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來吧,不要再躲藏了,這一戰,我們終究無法避免!”山巔之上,一位身材頎長、一襲青衫之人緩緩抽出長刀,那長刀在夕陽的映射下散發出萬道金芒,青衫人披散的長發隨風飛舞,更顯神情淩厲,劍眉下一雙亮如星辰般的眼睛盯著腳下的山坳,沉聲喝道。


    青衫人話音剛落,腳下山脈開始抖動,並發出隆隆的響聲,山崖邊的山石泥土簌簌而下,仿佛要山崩一般。


    伴隨著隆隆的巨響,山坳底部隆起一條百丈長的石丘,那條石丘隆起有三丈高低時,忽然靜止不動。


    青衫人凝目下望,微微皺了一下眉。


    就在此刻,那條石丘發出一聲驚天動地的爆響,無數石塊如流星雨般射向山巔的青衫人。


    “不用真力,卻用蠻力!”青衫人輕蔑地哼了一聲,將那把發出金芒的長刀舞出一片金光,那些射來的石塊一接觸金光,就紛紛化為粉末,一股股隨風吹散。


    石丘之中,黑光一閃,對麵山巔上已是盤了一條巨龍。


    這條巨龍,身長百丈,粗有五丈,渾身漆黑,那顏色黑得連陽光都無法照亮,張開巨口,獠牙卻又白如枯骨,燈籠般的雙眼精光閃爍。


    “黃龍老弟,你這可不是待客之道啊!”巨龍開口說話,聲如雷鳴。


    青衫人將刀一晃,收起金光,冷冷哼了一聲,道:“墨龍,你不在紅星牧守,來我藍星做甚?”


    墨龍的目光望向青衫人手中長刀,似乎頗為忌憚,說道:“不要這麽咄咄逼龍嘛,我們二龍,離得最近,隻是拜訪一下而已!”


    “拜訪?”青衫人臉上滿是不信的神色,說道:“從紅星到藍星,跨越星際,你的這次拜訪,路程似乎太長了一些!”


    墨龍哈哈笑道:“你忘了我們是龍嗎?我們的腳程能達到光速的十分之一,這一點路程算什麽?反倒是你,黃龍,怎麽變幻成人類的形體?看起來怪模怪樣。”


    青衫人說道:“在我這藍星牧場,食肉的畜類自相殘殺,食草的畜類,爭食奪配,唯有人類,知恥足勇,人人互禮,取利於外,其靈智,並不弱於我們龍群,我因敬慕此種群,所以幻化人形。”


    “哦?”墨龍巨大的眼珠轉了轉,問道:“這麽說,你,不吃人?”


    青衫人答道:“星球物種繁複,絕大部分是沒有靈智的種群,取食這些種群足以果腹,何用食人?”


    青衫人微微眯了眯眼睛,聲音忽然轉為冰冷,問道:“你,不會把紅星的靈智種群吃完了吧?”


    麵對青衫人那極具穿透力的目光,墨龍似乎也是無法隱瞞,尷尬地笑了笑,說道:“這......這......你也知道,我的飯量一直比較大......”


    青衫人仰頭望天,緩緩說道:“你在紅星牧守千年了......這麽說,你不止吃光了靈智種群......”


    墨龍尷尬地咳嗽兩聲,說道:“我......我,算了,我也不瞞你了,紅星,已被我吃光光,我餓了這一路,到你的藍星才算吃頓飽飯,看在我們同是龍群的份上......”


    “不要再說了......”青衫人麵如寒玉,打斷墨龍道:“不要再說了,你,還是離開吧......”


    “離開?”墨龍雙目大睜,說道:“你的意思,是讓我離開藍星?”


    青衫人緩緩點頭。


    墨龍目光轉為凶厲。


    這時,青衫人又緩緩搖了搖頭,輕聲道:“算了,你不用離開......”


    “不用離開?”墨龍凶厲的目光又轉為喜意。


    “對,”青衫人似乎下了決心,斬釘截鐵地說:“留在藍星,永遠地留下!”


    此時,墨龍在青衫人的語氣和表情中已經覺出來青衫人所謂的“永遠留下”,意味著什麽。


    “哦?就因為我吃的多了一些,你就要讓我灰飛煙滅?”墨龍將睜圓的雙目眯了起來,那百丈的龐大身軀散發出威懾氣息,龐大的龍頭昂起一些,居高臨下說道。


    青衫人神色木然,道:“我們龍群,是宇宙中至高無上的族群,本可控製食量,一年不食亦不會死,一頓也能吃光一個種群,似你這般從無自製的吃法,會把所有星球吃成死寂,你萬不該連人類也不放過,這一靈智種群,將來,很可能會創造出一個我們沒有見過的世界!”


