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等眾人說完之後,柳擎宇沉聲說道:“聽完你們的話之後,我產生了兩個想法。第一,這個建築,暫時可以不拆,但是,作為整個建築項目的策劃者,必須要承擔相應的責任,對這個山寨泰姬陵項目的定性也必須要明確,這就是一個政績工程、形象工程和麵子工程,這一點不能改變,還有,這個建築的出現本身就說明玉堂縣縣委班子形式主義作風的嚴重程度,所以,就這個山寨泰姬陵項目,市紀委必須要展開深度調查,必須要一查到底,看看到底是誰才是整個山寨項目的始作俑者,必須要有人來承擔這個責任!


    第二,這個山寨項目必須要花最少的錢,進行最大程度的修改,花費絕對不能過1oo萬!如何修改玉堂縣自己斟酌。但是,修改後的這個項目絕對不能用於所謂的收費旅遊開,而是要作為一個人民公園來對所有人免費開放,同時,也要在這個山寨項目大門入口樹立一個石碑,要明確著名,這個項目作為全市反四風轉作風的反麵典型案例來展示的,屆時,對玉堂縣縣委幹部的處理結果要同時寫在石碑上,要提醒每一個過來參觀的遊客包括我們的黨員幹部,任何時候都要牢牢記住,形式主義之風要不得,不管任何人不管以何種理由大搞形式主義之風、大搞政績工程和麵子工程,都必須要承擔相應的責任。”


    柳擎宇說完之後,季建濤等人當場臉色就黑了下來。他們之所以你一言我一語的說了這麽多,其根本目的還是想要保住玉堂縣縣委班子的主要負責人,然而,柳擎宇這兩點建議一出來,陶誌明和薑國海兩人肯定是要有麻煩了,別的不說,僅僅是一個樹立石碑作為反麵典型案例來宣傳,並注明處理結果,就足以讓陶誌明和薑國海兩人名垂青史,隻不過這個名,卻是反麵的名,有了這樣一個名,那麽今後他們的仕途之路基本上是斷絕的。


    而讓市紀委去繼續調查這個案子,則是讓季建濤和吳啟宏都有些意外,因為到現在為止,上一次的空地覆膜事件還沒有調查結果呢,現在又讓市紀委去調查這次的山寨泰姬陵事件,這柳擎宇難道不知道吳啟宏根本不會聽從他的指示嗎?


    柳擎宇傻了嗎?


    不過雖然心中懷疑,此時此刻,麵對強勢的柳擎宇,眾人不得不慎重考慮,哪怕是季建濤想要站出來和柳擎宇唱反調,他也得仔細掂量掂量,畢竟,現在相比於之前柳擎宇堅決要拆掉這個山寨泰姬陵項目的立場相比,已經軟化了很多,這恐怕應該是柳擎宇能夠妥協的最大程度了,如果他這邊繼續要得寸進尺的話,恐怕柳擎宇很有可能再次回歸強勢拆除的立場,而一旦這個山寨項目真的要被拆除了,那麽陶誌明和薑國海兩人至少要背一個黨內嚴重警告處分,那樣的話,三年之內提升基本上沒有任何希望,這還不包括事後的追責和深度調查。


    畢竟,這可是6ooo多萬元的損失,玉堂縣肯定是要有人站出來承擔責任的。


    季建濤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點點頭說道:“好,我同意柳書記的意見。”


    季建濤都同意了,其他人自然不會反對,柳擎宇的提議最終在常委會上獲得通過。


    馬上就要散會了,柳擎宇的目光看向吳啟宏說道:“吳啟宏同誌,這次調查山寨項目之事,我依然給你2天的時間,我相信山寨泰姬陵就長在那裏呢,把整個事情調查清楚2天的時間就足夠了,我希望2天之後你能夠向我明明白白清清楚楚的匯報出調查結果並給出處理意見,我不希望像上次空地覆膜事件一樣,拖到現在依然沒有調查出結果。你好自為之。”


    說完,柳擎宇轉身向外走去。


    看著柳擎宇離去的背影,吳啟宏嘴角上露出一絲不屑的冷笑:“柳擎宇,想要跟我玩恐嚇威脅是嗎?我吳啟宏又豈是嚇大的?既然事實證明,拖延之計對你非常好用,我幹嘛不用呢,你等著吧,就算是你登上一兩個月,我不會等到我最終的調查結果的。”


    散會之後,吳啟宏再次來到季建濤的辦公室內,笑著說道:“季市長,你說這柳擎宇到底是怎麽回事?他是不是有些不長記性啊?上次空地覆膜事件我擺了他一道,他竟然又把這次調查山寨泰姬陵的事件交給我去調查,你說他這葫蘆裏賣的是什麽藥?有沒有什麽陷阱?”


