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外,他還會給村民講那些不知道過期多久的報紙,還會修村裏唯一的一台拖拉機,村民王二狗家大兒子王疙瘩從省城帶回來的一個據說是叫“吉他”的東西,中尉大人也會彈!慌的王疙瘩哭著喊著要拜師。


    ——他不但會彈!


    ——還會唱哩!


    在那遙遠的地方


    有位好姑娘


    人們走過了她的帳房


    都要回頭留戀地張望


    她那粉紅的笑臉


    好像紅太陽


    她那美麗動人的眼睛


    好像晚上明媚的月亮


    我願拋棄了財產


    跟她去放羊


    每天看著她動人的眼睛


    和那美麗金邊的衣裳


    金銀灘


    金銀灘


    我願做一隻小羊


    跟她去放羊


    我願她拿著細細的皮鞭


    不斷輕輕打在我身上


    我願她拿著細細的皮鞭


    不斷輕輕打在我身上


    ……


    聽得整個村的大姑娘小媳婦臉都紅了。


    急得李大叔直咂嘴。大人啊,你就憋唱了——咱大明國的風俗還沒那麽開放哩。


    他可不敢說。


    這天中尉大人看了報紙,就問李大叔:“這越國、吳國又是怎麽回事?這裏是地球嗎?難道說朝廷要打仗?”


    “可不是嘛。”李大叔抽了一口悶煙。“有西洋來的和尚說我們大明是在一個大球上……那咋可能啊?還不掉下去摔死啊?吳國和越國……告示上說那裏有革命黨造反,要反抗朝廷哩。”


    他又看了一眼“中尉大人”,小心翼翼問道:“聽說咱這裏也來過革命黨……大人是來調查這事的吧?”


    中尉大人思索了一下。革命黨造反,劇情要不要這麽狗血?


    他笑了笑,道:“我說了,不要叫我大人。我不是什麽大人,叫我……先生,就可以了。還有,我不是錦衣衛,也不是什麽東廠的,我來自……嗯,暫時還想不起來。”


    他本來想說叫我“同誌”就可以,但一想到有革命黨……叫“同誌”那不是老壽星上吊活得不耐煩了嗎?


    李大叔也笑了笑,大人你就謙虛吧。一天能洗八次手,還早晚刷牙……還說不是大人?為了能給你買牙膏和牙刷,我老漢可是跑了五十多裏。要知道咱們這兒可是很深很深的深山裏。


    “我來這裏也不是為了調查革命黨,那和我沒關係。我來這裏,好像是……因為總兵將軍有特殊任務。”


    李老漢聽得手一抖。大人啊……你還說自己不是大人?我老漢沒讀過書,你可憋騙我!


    他更小心翼翼說道:“中尉……大人,是這樣的,昨天接到鄉裏通知,要每村派人協防白蓮教妖人。那白蓮教妖人都是鬼神一般的人物,我們老百姓哪敢招惹?可是上頭有命,咱又沒辦法……”


    大人問:“什麽是白蓮教?”


    “告示上說白蓮教是來被天外邪魔附身了,都是些妖魔鬼怪,據說他們看你一眼人就傻了。”


    “白蓮教是不是革命黨?”


    “大人,那不一回事。說起來,不管是白蓮教還是革命黨,我們老百姓都沒見過哩。”


    “嗯。李大叔,你和我說這些……到底有什麽事?”


    “大人,你可要為我們做主啊!我們不想招革命黨,革命黨卻來招惹我們哩!”


    “哦?”革命黨閑的蛋疼了,來招惹你們這個小山村?


    “大人,是這樣的。上頭說革命黨準備串聯白蓮教妖人舉行暴動……據說不遠的小李村有人見到了革命黨的新軍出沒。咱們這裏也是大明子民,這一暴動起來可怎麽活啊……”


    李大叔的意思是希望他請示一下上級,看能不能派兵清查一下附近的革命黨……他是有上級,可是根本沒辦法請示,況且自己的上級也和這大明國沒有啥關係啊?


    李大叔隻有退而求其次,希望他出麵做一下宣傳工作,告誡一下附近幾個村的小夥子,讓他們遠離革命黨那些妖人。


    他在這十裏八村可是“名人”,每次“演唱會”幾個村的年輕人都來聽!他的《童年》、《情非得已》、《大約在冬季》、《童話》、《灰姑娘》、《小薇》、甚至怪腔怪調的《光輝歲月》、《喜歡你》……幾個村的年輕人都會唱了!小夥子們聽得熱血沸騰,大姑娘們聽得滿臉羞紅!


    還有最近的流行詞“山下的女人是老虎”,“我愛你愛著你就像老鼠愛大米”,“十個男人七個傻八個呆九個壞還有一個人人愛”……都是他發明的!


    連村裏的小孩子有事沒事都嚷嚷著:“大王叫我來巡山……我有雙截棍!厚黑哈嘿!”


    大姑娘們沒人時也會哼哼兩聲:“就這樣被你征服……”


    我去,中尉大人……簡直是沒誰了!


    你夠了!快別汙了我們純潔的山村!


    ——沒辦法,這大明朝娛樂極度落後,小山村連電也沒有,更別說看過“演唱會”。


    李老漢能做村長,眼力勁好著呢。早已看出這位大人雙手骨節粗大,蜂腰猿背,鶴勢螂形,眼裏神光內斂。


    ——絕對是廠衛的鷹犬!


    其實他不知道,中尉大人也在分析這個問題。


    這大明國很顯然是一個畸形發展的社會,肯定不是自然發展的結果。按照自然規律,生產力決定身產關係。這裏有汽車有槍炮、直升機,有電視、報紙……生產力已經邁入發達的工業社會,而政治製度仍是封建皇權統治。


    偉人說過:哪裏有壓迫,哪裏就有反抗。


    不造反就沒有天理了。


    不過造反可是要流血的,對小商河村未必是好事,他就答應了。


    當下李老漢分頭通知,第二天集合了幾個村的小夥子。


    全站在村裏的打麥場上。中尉大人開始訓話……不!是教大家唱歌:“我們都有一個家,名字叫大明。兄弟姐妹都很多,景色也不錯。家裏盤著兩條龍,是長江與黃河,還有珠穆朗瑪峰兒,是最高山坡!我們都有一個家,名字叫大明,兄弟姐妹都很多,景色也不錯!看那一條長城萬裏,在雲中穿梭!看那青藏高原,比那天空還遼闊!我們的大明朝呀,好大的一個家!經過那個多少,那個風吹和雨打!我們的大明朝呀,好大的一個家!永遠那個永遠,那個我要伴隨她!大明祝福你,你永遠在我心裏!大明祝福你,不用千言和萬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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