    墨龍輕蔑地一笑,說道:“這茫茫宇宙,星球無數,永遠也不會吃完的,我最大的誌向就是品嚐每一個星球上的靈智種群,他們的血肉最可口,我在紅星最先吃光的就是他們,你這藍星上的靈智種群比我紅星上的要好吃多了,我剛剛吃了五十多個,可惜你暴殄天物,放著這樣的美味居然不為所動,算了,此處不留龍,自由留龍處,再見......”墨龍說著,一昂龍頭,就要飛起。


    青衫人身形一晃,已是飛躍到墨龍上方,淩空而立,剛好攔住墨龍龍頭指向的方位。


    墨龍也是雙目微眯,森然道:“怎麽?你真想留住我?”


    青衫人緩緩將刀豎在胸前,說道:“我了解你,不吃光這個星球,你是不會離開的!”


    墨龍怒極而笑,說道:“殺敵一千,自損八百......你,真的那麽有把握把我留下?”


    青衫人道:“你星際奔馳,耗費不少真力吧?我剛才說了,我們終究要有一戰,與其等你回複真力,不如此時......”


    話未說完,青衫人猛地一揮長刀,那長刀的金光頓時光芒萬丈,光束直接斬向墨龍的龍頸。


    青衫人揮刀的速度也是接近於光速,墨龍沒想到對方話未說完就出手,猝不及防,再加上星際奔襲之後真力不足,根本無法躲避,“嗞”的一聲巨響,電光閃爍中,白煙蒸騰,空氣中彌漫著一股刺鼻的焦臭味道,墨龍已是被刀光砍下四片漆黑的龍鱗,龍鱗之下,露出鮮紅的嫩肉,疼得他哇哇大叫,一張口,噴出一個火球,直奔青衫人。


    青衫人閃身避過,火球撞到山峰上,轟然爆炸,那座山峰瞬間被夷平,爆炸的核心就仿佛空中出現了另外一個太陽。


    在爆炸的瞬間,墨龍騰空向東飛去,極快的速度使得墨龍那龐大的身軀,看起來就像是一道黑色的流光。


    山腳下,人類種群跪倒在地,不停地膜拜著,祈禱著。


    青衫人身形一晃,化為一道青影,追了上去,那速度竟然比墨龍快得多,將墨龍攔頭截住。


    “這五龍山,就是你埋骨之地......”


    青衫人目光閃爍,雙手握緊長刀,從刀尖處凝出一點光華,這光華的亮度要比太陽亮無數倍,這點光華激射而出,直奔墨龍胸腹。


    墨龍大吼一聲,雙爪飛舞,在胸前結成一個紫色的光盾。


    光華與光盾轟然相撞,爆出耀眼的光團,伴隨著金色電芒與紫色電芒互相糾纏吞噬,金色電芒越來越強,而紫色電芒逐漸式微。


    光盾終於無法抵禦光華的銳利,生生被刺穿。


    光盾的抵禦為墨龍贏得了躲閃的時間,光華雖然是刺穿光盾,卻沒有傷到墨龍,在墨龍腋下擦身而過。


    墨龍雙爪變幻,發出一圈圈紫色光波,射向青衫人。


    這些光波中充滿巨大能量,空氣都被這能量擊穿,所過之處,瞬間變為真空。


    “要拚命麽......”


    青衫人冷哼一聲,攪動長刀,在刀身處,也是生成一圈圈的光波,彈射而出,幾乎是同時晃動刀身,形成一個光盾,護住全身。


    青衫人的金色光圈比之墨龍的光圈要小許多,但其所蘊含的能量明顯要比墨龍所發光圈的能量大得多。


    電光火石之間,小光圈已是從大光圈中直穿而過。


    “轟......”!


    “轟......”!


    兩聲驚天動地的響動過後,墨龍鱗甲飛揚,空中飄起一陣血雨,墨龍那龐大的身軀直墜而下。


    青衫人收起光盾,望了一眼正在下墜的墨龍,緩緩落下身形。


    “咳......咳......”墨龍咳出一股血霧,目光已是變得極為暗淡,見青衫人緩緩走近,說道:“畜類自相殘殺,我們......我們......這算......什麽......”