    吳啟宏能夠做到這個位置,自然不是等閑之輩,雖然從戰略上他輕視柳擎宇,但是在戰術上,他對柳擎宇還是充滿了戒備之心的,這次的事情他總感覺到哪裏有些不太對勁,所以想要到季建濤這邊尋找一些靈感,看看是不是柳擎宇給自己挖坑了。


    在官場上,權力鬥爭往往是殺人不見血,很多人挖坑的本事之強悍絕對出了局外人的想象,他們能夠在你最意想不到的角度為你挖坑,然後在你最想象不到的時機動反擊,讓你死無葬身之地!因為,對有些人來說,他們混跡官場的目的無非是兩點,一是求名,二是求利,不管是求哪一個,要想達到目標,都要麵對激烈的競爭,因為不管是權力資源也好,利益資源也好,就是那麽多,總量是有限的,但是,盯著的人卻是很多的,要想據為己有,隻有把別人踩下去,把你自己顯露出來。


    所以,這些人每天坐在辦公室內殫精竭慮、凝思苦想的並不是如何把自己的本職工作做好,而是在琢磨著別人,琢磨著怎麽樣把自己的競爭對手踩在腳下,如何為競爭對手挖坑讓對手自己主動或者被動的跳進陷阱中去,失去和自己競爭的機會。


    這也是為什麽古語說勞心者治人,勞力者治於人的道理。


    季建濤點燃一根煙狠狠的抽了幾口,仰麵靠在椅子上,腳麵搭在辦公桌上,閉著眼睛沉思了一會,這才緩緩睜開眼睛說道:“老吳啊,我感覺柳擎宇這次肯定是有陰謀的,但是他的陰謀到底是什麽,短時間內我還無法確定,但是有一點卻是可以肯定,他絕對不會放過對陶誌明和薑國海等人下手的機會,這也是為什麽他的兩點提議中都把對整個山寨泰姬陵項目的定性說得那麽死的原因。


    所以,不管柳擎宇到底有什麽陰謀,但是我認為,他所有的陰謀肯定是圍繞著如何收拾陶誌明和薑國海而展開,然後利用最近生的兩件事情為借口,想辦法完成其對玉堂縣縣委班子進行調整的目的。


    我曾經仔細研究過柳擎宇以前在其他地方為官的經曆,他這個人最擅長的就是借勢,用勢,他往外能夠抓住有限的那麽幾次機會,通過對形勢的把控,達到自己的目的,這一次機會這麽好,他肯定不會放過,而且他今天所說的兩點建議也完全是在為他日後提出調整玉堂縣縣委班子做準備。”


    聽季建濤這麽一說,吳啟宏也覺得挺有道理的,隻是他心中還是有些不安,隻不過一時之間,他還真的想不出什麽好的點子出來,又和季建濤聊了一會便離開了。


    2天之後,到了該向柳擎宇匯報調查結果的時候了。


    這一次,柳擎宇並沒有親自給吳啟宏打電話,而是讓秘書江深打得,過了一會,江深來到柳擎宇辦公室,苦笑著說道:“柳書記,吳書記說他們那邊現在正在緊鑼密鼓的調查之中,估計還得兩三天的時間。”


    柳擎宇聞言點點頭,嘴角上露出了一絲淡淡的笑意。


    這個吳啟宏還真是很有個性,竟然一而再再而三的玩弄這種小把戲來糊弄自己,他真的以為自己是那麽好糊弄的嗎?


    不過當天,柳擎宇並沒有任何異動。


    但是,到了第三天上午,柳擎宇直接一個電話打給了省委書記曾國海:“曾書記,您現在有時間嗎?我有件事情想要和您商量一下。”


    “過一會我還有個會,這樣吧,1個小時之後你再過來。”曾國海說道。


    一個小時之後,柳擎宇來到曾國海的辦公室內,此刻,曾國海還沒有回來,又等了一會之後,曾國海步履匆匆的趕了回來,一邊放下手中的文件一邊說道:“擎宇啊,有什麽事情嗎,還專門過來跑一趟。”


    “曾書記,我想要調整我們天都市市紀委書記這個位置。”柳擎宇開門見山的說道。


    “調整市紀委書記的位置?”聽到是這件事情,曾國海的眉頭立刻皺了起來。目光盯著柳擎宇說道:“擎宇啊,你現在到天都市上任還不到一個月的時間,現在就進行人員調整,你思考清楚了嗎?”


    “我考慮清楚了,這個位置的調整勢在必行,而且已經耽擱不起了。”柳擎宇滿臉嚴肅的說道。


    “怎麽回事?”曾國海問道。


    柳擎宇便把天都市最近接連生的空地覆膜事件和山寨泰姬陵事件跟曾國海說了一遍,又指出了市紀委書記吳啟宏在這兩次事件中的表現。


    曾國海聞言臉色凝重,沉思良久之後,緩緩說道:“擎宇啊,這個吳啟宏是王洪浩十分信任之人,你如果想要調整他的話,恐怕在常委會上,會遇到很大的阻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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