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蓮與賀銘,都是要務纏身的人。非常忙碌。


    和平時期,危機潛伏在平靜的水麵下,國家的安全與和平工作,比軍隊的管理更加繁雜,也更加凶險。


    接下來的三天,賀蓮一直早出晚歸。每次回來,身邊也綴著一大幫人。雲豆幾乎沒有時間跟奶奶進一步親近。


    賀銘雖被放了一個月大假,但是,工作如同綿密的網罩著他,不是說甩就能甩開的。


    他陪著雲豆一起在京城各處遊蕩,買東西看風景;期間,時常需要對著耳機講工作。


    說的都是稀奇古怪的語言。雲豆不小心聽了一耳朵。什麽“蛇妖出洞了”,什麽“老錢家的灰鴿被啄瞎了一隻眼”,如是等等,好像管理著一個動物園。


    她嚴重懷疑,那些都是暗語。


    三哥對外宣稱的工作是公務員,工種是技術工程師;但是,真正的工作內容恐怕不簡單。所以,雲豆絕不多嘴湊上去問。她模樣長得小,腦子卻比許多大人都靈光,絕不幹不識趣的事。


    她是極度不願在三哥麵前犯蠢的。


    當他握著手機嚴肅地翻看時,或者走到一旁低聲說話時,她就自己跑一邊兒去耍。確保自己在他視線裏就行。


    賀銘發現,這丫頭既乖巧,又不死板;既勇敢,又不魯莽。情商絕對不低。


    而且,她的可愛是純天然的,不帶一點矯揉造作的成分。


    從未來伴侶的角度考量,除了沒有胸和個子偏矮之外,都比他京城的名媛更讓他滿意。


    蜜色的皮膚,更是叫他順眼極了。


    他很清楚自己的癖好:就生理角度而言,他對皮膚雪白的女人,完全激不起興趣。


    反正,胸會有的,個頭也會長的。畢竟還沒發育嘛!五官那麽精美、深邃,應該是個美人沒跑。


    那麽,現在的關鍵是,要確保她不能長歪了。絕不能往那些腦殘的方向發展!


    賀銘靠在公園的拱橋上,看著百米外的雲豆,心裏針對她的未來,琢磨了一大堆計劃。


    她坐在一架秋千上,看一幫大媽跳廣場舞。音箱裏鬧哄哄地唱著,“十八的姑娘一朵花,眉毛彎彎眼睛大……”


    她那紮滿小辮子的腦袋,跟著節奏一點一啄。臉上笑眯眯的。和許多文學作品中寫的鄉下人不一樣,她的身上具有一種超現實的自信,一種暖人心窩子的清純。


    賀銘靜靜看了她一會兒……挺滿意的。打從在山裏見她的第一眼開始,一直滿意到現在。


    天快黑了,還飄起了小雨。他打了一聲呼哨,對她招了招手。


    雲豆連忙跳下秋千,連蹦帶跳向他跑去。


    那簡直是一種舞蹈式的跑姿,搖頭晃腦,快快活活的。嘴裏哼著那首“姑娘十八一枝花”,不知她在陶醉什麽。


    “三哥,要下雨了!”


    “餓麽?”


    “有一點餓了。你呢?”


    “走,帶你去吃飯。”


    雨點突然加大了攻勢,子彈似的襲擊下來。


    賀銘瞅瞅她,忽然促狹一笑,一把將她夾在了腋下,向公園外的停車場狂奔。


    雲豆的腦袋都快被他晃掉了。一路大聲抗議,“啊,難受,這樣好難受啊!三哥,放我下來自己跑——啊喲喂!”


    他裝聾作啞不理睬。用了二十秒穿過塵煙彌漫的雨幕,奔到了地下停車場。兩人身上都已半濕。


    雲豆的腸子都快被他勒斷了。


    她快斷氣似的捂著肚子,單手扶著他鐵疙瘩似的手臂。臉皺得像個苦瓜,“你故意的!我明明自己能跑,要你夾著做什麽?你當我是麻袋麽?”