    青衫人臉上露出悲憫之意,說道:“我從未說過要殺你,好吧,我會將你的龍魂封印,五千年內,不得脫身......”


    墨龍雙目流淚,痛苦地張開大口喘氣......


    青衫人緩步上前,將左手撫在墨龍唇邊,說道:“拋卻肉身,隻餘龍魂,放棄殺戮,返還本......”


    青衫人話未說完,突然之間,墨龍雙眼精光大盛,口中長舌在其舌尖處凝出一點光華,激射向青衫人的心髒部位。


    青衫人全沒想到墨龍會使詐,那光華的速度是每秒鍾三十萬公裏,在這麽近的距離下,青衫人根本就無從躲閃,也來不及采取防禦措施,隻一閃,那點光華就沒入青衫人的胸口。


    墨龍見自己詭計得逞,張開巨嘴哈哈大笑,一邊笑一邊咳,還一邊說著:“放著好好的龍不做,咳咳......非要做人,我吃人無數,對於人的弱點了如指掌,你要是龍身,我怎能輕易傷得了你......咳咳......”


    青衫人緩緩低頭,看向自己胸前那焦黑的一處黑點,臉色黃白變幻,又緩緩抬頭,望向墨龍。


    墨龍還在哈哈大笑,青衫人忽然躍入墨龍的巨口之中,一刀刺入,隨後鬼魅般倒躍而出。


    頃刻之間,墨龍的笑容凝固在臉上,眼中的光亮漸漸暗淡,“轟”的一聲,龍頭匍匐在地。


    青衫人身體緩緩升空,右手持刀,左手握住墨龍的龍角,將墨龍帶入空中,隨手一揮,將墨龍龐大的身軀甩向高空,隨即飛躍跟上,長刀金光閃過,墨龍碩大的龍頭已是被一刀斬下,隨後,青衫人左掌一舒一張,發出一條光帶,推動龍頭極速撞向山坳,“轟”的一聲巨響,山坳裏被撞出一個深不見底的大坑,龍頭已是沒入其中。


    青衫人再次揮起長刀,圍繞墨龍的屍身上下翻飛,天空中飄起一陣肉雨,片刻後,墨龍的屍身隻剩下一具骨架。


    青衫人望了一眼手中長刀,輕輕鬆手,任由長刀落向地麵,隨後仰天一聲長嘯,身體轉動,化為一條百丈黃龍,巨口一吸,正墜向地麵的肉雨,都被吸入口中......


    紅日西沉,大地已是籠罩在黑暗之中。


    真龍現身,一場驚天大戰,使得山下的人類種群以為是到了世界末日。


    他們以族長為首,仍然跪拜於地,不敢移動分毫,用顫抖的聲音不停地禱告著。


    黑暗中,青衫人緩緩從空中落下,直接落到族長麵前。


    族長茫然抬頭,又慌忙將頭低下,身體顫抖,大聲禱告道:“龍神大人、龍神大人......”


    後麵的族人也都磕頭如搗蒜一般,叫道:“龍神大人......”


    青衫人道:“你們禁聲,聽我一言,我之龍魂已是被毀,可能要長久沉睡,墨龍之魂已被收於龍頭之內,封印於穀底,五千年不得脫身,五千年之後......我也許還在沉睡,你們......你們若想種族延續......就獻出你們這裏最優秀的女人吧,我的時間不多了......”


    青衫人言罷,徑直走入一間茅屋。


    族長身後,站起一個女人,此女身材高挑,粗麻布長袍,遮掩不住平闊的雙肩、壯碩的****、腰細而又臀肥,古銅色的皮膚更顯身體強健......


    此女正是族長的長女。


    “媧兒......”族長輕聲呼叫。


    “爹爹放心,龍神大人並不吃人,我想,他是要延續種族......”媧兒回言後,步履從容,走向茅屋。


    青衫人在茅屋之內暗自點頭,此女聲音清脆有力,體魄必然強健,而靈智也是出於眾人之上,足堪我用。


    媧兒進入茅屋,片刻之後,茅屋中金光大盛,跪在外麵的族人,在茅屋的縫隙之間見兩道身影纏纏綿綿,直到月沉星滅......


    ......


