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好的一天是從閑的蛋疼開始的.


    冬日裏的陽光算不上太溫暖,但絲毫不影響我靠坐在石頭上打瞌睡.


    “這冬遊這麽無聊的嗎?真的就是擱這破山上吹冷風啊.”,我手枕在脖頸間,看著天上絲絨雲霧.


    “可能是磨煉我們的心性吧.”,江陽附和著,也靠坐在了草地上.


    我笑了笑沒搭話,這哪是磨煉心性,這是讓我們身心遭受大自然的捶打.


    有夠煩的.


    人一旦思緒一放空就容易睡覺,加上陽光的附屬加持功能,我眯縫著眼昏昏欲睡.


    清風拂曉晨避陽,耳聞脆鈴悠揚雲野.


    準確的說,是風鈴聲.


    我還沒反應過來這鳥都不想拉屎的地方是哪裏來的風鈴聲,眼前就忽的投下一片陰影.


    我睜開眼看了看,發現逆光站在我麵前的是昨晚在林子裏偶然遇見的那哥們兒.


    “早上好.”,他笑著,衝我打著招呼.


    “早上好.”,我應了一句,微微側頭,才發覺江陽和顧格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走了,環顧了四周,發現他們倆竟然看起了曹行和那個小朋友掏螞蟻窩.


    他笑了笑,在我旁邊坐了下來.


    我看了看他的胸牌,奇怪的是那裏隻有三個數字,並沒有名字.


    “你是新來的?”,我問他.


    “是的,”,他點了點頭,將手枕在了後頸處,眸底暈染的笑意浸人:“我叫宋朝邪.”


    我詫異於他這個名字,誰家父母會給孩子取這名啊,召邪?


    許是看出了我的驚異,他補充道:“朝陽的朝,寓意是以朝陽的光驅散邪惡.”


    原來是這樣啊,多音字梗唄.


    “我叫吳真.”,不清楚他是不是看了我的胸牌,但我還是介紹著我的名字.


    “嗯哼,你說過了.”,他側頭看了看我.


    “說過了嗎?”,昨晚告訴的他還是昨晚他自己看到了我的胸牌?


    我忘了,但即使說過了也不影響,就當複述一遍加深一點印象了吧.


    “誒,哥們兒,你為什麽來這兒?”,我有些好奇的詢問著,畢竟他也是一個看上去屁事兒沒有的人.


    “我啊,”,他的目光落到了更遠處,我猜他在看山,或者目光所及是更遠的地方.


    這種眼神,我在病院裏的很多人身上都看到過.


    “我也不知道為什麽來了這裏,總之就是莫名其妙.”,他說.


    這裏應該沒有笑點的,但我還是忍不住笑出了聲.


    他斜眼看了看我,我忙識趣的收斂了笑意.


    “不好意思,隻是覺得有點戳中我笑點了,你連原因都不知道就出現在了這兒,合著比我還迷糊啊?”,我笑侃著.


    宋朝邪輕笑一聲,隨即悠悠的開口道:“是的吧,可能比你還迷糊……你呢,為什麽出現在這裏?”


    “為了躲我爹,”,我說著,調整了一下坐姿:“我爹欠了錢,還不上,他債主和他都揚言要捅死我,我害怕啊,就躲來了這裏唄.”


    害,一段傷心往事,但貌似傷愁感被時間衝淡了?


    “這麽奇妙的嗎?”


    我沒想到他用了‘奇妙’這個詞,但好像還挺貼切的.


    “生活就是這麽奇妙.”,我慨歎一聲.


    “的確.”,宋朝陽應了聲,隨即站起身伸了個懶腰:“我四處走走,下次再聊.”


    我點了點頭,本想著可以跟他一起四處走走的,但我懶癌症犯了,不想動,何況太陽暖烘烘的,四處走遭風吹.


    他眼底暈染了笑意,隨即滿目春風的消失在了我的視野中.


    我閉起了眼,聽著周遭的人踏風奔跑,雲野喧鬧.


    ……


    “思春嗎?”


    眼前投下一片陰影,我睜開眼,映入眼簾的是江陽款款而來.


    “的確,思春了,懷念昨年春天的煎餅果子.”,我笑侃.


    “為什麽不期待一下明年春天的煎餅果子?”,江陽坐下身,調整了一下坐姿問我.


    “明年春天指不定出得去呢.”,我說.


    “要越獄嗎,我們牽著手手遠走高飛,離開這個狗雞精神病院.”,江陽言語中帶著笑意.


    “神特麽的要跟你牽手手哦——”,我嫌棄的扒拉了他一下.


    “嘖,感情不過如此.”


    他丫搞起了網抑雲emo模式,我真的嚴重懷疑這人是偽造病曆,沒混熟之前還有個抑鬱症的樣子,這一混熟了,完全就是社交牛逼症啊.


    我笑了笑,起身拍了拍身上的草芥子.


    “對了,剛才看到我跟你說那哥們兒沒有?”,我問.


    “什麽哥們兒?”,江陽迎著陽光眯縫著眼看我.


    “就昨晚我跟你說過那個,像混血兒的哥們兒,我剛才問他,他說他是新來的,叫宋朝邪.”,我答.


    “哪家損樣兒父母給倒黴孩子取這個名字,召邪?”,江陽說著,站起身伸了個懶腰.


    我笑了笑,沒說話.


    這反應跟我如出一轍,想必他是沒看到了.


    ……


    這邊話音剛落,那邊的護士長就吹起了哨子,讓所有人去集合.


    這次竟然沒拿大喇叭吆喝,我盲猜是因為那玩意兒沒電了.


    待所有人排排站,護士長才開始莽著嗓子說著:“為了讓大家拿出對這次冬遊的激情,今天中午的飯大家一起做!偷懶耍滑的人被我逮到了的話,就負責洗今兒的盤子!”


    嘶,好狠的懲罰.


    “下麵分小組互相配合!撿柴的撿柴,洗菜的洗菜,添火的添火!”,說著,護士長看著柳悅遞給她的名單,嘴上功夫了起來.


    不出意外護士長又是站在監督我們的崗位上看我們盲忙忙碌碌.


    “……好了,解散!都忙起來!”,護士長將名單一疊,肥手一甩.


    “哎不是,我怎麽又沒聽到我該做什麽?”,我看著四散的人,腳步不知道該往哪兒邁.


    “你是洗菜.”,顧格提醒著說.


    “我們一起的嗎?”,我問.


    “並不是,”,顧格指了指新用板子搭建的案台,說:“我切菜.”


    “那行,所以我應該去河邊洗菜嗎?”,我又問.


    “鍋裏有熱水.”


    我順著顧格的目光看去,幾個病友正端著菜盆,阿姨為他們打著水.


    “得,那我去忙了.”,我挽起了袖子,蹲在一個大圓盆旁邊,那邊上放著許多青菜,盆裏的熱水冒著騰騰熱氣.


    我疑惑著他們為什麽不動手,是不會洗菜嗎?


    帥氣的我決定做個表率,於是雙手捧著一摞菜就伸進了熱水裏.


    雙手剛接觸到水溫,我就被燙的一個瑟縮.


    鼻尖飄來青菜的香味,綠色的汁水混入水中.


    操,手沒事,菜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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