    “你腿太短嘛。”他語重心長地解釋。


    雲豆揉揉肚子,緩緩站直。氣鼓鼓地說,“你腿長,可也跑得不快!看,衣服都濕了!”


    他用渾厚如鍾的嗓音說,“還不是因為帶著你!”


    雲豆氣結,用眼睛“咬”他。他擺出哥哥的麵孔沉視她,一點不認為自己錯了。


    兩人互瞪一會,同時笑了出來。他笑得很克製。眉眼英俊逼人。她一邊笑,一邊還想繼續生氣,表情忙不過來,生動極了......


    他開車帶著她,去了一家安靜、整潔的飯店吃飯。在小包廂裏,飛快地點了三葷兩素。


    等候上菜的過程中,他告訴她:“明天,爸媽、大哥大嫂、二姐都會過來。”


    雲豆坐直了身體,有一點緊張。過了一會,才不太確定地問,“三哥,你家真的要收養我嗎?”


    他凝視她的臉,“嗯”了一聲。


    “我該叫你爸媽什麽……”


    他想了兩秒,便有了果斷的決定,“直接叫爸媽。”


    雲豆緩緩點了點頭,“……可是,萬一他們不喜歡我,想把我退回去呢?有沒有這種可能?”


    賀銘忍住笑,“你想被退回去麽?”


    雲豆搖頭,“如果被退回去,族人肯定覺得是我不好......太丟人了。”


    “不會退回去的。沒這種可能。”他確鑿地說。


    雲豆喝了一口茶水,深呼吸了一下。目光像清水似的,怔怔地對他看著。


    賀銘略微傾身上前,表情更深更靜了一些,“豆豆,隻要你不長歪掉,所有人都會喜歡你。”


    雲豆第一次聽到“長歪”這種說法,好奇地問,“怎麽算長歪了?我現在是正的吧?”


    賀銘清了清嗓子,笑意在他冷硬的唇邊晃閃晃閃,又隱沒了。他點頭道,“現在還算是正的。”


    “怎樣是歪的?”雲豆迫不及待想知道。


    賀銘略作思考,給了一個具體例子,“比如,癡迷明星,整天想些不切實際的東西。這是極大的歪了。”


    “我不認識明星。可是,怎樣算不切實際的東西?”


    賀銘沒回答,“你不癡迷就對了。以後也不要。”


    “嗯。”雲豆對此完全沒壓力。


    賀銘想了想,又給她舉了個例子,“不要參與女人之間的是非!這個也很重要。”


    “不能嚼舌頭是嗎?三哥,我從不嚼舌頭!”雲豆擲地有聲地說。


    “嗯,所以說你現在是正的。”賀銘抿了抿嘴角,忽然往前一靠,有點慎重地說,“還有,要自愛!要學會用理智安排生活。不能太情緒化。更不要隨便和男生......產生糾葛!曖昧也不要有!你馬上要入學了,這個要切記。”


    雲豆給他倒茶,不以為然地說,“你說的這些,對我全不適用。我們青古族的孩子婚嫁都聽長輩的。不可以自己胡亂找對象!否則會被山神責罰的。外婆說,我將來嫁人得聽奶奶的安排。”


    賀銘望了她好一會,放了心似的,往椅背上一靠,“嗯,好極了。看來你不大會歪。”


    雲豆一聽,心裏滿高興。端起茶杯說,“來,幹杯,幹杯!”


    “幼稚。”他轉眼就恢複了兄長的嚴峻,老氣橫秋的,比四十歲的人還有城府。


    雲豆小心翼翼瞥他一眼,在他的杯沿上碰了一下。賀銘抬眼瞥著她。雲豆對他傻傻一笑,把茶杯送到了嘴邊……


    *


    不知是什麽觸動了契機,這天夜裏臨睡前,雲豆終於迎來少女的初潮。


    她和外婆一直在等待這一天。它終於在外婆離世後,姍姍地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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