    青衫人立於五龍山巔,最後看了一眼夕陽,輕聲歎道:“外在之平淡和內心之快樂,才是真正歲月!而這一切......終歸寂滅!就算寂滅,也願望真龍訣,能夠再爆發......哪怕......哪怕隻有一次......那耀日的光芒!”


    ......


    十年之後,媧兒領著一個少年攀上五龍山巔,指著山下的一段石壁說道:“此是你父沉睡之地......”


    又指著麵前一塊巨石上的字跡說道:“此是你父所留,定要牢記心間,傳承於萬世!”


    少年抬眼望向巨石上的字跡,那些字跡的筆畫入石三分,隻見寫道:


    宇宙洪荒,


    星似牛羊。


    持吾長刀,


    守吾牧場。


    瀛海之東,


    墨龍飛騰。


    揮吾長刀,


    斬妖屠龍。


    龍披甲鱗,


    寶刀難侵。


    直入龍口,


    擊刺其心。


    墨龍帶傷,


    鱗甲飛揚。


    覓其蹤跡,


    龍之將亡。


    墨龍有肉,


    吾自食之。


    遺力子孫,


    秉承吾誌。


    墨龍溺漿,


    其色金黃。


    吾之子孫,


    浴之如湯。


    墨龍有涎,


    其色如玄。


    吾之子孫,


    飲之如泉。


    墨龍有淚,


    無色無味。


    吾之子孫,


    飲之而寐。


    墨龍有精,


    滴水成冰。


    吾之子孫,


    化之身輕。


    墨龍有血,


    可辟萬邪。


    吾之子孫,


    溶之浸穴。


    墨龍有髓,


    異香撲鼻。


    吾之子孫,


    甘之如飴。


    朗朗太虛,


    幻化無極。


    吾之子孫,


    綿綿不息。


    胸懷天下,


    抱誠守真。


    舍身取義,


    龍之傳人。


    ......


    ......


    ......


    ......


    ......


    五千年後......


    ......


    東方即將破曉,報曉雄雞嘹亮的鳴聲打破了山村的寧靜,炊煙嫋嫋,變成一層薄霧混合著玉米粥的香味,環繞著整個村子,使小村看起來有些朦朧。


    雖然時間的步伐早已走過了二零零零年,但這個偏僻的小山村從外表來看並沒有多少先進時代的特征,遠處繁華都市濃重的現代氣息還未蔓延至此,甚至都沒有通柏油路,仍然是坑窪不平的土路和綠樹掩映下的一所所參差不齊的農家院落。


    一個少年在自家庭院裏活動著胳膊,跳動幾下,然後開始圍著房前的一棵大杏樹跑步。


    一條黑毛小柴狗從窩裏鑽出來,伸了個懶腰,懶懶的看著主人。


    少年跑了數圈,停在院子的西牆之下,牆下擺著兩塊紅色的磚頭,少年蹲下身調整了一下磚頭的位置,與肩等寬,然後雙手按在磚頭之上,雙腿向後伸平,一下一下的做起俯臥撐來。


    少年做俯臥撐的動作極為標準,雙腿並攏,身體繃成一條直線,俯身到最低,然後雙臂用力撐起,這樣足足做了一百下方才站起身來,深吸長呼了幾口清涼的空氣,擴動雙臂,略微有些酸痛的胳膊在這種擴動之下頓覺輕鬆舒適了不少。


    接著,少年做了一個讓人有些吃驚的動作,隻見他站直身體,深吸一口氣,身體忽然直直的前摔,隻聽“咚”的一聲,在身體即將著地的時候,卻用雙掌撐住地麵,這一動作對於不鍛煉的人來說難度很大,且容易使手腕受傷,那少年做起來卻極為輕鬆。


    少年雙掌撐地,雙臂和腰背同時用力彈起,翻身仰臥,隨即一個鯉魚打挺站起身來。


    前摔、翻身、鯉魚打挺、再前摔,這套動作少年一連重複了五次,動作幹淨利落,看起來他的臂力非常強悍。


    每天早起的練功,他已經堅持了好幾年,雖然練的隻是普普通通的俯臥撐,甚至根本就算不上什麽功法,但在少年近乎虔誠般的堅持練習之下,使得他的身體顯得格外的結實。


    練習俯臥撐已經成了他生活中最為重要的一個習慣,要是有一天沒做,他就會覺得渾身都不舒服。


    少年名叫趙雲飛,趙姓在他們村子裏麵算得上是大姓,這個小山村叫東龍泉村,隸屬於漢寧省鳳鳴縣五龍山鎮,村子的西北緊鄰著莽莽蒼蒼的五龍山脈,東龍泉村正是處在五龍山腳下。


