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子被學院都市錄取的消息傳來以後,白井一家返回東瀛的計劃也就被提到日程上來,畢竟他們來九州的本意就是躲避猛鬼組的暗殺,現在既然不用再擔心猛鬼組的問題,那麽自然也不用待在九州了。


    更何況回到東瀛以後,白井先生還能更好地掌握白井財團,收回這一段時間來被架空的權力。


    對於黑子即將回去的事情,無論是歐陽還是歐陽雪都有些傷心,他們兩人都不太希望黑子就這麽離開九州。


    今朝一別,再見麵時就不知道是什麽時候了。


    在黑子即將搭乘小型商船離開前三天的時候,歐陽帶著黑子偷偷溜出明州城,跑到森林裏麵,去熊耳墓前和熊耳告別。若不是兩個月前熊耳從一位修士手中保下黑子,可能歐陽現在就再也見不到黑子了。


    說實話,每一次見到黑子的時候,歐陽總感覺自己的心跳會稍稍加速,和黑子待在一起時,也會時刻留意黑子的動向。這一次黑子即將離開,歐陽心中也很難過,甚至產生了離開九州,到東瀛扶桑居住的打算。


    不過隻要歐陽家還是一個修真家族,還打算留在九州大地發展,那身為歐陽家一份子的歐陽就會留在九州。


    【歐陽,你就真的甘心一輩子留在九州嗎?不打算到其他地方看一看?不是其他地區,而是世界。】鮮血如此問到,他可不想看到歐陽在九州混一輩子。


    歐陽看著前方,微笑起來,【當然不會!】


    好像自從歐陽的爺爺那一代起,歐陽家所有繼承人都遺傳了叛逆的基因,歐陽的爺爺有,歐陽的父親有,歐陽同樣也有。


    哪怕是不知道自己前世的記憶,歐陽都打算前往九州外的其他地區看一看,更不要說恢複了大半前世記憶的現在。


    從各種意義上來說,構成一個人的主體還是意誌,靈魂可以也不過是精神意誌的載體。而構成精神意誌的成分之一就是記憶,同時記憶也是影響一個精神意誌最主要的因素。


    恢複了大半記憶的歐陽,已經將自己從九州人的身份上剝離出來,之所以還沒有完全認同前世的穿越者身份,主要還是因為自己畢竟在九州生活了十三年了,對九州已經產生一些感情。


    嚴格來說,歐陽現在情況更像是奪舍重生,隻不過是前世奪舍自己的轉世。因此,歐陽接受起來並沒有任何障礙,兩份記憶融合起來也異常順利,而且因為前世記憶的龐大,歐陽正在逐漸變回前世。等到歐陽恢複所有記憶以後,屬於九州人的歐陽川將成為歐陽的一份子。


    來到森林深處,歐陽和黑子認真祭拜已經亡故的熊耳,按照禮節,歐陽還用煉金術製造出三牲祭品以及上好的檀香,恭敬地置於熊耳墓碑前。


    “歐陽哥哥,我……要走了……你會不會忘了我?”


    看著黑子有些忐忑不安的樣子,歐陽明白黑子雖說對九州的生活有些厭煩,可她對於歐陽還是有感情的,也不想和歐陽分開。隻不過這份感情和歐陽對於黑子的感情並不一樣,僅僅是小孩子之間純真的友情。


    不過無所謂,隻要有這份情誼在,歐陽就有機會將這份感情變得不那麽純真,變得不那麽純潔。


    此時此刻,歐陽已經明白自己對於黑子抱有怎樣的感情——那就是喜歡,一種可以向著愛方向發展的喜歡。


    也許這份愛之中摻雜了許多其他的成分,有前世記憶中對於白井黑子這個人物的喜歡,有身為九州人的歐陽川對於黑子這個玩伴的喜歡,還有一種冥冥之中的聲音在告訴歐陽自己喜歡黑子。


