍然不免湧上一股濃濃的酸意。


    二狗手裏不閑著,嘴裏也不閑著,問趙雲飛:“哎,兄弟,剛才那個小美妞是誰呀?”


    “同學!”趙雲飛回答一聲,拿起工具,繼續未完的工作,明顯是不願意多談。


    “看那小妞對你好像有意思,還不趕緊上?動手要是遲了,一朵鮮花兒就會被豬給拱了!”二狗說道。


    趙雲飛幹著活兒,沒搭理他。


    張玉花聽二狗說話粗俗,罵他:“狗嘴吐不出象牙來!”看了一眼一直在低頭幹活的趙雲飛,她還真有些擔心趙雲飛會像二狗說的那樣和那個女孩發生那種事情,城市的女孩都比較開放,三說兩說就敢脫衣服,盡管她知道自己沒有資格對趙雲飛提出什麽要求。


    王瓦匠笑道:“弟妹罵的真好,二狗,你是不是把弟妹給拱疼了?”


    大家都笑了起來,二狗也嘿嘿笑著既不承認也不否認。


    趙紅利說道:“就憑雲飛兄弟的這長相,還這麽能幹,配城裏妞絕對有富餘。”


    二狗說:“那當然,雲飛兄弟這麽好的小夥上哪找去,不過那個小妞長的也不賴,你看她那個白,和咱們農村人的白就是不一樣,是那種不見天日的白,穿衣裳也好看,肩膀平平整整,跟衣裳架子一樣。”


    王瓦匠說:“那絕對的,人家城裏人吃的是什麽,沙拉,外國飯,剛吃了就得拉出來,這樣不存毒,牛奶不單是喝的,還拿它洗澡,所以人家不但是臉上白,身上哪兒都是白的……”


    二狗笑道:“拉倒吧你,好像你看見過似的。”


    王瓦匠笑道:“我可沒那福氣看見,不過人家都這麽說,還有你看人家肩膀平,穿衣裳好看,她要是跟咱們似的賣苦力,粗手粗腳,累彎了腰,穿衣裳能好看得了嗎?”


    趙紅利說:“我說二狗,你當著你媳婦的麵就敢誇講別的女人,你不怕晚上回家跪搓板啊?”


    二狗笑道:“我剛才的話沒說完,城裏妞雖然好看,可比起我老婆來,那是差遠啦……”


    眾人聽了哄堂大笑起來,就連張玉花都忍不住“撲哧”的一聲笑了。


    大家說說笑笑,趙雲飛卻在考慮中午是不是要到湯唯家去,想來想去,最後還是決定去一趟,如果自己不去的話,沒準兒湯唯會找過來,那女孩鬼靈精怪,不是幹不出來,上次她約他去大堤就曾以“尾生抱柱”相威脅,另外,他也想瞧瞧城裏的人家到底是個什麽樣。


    中午十二點收工,大家商量一致還要去吃老方包子,趙雲飛說同學請他去她家吃飯,就不和大家一起吃了,二狗他們免不了又是一番善意的嘲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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