    趙雲飛結束鍛煉之後,拿起掃帚,嘩嘩的掃了一遍院子。


    他家的院子有將近一畝大小,坐北朝南的三間紅磚房,院子的西南角是廁所,廁所後麵有個豬圈,一般的農戶人家的院子基本上都是這種格局。


    豬圈裏的豬聽見動靜,大聲的哼哼起來。


    東牆之下有一個磚壘的鍋灶,隻要不下雨、不刮大風,趙雲飛一般都是用這個灶熬豬食、做飯,農村有得是枯樹枝、莊稼秸稈等柴禾做燃料,都是不要錢的,用這些比用煤或電省錢。


    趙雲飛往大鍋裏倒了半鍋水,灶台側麵有一個小洞,裏麵放著一盒火柴,摸出來,擦著火,引燃秸稈,等火著旺了,又添了幾根樹枝,片刻之後,大鐵鍋裏麵的水就發出吱吱的響聲。


    站起身回到北屋提了一桶由麥麩、碎草、爛菜葉混合而成的豬食出來,倒入大鍋,又填了幾把柴禾,不一會兒工夫,豬食的味道就飄滿庭院。


    豬圈裏的那頭小黑豬聞到豬食的味兒,叫得更歡了。


    每天早晨的鍛煉、掃院子、熬豬食、喂豬、做早飯是趙雲飛的固定程序,等忙完了這些,天也大亮了。


    “小吉,起來了!”趙雲飛蹲在灶膛邊填柴,回頭朝屋裏喊了一聲。


    大鍋裏此時正飄出棒糝粥的香味,妹妹趙小吉端著洗臉盆從屋裏出來,將洗臉盆放在杏樹底下,小手撩起水來洗臉,洗完了,把盆裏的水澆在樹下。


    這時,大鐵門被拍得山響,有人叫道:“雲飛,開門!”


    小黑汪汪的叫了兩聲就不叫了,因為它也聽出來是熟人的聲音。


    趙雲飛答應了一聲,扭頭對妹妹說道:“小吉,去開門。”


    小吉跑著去打開大門,進來一個濃眉大眼、又黑又壯的小子。


    來人名叫韓拓,和趙雲飛同歲,是趙雲飛的同班同學,也是趙雲飛最好的夥伴。


    “吃飯了沒有?”趙雲飛抬頭朝走入院裏的韓拓問道。


    “吃了,熬粥呢?我再喝一碗粥吧。”韓拓咧嘴笑道,他在趙雲飛家從來都和在自己家一樣。


    “把桌子放好!”趙雲飛說道。


    韓拓走到房簷下,拎著一張木質的小方桌放在灶旁,擺好三個小板凳,小吉從屋裏拿了碗筷出來,趙雲飛吩咐韓拓盛粥,自己回到屋裏切了一盤鹹菜條出來。


    現在正是放暑假的時候,趙雲飛和韓拓今天沒事,打算去田裏挖田鼠。


    三人吃完了飯,扛著鐵鍁、拿著蛇皮袋子出了大門,看見住在前院的李蘭芳背著筐從自家門口出來。


    “你們這是去幹嘛?”李蘭芳笑靨如花,迎著走過來問趙雲飛他們。


    韓拓拍了拍鐵鍁把說道:“我們去南邊地裏挖田鼠,你一起去吧?”


    “我沒空….小吉……”李蘭芳伸手揉了揉小吉的頭頂,頓時就把小吉的一頭短發揉得亂亂的。


    “小芳姐。”小吉很乖的叫道。


    李蘭芳答應一聲,卻眼眸明亮的望向趙雲飛。


    趙雲飛問道:“你去打豬草嗎?”


    “是啊,我去西北坡,那邊豬草多。”李蘭芳答道,走出幾步之後,又回頭說:“我要是回來早就去南邊地裏找你們!”