    但是這些都是真實的感情,若是經過時間的發酵,它終將變成愛意,讓歐陽愛上黑子。


    所以,歐陽此刻不打算表達出來,但這不代表歐陽準備放手,若是他年這份感情升華為愛情,那時的歐陽將會義無反顧地奔向東瀛,去尋找黑子。


    伸手撫摸著黑子的淡茶色頭發,歐陽笑著說到:“我會一直記得黑子的,隻要黑子不忘記我。”


    黑子搖了搖頭,露出燦爛的笑容,“絕對不會忘了歐陽哥哥的。”


    一滴淚水劃過黑子的臉頰,就算是黑子也知道,九州和外域基本上就是兩個世界,隻有外域人主要進入九州,卻從未聽聞過九州人離開九州。似乎所有的九州人都自視高人一等,不願意在九州以外的土地上生活。


    所以此次一別,可能真得不會再見麵了。


    抹去黑子眼角的淚珠,歐陽揉了揉黑子的小臉,笑到:“哭什麽哭啊!又不是見不到了,如果黑子你不來找我的話,我就去找黑子,怎麽樣?到時候,黑子可不能不見我哦!”


    “不會的。”黑子舉起右手,隻張開小姆指,“我們拉勾,誰說謊誰就是小狗。”


    笑著和黑子拉勾,歐陽高聲說到:“拉勾上吊,一百年不許變!”


    “哈哈哈哈……”黑子破涕為笑。


    接著,黑子的笑容永遠鐫刻於歐陽腦海中,或者說黑子保持著這個笑容,宛如冰雕一般矗立於世間。這是歐陽再次恢複意識時,第一時間看到的景象。


    瞳孔急速收縮,黑色雙瞳自然而然變成灼熱黃金色,歐陽想動一動身子,想去觸摸被冰封的黑子,卻發現自己也被冰封起來,自己也變成了和黑子一樣的冰雕。


    “這是怎麽回事!?”張張嘴想說出這句話來,可一股窒息感襲來,歐陽再次陷入頭暈目眩的狀態。


    哢嚓!


    鮮血恢複真正的姿態,以血紋月輪之姿破開冰層,將歐陽和黑子從冰塊中釋放出來。


    身體可以行動以後,歐陽第一時間接住黑子,想看看她怎麽樣了。可是入手卻是一片冰冷,黑子的體溫比歐陽更低,或者說壓根就沒有體溫,已經真正變成由冰組成的冰雕。


    “黑子!黑子!黑子你醒醒啊!!!”歐陽焦急又慌張地抱緊黑子的身體,試圖用自己的體溫來喚醒黑子。


    然而歐陽知道,黑子已經沒有了生命氣息,她死了。


    因為黃金瞳的開啟,歐陽的體溫要比正常情況下高上許多,這是龍類與混血種的正常現象,也是歐陽得以在突然間的襲擊中幸存下來的原因。身體的反應居然比精神還要快上一分,先於精神做出了正確的反應。


    然而這份正確的反應卻造成了讓歐陽無比後悔的事情,正因為歐陽的體溫偏高,當他抱著由黑子遺體變成的冰雕之時,融化了冰層,讓黑子的遺體在歐陽懷中碎成幾段。


    “不!不不不!不不——!!!”


    突如其來的打擊讓歐陽措手不及,更是刺激著歐陽的精神,讓歐陽的精神在這一瞬間突破界限。身為穿越者的歐陽可以接受至親身死之事,但身為九州人的歐陽卻無法接受。


    精神突破界限,導致精神海中的絕望之光飛速吞噬著一切,將四季映姬設置於歐陽精神海中的封禁破壞,讓歐陽還沒有恢複的記憶一股腦地流出,衝擊著歐陽有精神。


    然而絕望之光僅僅逞凶了一瞬間,堅守歐陽本心的希望之光就光芒大作,將絕望壓製回它該回去的地方。讓歐陽的意識恢複清明,可以正常接受這份記憶。


    “啊————!!!!”歐陽仰天長哮,怒目圓睜,忍受著腦袋要炸裂的痛苦。


    這一聲不僅僅是記憶在瞬間回流時造成的痛苦,也有黑子身死對於歐陽的刺激。


    這一刻,歐陽取回了自己所有的記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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