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吳麗發生碰撞的路人見她驚恐失魂,在她眼前揮了揮手,說:“喂!你是瞎子嗎?往哪看呢?!”


    吳麗回過神,微微點頭致意:“對不起。”


    路人有些不高興的嘟囔著離開,等吳麗再抬頭一看,綠化樹下的那抹身影已經不見了。


    她後怕地咽了咽口水,或許她看到的隻是心底的陰影,而不是真人。


    在平靜了心情後,吳麗又轉回身,打消了曠課的念頭。


    見吳麗又轉頭,林珊珊急了,伸手一攔,“你這要上哪兒去?”


    “上學。”吳麗冷冷地說,少了先前的強勢。


    “上什麽學,你這是要反悔嗎?”


    “我又沒答應你們,你們要我退學,把唐銘說服就好。”吳麗氣衝衝地說,她說不上來自己的恐懼,但剛才的錯覺讓她潛藏在心底的陰影大肆發酵,所有決定好像都失去了她的自我,宛如一具沒有靈魂的軀殼,和林珊珊的羞辱相比,唐銘的存在更加讓她忌憚。


    林珊珊攔住她的去路,“你別走,你還要不要臉了,我們剛才已經給你留足了臉麵,非要撕破臉是吧?你自己看看你那些恩客的回複,咱們沒冤枉你,隻是你做了這些事情,就別回來禍害我們這些好女孩。”


    吳麗冷眼瞟了一眼,眉頭攏緊。


    林珊珊又說:“你看,這個人說了,你們曾經有過一次交易,這板上釘釘的事情,彼此都留些臉麵吧。”


    吳麗斬釘截鐵地說:“這人胡說八道。”


    “人家把你進過派出所,精準到日期,這還能有假?而且你如果是清白的,為什麽這名法醫會替你解圍,肯定是你要挾他,他才幫你,你如果不認,我們可以去找這位法醫解釋一下,免得說我們造謠。”


    “不可以!”


    吳麗突然的驚喊讓林珊珊一怔,嘴角隨即勾起:“那你就退學,否則我們隻能去找他要說法。”


    聞言,吳麗心裏慌得很,大腦裏,陰暗和光明形成了強烈的對比,把吳麗的思緒搞混亂了,一時失去了判斷力。


    她在心裏默念著,不要理會她們,等她們意識到無法威脅到自己,自然就不會付諸行動。


    吳麗星眸炯炯,像在豪賭一般,心跳撲通撲通地狂跳。


    見吳麗沒有說話,林珊珊和陳婷婷互相交換了眼神,認為捉住吳麗的把柄,嚷嚷著就要離開。


    走開幾步後,也不見吳麗挽回她們,林珊珊不禁著急。


    陳婷婷扯了扯她,說:“看她這緊張樣,我們直接去找這個法醫,不怕她不妥協。”


    “對!咱們走。”


    看著她們離開,吳麗握緊的拳頭鬆開,眼底帶著彷徨的神色。


    該怎麽辦?


    身體比思緒快一步,吳麗不安的悄悄跟著她們。


    到了法醫中心,林珊珊少了先前的氣勢,她猶豫著不知該不該進去,進去了又要怎麽做,一時之間,她也沒有個結果。


    反觀陳婷婷從容多了,她拍了拍好友的手,提出建議:“我們這麽貿然進去,肯定沒好果子吃,不如我們寫一封舉報信,人家也不知道我們要舉報誰,等法醫中心的領導看到舉報信,那位法醫肯定要跳腳,到時候吳麗也別想摘幹淨。”


    “還是你有主意,咱就這麽幹!”林珊珊從背包裏拿出紙筆,兩人站在法醫中心的門前路邊就忙起來,就連法醫中心的門衛也不禁好奇探頭張望,法醫中心這個地方可不是她們這樣年輕少女該來的地方。


    等林珊珊等人搗鼓完之後,朝著警衛室走來。


    警衛一臉驚訝地看著她們走近,不等她們開口便問道:“你們來找人?”