    ……


    藍天白雲,晨風清爽,田野裏一片翠綠,西北方向的不遠處青山巍峨,山腳下的小村莊寧靜安詳,偶爾傳來雞鳴和狗叫聲,給人的感覺就仿佛是世外桃源一般。


    在一處剛剛收割過的麥田裏,趙雲飛和韓拓揮汗如雨,正奮力挖著田鼠洞,小吉手臂摟著小黑的脖子,在旁邊目不轉睛的看著。


    “啊,跑了,跑了,小黑,快追呀!”兩個少年突然同時叫道。


    一隻肥碩的田鼠從洞裏竄出來,趙雲飛和韓拓揮舞著手裏的鐵鍁木棒,吆喝黑狗向那隻田鼠追去。


    他們沒追出多遠,後麵卻傳來“哇哇”的哭聲,趙雲飛急忙停步,回頭一看,原來是小吉在後麵追的時候,不小心絆在田埂上,摔入田間灌溉用的小水渠。


    趙雲飛趕緊跑過去,抱起小吉,拍了拍她身上的土,哄著妹妹:“小吉不哭!”


    好在水渠並沒有用磚頭和水泥硬化,也沒有水,隻是一條鐵鍁挖出來的淺水溝,雖然摔得很疼,但並未受傷,農村的小孩也沒那麽嬌氣,小吉哭了幾聲就不哭了。


    田鼠竄得非常快,一溜煙兒鑽進坡下麵的稻田裏,韓拓無可奈何地望著密密麻麻的稻苗說:“算你運氣好!”


    “小吉摔疼了嗎?”韓拓返回來彎著腰問小吉。


    “不疼,哥,田鼠抓到了嗎?”小吉抹著淚眼向韓拓伸出小手。


    韓拓拍拍手說:“田鼠跑掉了,不過沒關係,等著哥再給你逮啊,這次一定要逮一個大個的!”說著,韓拓跳進他們剛才挖的坑裏,繼續挖起來,田地的泥土非常鬆軟,挖起來並不怎樣吃力。


    繼續順著田鼠洞往下挖,挖著挖著,一個洞忽然分了叉,變成了兩個洞,看洞口的角度,應該是通往不同的方向。


    “咱們挖哪個呀?”韓拓指著兩個洞口,覺得很是為難。


    “你上來,我下去看看。”趙雲飛彎著腰盯著洞口說,伸手把韓拓拉上來,自己跳進坑裏,仔細地查看著那兩個洞口。


    “這隻田鼠太狡猾了,它故意刨了兩個洞,這兩個洞口肯定有一個是假的,我們要是挖錯了,就白費力氣了,到時候什麽也挖不著。”趙雲飛說道。


    “還真是狡猾,那我們要挖哪一個?”韓拓撓著頭問道。


    趙雲飛把手指伸進洞口摸了摸,說:“我知道哪個洞是真的了!”


    “啊,是嗎?哪個是真的?快說。”韓拓連聲催促。


    “左邊的洞口粗糙,右邊的洞口光滑……”


    性急的韓拓沒等趙雲飛說完,就跳進坑裏把手指伸進洞口,“真是這樣,我也知道了,這個光滑的洞口說明田鼠經常鑽進鑽出,那這個洞就一定是真的!”說著,韓拓又操起鐵鍁就要動手。


    趙雲飛連忙攔住,說:“你歇會兒,我來挖!”


    就這樣,兩個小夥伴換著班挖洞,洞越挖越深,他們倆也弄得滿頭滿臉全是汗。


    不一會兒,又出現了新的情況,他們發現那個真的洞總是被鬆軟的泥土堵住,使洞口變得若隱若現,趙雲飛和韓拓針對這個情況研究了半天,突然恍然大悟,同時興奮地大喊:“洞裏還有一隻田鼠!”


    沒錯,洞裏一共有兩隻大田鼠,剛才逃出去的那隻田鼠用的是誘敵之計,想要把入侵的敵人引開,可惜沒有成功,一計不成,還有第二個計策,就是設置假洞,這個假洞是田鼠最初挖洞安家的時候就挖好了的,和狡兔三窟的意思差不多,主要是用來迷惑敵人,沒想到也被識破了。


    留在洞裏的那隻田鼠正在奮力刨土,想要把洞口堵死,讓入侵的敵人找不到洞口所在的位置,可惜它麵對的是人類——號稱地球上最聰明的生物、所有生物之王,它的求生努力沒有起到任何作用,反而讓入侵者更加興奮。


    趙雲飛奮力挖掘,顧不上擦拭臉上的汗水,韓拓拎著木棍躍躍欲試,小黑竄上竄下,不停地用鼻子嗅來嗅去,嘴裏還發出“嗚嗚”的叫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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