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角餘光看到黑子跟著生活老師小唯離開休息室,春日微不可察地歎息一聲。


    待兩人離開,房門關閉後,身體蜷縮在一起,春日將頭埋在雙膝之間,久久沒有抬起對來。


    春日注意到黑子注視自己的目光,感覺到黑子的歎息,知道她想要說些安慰自己的話。但是黑子最終什麽也沒有說,什麽也沒有做,就這樣離開了。


    一滴眼淚從春日眼角滑落。


    本來就不應該抱有什麽期望,不應該奢求別人的安慰,可是來到這個熟悉又陌生的世界,孤身一人的春日在熱情褪去後,終於感受到了孤獨與寂寞。


    這裏沒有春日熟悉的家人,這裏沒有春日熟悉的國家,這裏沒有春日熟悉的曆史,她所知道的一切常識在這裏都不通用。


    見到塊頭龐大、凶身惡煞的家夥應該躲著走?可是這些滿臉凶色,身上布滿紋身的家夥卻不一定有路邊一位小女孩更加危險。在這個城市,也許路過的任何一位嬌小女生,都是擁有著匹敵軍事小隊的強大能力者。


    那些lv4以上的能力者們占據著這個城市的上層,他們站在高層統治著下層的低能力者與無能力者,而無能力者武裝集團也不過是強能力者的玩具。春日不隻一次見到過那些掌握著力量的強能力者肆意攻擊無能力者混混的場景。


    比無能力者混混地位更低的就是那些同樣無能力的普通學生,他們和混混們同為無能力者,卻要比混混們更加無力,經常成為混混們欺淩的對象。混混們無法反抗報複強大的能力者,隻能將怒火撒向這些更弱小的存在。


    強者憤怒,揮刀向更強者;弱者憤怒,卻揮刀向更弱者。


    就連春日也受到過一些混混的圍攻,他們探明了春日的情況,知道了她是一位新轉學常盤台學院的學生,還沒有開發出能力,所以他們圍上了春日。哪怕隻是欺負現在沒有能力的春日,他們也可以驕傲地說出自己曾經打敗過常盤台學院的能力者。


    若不是那幾次有路過的風紀委員幫忙,春日不敢想像自己會被那些家夥做出什麽事情。幾乎每一次,春日都能夠在風紀委員的隊伍中看到黑子的身影。


    白井黑子,一位風紀委員。


    被混混們盯上之後,春日也有些明白為什麽會有一些強能力者會去找混混們的麻煩,會把混混當成玩具玩弄。這一切都是混混們咎由自取,一切都是自作自受。


    可若說自作自受,春日自己又何嚐不是。


    她在自己前十二三年的人生當中,不斷感歎自己的平凡,討厭自己所處的生活如此和平,如此穩定。她想要找出那些異於世界的存在,想要讓世界變得更加熱鬧多彩,然後她遇上了歐陽,遇上了這個改變她一生之人。


    在那一夜,春日明白了自己的世界並不是那麽平凡,無數奇人異事隱藏於平凡的現實之下,等待著有緣人前去打開那層蓋子,去掀開他們的神秘麵紗。


    可惜,那個有緣人不是自己。


    至少春日是這麽想的,自己努力那麽長時間都沒能見到任何一位超凡存在,而歐陽出現之後,她們卻主動跑了出來。真正有緣的是歐陽,而不是自己,換一個角度來想,歐陽自己也是超凡存在,這也就是說想要遇到這樣的家夥,必須成為超凡存在才行。


    所以在這座到處都是超能力者的學院都市,聽到了通過能力開發課程就能夠擁有超能力之後,春日才會那麽興奮,才會那麽想要得到屬於自己的能力。


    但是現實是如此的殘酷,努力了一個月時間,春日自認為聽懂了老師們理論,自認為已經形成屬於自己的自我現實。


    可她還是沒有獲得超能力,甚至沒有形成能力者特有的aim力場,無法被機器檢測出來。


    要說春日不感到沮喪,那是不可能的。


    希望就在眼前,自己卻無法抓住,這種焦躁感正在春日心中無限放大,讓她越來越急躁。


    “白井,已經是lv5了嗎……”低聲喃喃著,春日擦去眼角的淚水。


    正如黑子看到了春日的體檢單一樣,春日也看到了黑子體檢單上的lv5字樣,那是站在所有能力者頂點的存在,是君臨學院都市的存在,也是春日現在不敢想的位置。


    “春日,你還有時間,隻不過是一個月而已,時間再長一些一定能夠開發出屬於自己的能力的!”暗自為自己打氣,春日決定為黑子慶祝一番,畢竟她也算是春日在班級中少數能夠說得上話的人。


    然而當春日找到黑子,想要為她慶祝晉升lv5之時,黑子卻拒絕了春日。


    “抱歉,今天我和朋友有約了,她要為我慶祝。你的好意我心領了,等下次有機會的話再說吧。”


    望著黑子離開的背影,春日感覺到一絲失落,她默默收拾好書包,走向常盤台宿舍。


    現在的春日不是那個無法無天、神通廣大的sos團長,她所處的環境也不是那種大家都沒有超能力的世界,現在的春日不過是一個剛上初中的小女孩,她正獨自一人待在一座充滿了超能力者的城市當中,她不再對周圍的事物擁有掌控權,內心中的一抹彷徨也讓她心下猶豫,不複過去的果斷淩厲。


    另一邊,走出校門的黑子四下張望一番,很輕鬆找到了正在對她揮手的歐陽。


    一個空間移動來到歐陽麵前,黑子巧笑倩兮,十分開心。這份開心也驅散了她見到克隆人的不爽與煩躁。


    “傻笑什麽呢?”敲了敲黑子的小腦袋,歐陽開心地問到。


    “沒什麽沒什麽。”摸了摸自己的額頭,黑子拉起歐陽就向一旁走去,“走走走,咱們得快點了!”


    “喂,黑子,這麽急著幹什麽去啊?”


    “當然是去見我朋友啊,今天說好了要慶祝我晉升lv5的。”


    任由黑子拉著自己前進,歐陽抬頭望天,“那我是不是出現的不是時候?”


    “怎麽可能!正好趁著這個時候把你介紹給我的朋友。”


    歐陽眉頭一挑,不著痕跡地問到:“你的朋友……該不會是初春飾利吧?”


    “你怎麽知道……”黑子猛然回頭,隨即恍然大悟,“都忘了歐陽哥哥你神通廣大,這麽點情報想要查到肯定能夠查到。”


    “嗬嗬,走吧,雖然不知道你們約定的幾點,但是讓別人等待總歸是不好的。”


    “嘻嘻。”


    歐陽與黑子攜手走向常盤台學院大門西邊的自動公交車站,那是歐陽剛剛下車的地方。


    常盤台學院大門處,春日提著書包,神情低落地走向大門東邊,走向那裏的專用公交車站,從那裏回到學園之舍的宿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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