    “大叔,請問一下,舉報信要交給誰?”


    “舉,舉報?”警衛吃驚的瞪大雙眼,又問:“你們要舉報誰?”


    話剛問完,吳麗從她們身後衝出來,搶過她們的舉報信,登時撕了個粉碎。


    林珊珊等人一驚,驚訝過後,很快就勾起了嘴角,吳麗的行為,恰恰就說明了她們的行動對她造成了影響。


    “怎麽樣?不傲了?”林珊珊得意地說。


    吳麗捏了捏手裏的碎紙,抬起冷酷的眼神,那眼神帶著殺氣,說:“我們談談吧。”


    林珊珊被得意蒙蔽,根本沒有意識到吳麗的殺意,在二對一的形勢下,更加不怕她能拿她們怎麽辦。


    來到了偏僻的巷子裏,吳麗一動不動,就連眼睛也沒有眨一下,像是在沉思。


    氣氛一時不明,林珊珊和陳婷婷互換了一個眼神,被吳麗這樣盯著,隱隱有種不安的情緒在發酵。


    陳婷婷說:“我們也不是要逼死你,你可以繼續上學,隻要不在我們的學校裏,到哪都可以。”


    對於她們的目的,吳麗一點也不覺得奇怪,嘴上那些正義,不過是為了滿足私欲的借口。


    盡管認為她們虛偽極了,但吳麗還是想要看清楚她們的嘴臉,問:“你們是因為唐銘才來逼我,還是因為我是你們口中的援j女?”


    “你可以到別的學校當援j女,你被多少男人上,我們根本不在乎。”林珊珊不屑地說。


    啊!真是醜陋的人類!


    吳麗冷眼一抬,“所以是因為唐銘。”


    林珊珊聳聳肩,“也不是全因為唐銘護著你,你要是一個讓我們心服口服的女人,我們也是願意信服的,可你偏偏什麽都不是,家庭普通,學習也普通,連一點才藝都沒有,憑什麽唐銘就要護著你?你何德何能配得上他。”


    換做了從前,吳麗根本不會問這麽多,隻當做不理會,可是她的心情變了,沈之敬的出現讓她對社會的絕望出現了一絲希望,或許她還可以解釋一下,或許她們能理解,問題的根本是唐銘。


    “我從來就沒有要求過他保護我,是他——”


    “你這是要炫耀嗎?你可憐,就理所當然全世界都要護著你,這說不通啊!裝可憐最討厭了。”陳婷婷根本不想要聽她解釋。


    在付諸行動後,就代表一個觀念在她們的大腦形成,這種情況下,想要去改變一個人的想法,三言兩語又怎麽能成,非要等她們有了切身體會,同樣受到欺辱,才會來悔不當初,這大概就是人性吧。


    吳麗放棄了掙紮,“是不是隻要我退學了,你們就不會再找阿敬的麻煩了?”


    林珊珊:“阿敬是誰?”


    陳婷婷:“那肯定說的是那個法醫。”


    “喲!都叫這麽親熱了,還說沒有好上,誰信?”


    吳麗反應過來,不想再繼續這個話題,“行了,不用再說了,我退學。”


    聞言,林珊珊等人露出了勝利的笑容。


    “不能退!”一道熟悉的聲音出現,吳麗平靜的心頭忽地加快了速度。


    巷口的燈柱旁,沈之敬提著公事包,西裝革履的比平日還要正式,他抬起手腕看了看時間,眉頭蹙起又鬆開,邁開腳步朝她們走去。


    均勻的步伐,皮鞋敲擊地麵的聲音仿佛和吳麗的心跳保持在同一個頻率,她的小眼神悄悄的瞟起,看見他英俊的麵容,觸及他的目光後又驚的移開,心跳變得更加激動了。


    “你們這是在上演校園霸淩嗎?”沈之敬一本正經地問。


    林珊珊一見沈之敬,先是吃驚,接著露出怯意,出口的語調卻和剛才截然不同,“你是誰?少多管閑事了。”


    “向右往街頭前行200米處是派出所,需要我請你們去坐坐嗎?”沈之敬說。


    好幾次看向沈之敬刻板的麵容,陳婷婷竟然露出一絲羞怯,扯了扯林珊珊,小聲問:“他是不是就是那名和吳麗有染的法醫?”


    論壇上的照片都是遠景,也沒看清楚他的真容,私下她們還曾經取笑過,從照片大概的輪廓評價,多半是身體有毛病的孱弱書呆子,這會兒見到真人,雖說不是貌若潘安,但是也是俊朗不凡。


    都說三觀跟著五官跑,就算眼前的沈之敬是一個p娼慣犯,這在林珊珊等人心裏也絲毫不會對他的形象大打折扣。


    沈之敬直接回答:“對!我就是那個法醫,你們想怎麽樣?”


    見他絲毫沒有因為她們是少女而緩和臉上的表情,薄唇緊抿,一臉的怒容,林珊珊心裏又生起悶氣,“哥哥,你為什麽要為了這麽一個爛貨徇私枉法,我們要去舉報你。”


    沈之敬居高臨下的俯視,銳目一眯,絲毫不將她的威脅放在眼裏,他指了指方向,“舉報我,你得去市區公安局,向左往街尾方向走到盡頭走過馬路對麵再轉左前行800米就是公安總局,需要我把具體地址寫給你們嗎?”


    他的冷漠在林珊珊眼底有了不一樣的詮釋,心裏的嫉妒更加強烈。


    眼下的形勢對她們不利,林珊珊還想要和他對罵,被陳婷婷勸著拉走了。


    看著她們離開,沈之敬眼底的冷色依然沒有緩和,他之所以出現在這裏,是因為今天要出門去趕一個研討會議,開車到門口時,門衛隨口對他提了一句,他的心裏便有了清晰的輪廓。


    以吳麗的性格,還有門衛口中的勞什子舉報,想來也不會是好事。


    他把車子停回院內,站在街邊,環視了四周,很快就鎖定了吳麗的路線,精準的找到她們,並且看著她們上演所謂的校園霸淩。


    讓他生氣的是,吳麗竟然就這麽屈服了,憶起她之前麵對陳洲的強勢,難道都是紙糊的?


    巷子裏隻剩下他們二人,沈之敬的目光依然盯著前方,他頭也沒回地質問:“怎麽回事?”


    吳麗把頭垂在胸前,內心糾結了一下,才說:“是學校論壇有人發布了一篇文章,說我和你之間……有不道德交往,你放心,我會幫你澄清的。”


    聞言,沈之敬驚訝地轉過臉看她,“還有這事?哪呢?我看看。”


    吳麗猶豫了一下,還是拿出手機翻開網頁,找出了那個帖子給他看。


    沈之敬看了看,眉梢挑起,眼底帶著驚訝,他的手指在屏幕上劃著,把帖子底下的回複看完,突然笑出了聲來:“現在的年輕人可不得了,罵人不帶髒字,這句子賊溜。”


    他絲毫沒有受到帖子不堪入目的評論影響,反而像是看戲的態度將手機遞給吳麗看,“你看這人的回複,‘幹著法醫的活,做得刑警的主,橫批:後台流批’好!一個字,絕!”


    吳麗不解的皺著眉頭看他,“你……就不擔心嗎?”


    “擔心什麽?”


    “這樣的謠言不會對你的前途有影響嗎?”


    沈之敬將手機遞回給他,聳聳肩,“那肯定多少有些影響的,這帖子可是指名道姓說我呢!”


    聞言,吳麗自責的低下頭,“對不起。”


    “為什麽要道歉?你又沒有給我帶來實質的傷害。”


    “可是你說會有影響的。”


    看著她清靈的眼睛帶著憂愁,沈之敬歎氣,“你就算到外麵說我不喜歡女人,這也會對我的生活造成影響,起碼有疑問的人,會來向我求證,懷疑我是不是x無能之類的,那也是挺煩人的。”


    聽著他毫不避諱的名詞,吳麗除了驚訝,隻能自責的咬唇,“對,對不起,沈法醫。”


    聽見她的稱呼,沈之敬眉梢挑起,“剛才還喊我敬哥哥,這回怎麽又喊我沈法醫了,你的思維我還真跟不上。”


    “我,我什麽時候喊你敬哥哥了?”這樣的稱呼她連想都不敢想,吳麗的小臉不禁羞紅。


    “你現在不就喊我敬哥哥了嗎?”


    他一本正經的態度讓吳麗好一陣迷糊,“你!你這麽正直的一個人,怎麽也學著無賴那套了!”


    “我正直嗎?我自己都沒發現,怪不好意思的。”沈之敬得意的裂開一口白牙。


    吳麗嘟起嘴,無法理解的瞥了他一眼,負氣地說:“我,我要上學了。”


    “等等。”沈之敬喊住她,“你剛才不是說要幫我去澄清嗎?”


    吳麗不解地瞪大星眸,懵然地看著他,一時看不懂他的真實意圖。


    沈之敬的下巴抬了抬,嘴角揚起,“走!給公安局局長發聲明去!”


    發,發聲明?


    吳麗一臉糊塗,隻見沈之敬已經徑自邁開腳步,無奈之下,隻能跟在他身後,心裏忐忑不安。


    他的腳程很快,吳麗隻能盡量跟上他的步伐。


    走著走著,眼看公安總局的大樓就在前方,吳麗的心情更是緊張,心口噗通狂跳,大腦一片空白,心裏琢磨著,待會兒見到公安局長,該怎麽替他澄清?


    可惜腦海的空白根本什麽法子也想不出來,吳麗恨不得敲破自己的木頭腦子,看能不能想出辦法來?


    “再敲下去,你該腦震蕩了!”


    他的話拉回吳麗的思緒,更加自卑的低著頭,“我,我能不能不去?”


    “為什麽?你就忍心我的前途受到影響?”


    深知他在拿話堵自己,吳麗負氣的瞪了他一眼,“你根本不擔心這個。”


    “我是不在意,可這不有你在意嗎?我之前說過了,你這人吧,有點輕度強迫症,不讓你安心,你之後的日子是沒法過了。”


    吳麗不服氣地嘀咕:“我才沒有強迫症。”


    忽然,沈之敬站住了腳步,轉身捉住她的肩頭,晃了晃她,劍眉沉下,嚴肅地說:“待會兒見到局長,千萬別被嚇得尿褲子。”


    一聽,吳麗羞窘得臉都憋紅了,“我,我怎麽可能會尿褲子。”


    “好!走起!”


    誒?


    吳麗看著他捉住自己手腕的大手,腦袋頓時又一片空白,隻能傻傻的跟著他走進大樓,注意力全放在他們的觸碰上,心頭小鹿亂撞,宛如情竇初開的少女,那些個緊張早就煙消雲散。


    “咳咳!”


    兩聲清咳聲讓吳麗回過神來,不知什麽時候,她已經來到了局長辦公室,這才發現自己麵前坐著一位中年男子。


    他梳著大背頭,嚴肅的表情帶著一絲驚訝,雖沒穿警察製服,身形高大偉岸,一身黑色西服透著一股威嚴的氣勢,端正的領帶上別著一枚金色的精美夾子,看著對形象十分講究。


    眼前的男子讓吳麗聯想到之前正眼直視沈之敬時的驚豔,他們臉上的自信威嚴能震懾別人,讓人不由的避開他們的注視,深怕會在他們麵前顯露了自己的汙點。


    四目相對,短短的一瞬間讓吳麗慌張的避開眼神接觸,咽了咽口水安撫內心的焦灼。


    方明盯著宛如犯錯的吳麗,眼底帶著疑問的看向沈之敬,問:“這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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