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速慢,還霸在路當中,無怪乎後麵的皮卡還隔著老遠就狂按喇叭。


    死神的心情不錯,竟讓開了道。他在駕駛位上一邊隨音樂扭來扭去,一邊啃著熱狗,幾百年沒品嚐過人間美味了,怎叫他不興奮異常。


    豈料身後跟著的那位,卻是個路怒症患者,一腳油門轟上來,險些造成追尾,然後輕點刹車,還冒頭飆了一通髒話。


    死神也沒慣著他,一把將熱狗塞進嘴裏,手伸出窗外,衝他比了個國際通用手勢。


    隨後。。。。。。行駛中的皮卡竟陡然分解成零件,四分五裂,沿途灑了一路,僅剩孤零零的皮椅朝前方滑呀滑,司機還一臉懵逼地把持著方向盤。


    暴躁男轉頭望了眼各奔前程的零件,哆哆嗦嗦地撥通了道路救援專線。可接線員的第一句話,便猶如壓垮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令暴躁男淚奔——“您好,需要拖車服務麽?”其實,以他現在的狀況,更適合管動物園借幾頭麋鹿。


    程瑞瞧了瞧兩側深不見底的懸崖,頓時覺得死神在林怡樂眼皮子底下收斂了許多,至少沒一指頭勾他個原地起飛,上演一段真人版死神來了。


    半小時後,房車駛進了市區,為避免引起恐慌嚇死一路,林怡樂打了個響指,給司機幻化了一套普通人的裝束。換上新行頭的死神舉止更加平順自然,無論遠看還是近瞧,始終與活人無異。


    程瑞萬萬沒想到,此行的目的地竟是一間位於市中心的酒吧,它的占地麵積還不小,看上去足足有六七百坪,輪廓燈夜景燈隨音樂節奏不停閃爍著律動著。


    酒吧門口有個小年輕喝大了,抱著電線杆那叫一個遙地歡,他腳邊斜躺著一個眉清目秀的白人妞,正對著空瓶口舌吻。街邊還有若幹個穿著清涼的妹子,肆無忌憚地朝路過的獨行男子秀黑絲大腿。


    “送他回去吧,明天見!”林怡樂朝死神擺了擺手。


    “愣著幹嘛,進來呀!我們要找這裏的老板。”


    進入酒吧,音樂聲震得人頭皮發麻,dj撕心裂肺地狂喊也顯得甕聲甕氣的。舞池中央群魔亂舞,膚色各異的少女們脫得一s不掛,卻拿手半遮半掩,火辣而狂野。


    程瑞左瞧瞧又右看看,眼神裏充滿了驚奇。


    林怡樂見狀捂嘴狂笑:“第一次來?你不是吧!”


    還真給她說中了。程瑞活著的時候,老婆管得緊,連路上偷瞧個美女,都被她耳提麵命的教育半宿。夜裏還莫名其妙踢他下床,理由竟是他上個月答應了替要做產檢的同事頂天班。


    活的窩囊,死的憋屈。思及至此,程瑞在心中暗暗發誓。。。。。。。


    察覺自己無意戳中了對方的痛處,林怡樂不再多言,朝酒保招了招手。


    “去找你們的老板,就說我林怡樂來了。還有,這位先生的所有消費記得找他報!”


    拜滿車仙氣所賜,程瑞已經是半實體狀態了,不過也僅僅是看上去像個人而已。


    林怡樂拍了拍程瑞的肩膀,示意他玩得開心一些。


    “那你呢?”


    “我當然是找個僻靜的地方,先放劉洋出來啊,總不可能在眾目睽睽下放隻鬼出來吧,要低調。”


    程瑞心說信你個鬼,連冥界都拆了還要低調。。。。。。


    “我隨你一起吧,挺想念那小子的。”


    “你確定?待會兒可真沒機會咯?”林怡樂笑眯眯地誘惑道。


    “哎呀,走吧,林大小姐!正事要緊。”說罷,他頭也不回地請酒保帶路。


    林怡樂聳了聳肩,心道:“這家夥雖然看上去挺慫的,內裏也卻是個意誌堅定的人,講義氣,拎得清主次,看來我沒走眼。”


    酒保將他們領進一間包廂,請他們稍候。


    沒兩分鍾,他又屁顛屁顛跑回來,身後還跟著兩名壯漢,酒保說老板不認識你們,二位是不是找錯人了?當然,如果想留下消遣娛樂的話,隨時歡迎,包廂設有最低消費巴拉巴拉。


    “耶?給他臉了是不是!”


    這句不認識可算點燃了林大小姐的暴脾氣,隻見她抬腳將整張茶幾踹飛,長約一米八的茶幾近半嵌進了牆裏。


    兩名壯漢看傻了,眼睛瞪得比乒乓球還大,剛準備拔腿就跑,身子卻像不受控製似的,定格住了。


    不隻是他們,連同酒保的動作,以及外麵的嘈雜的音樂,瞬時間戛然而止。


    就算是白癡也瞧出不對勁了,程瑞沒有遭到波及,悄悄自求多福中。


    半分鍾後,一位中年人循著動靜找來了,在門口時還一副擼胳膊挽袖子的架勢,等進了包廂,看清了來人,雙腿一軟,好懸沒給當場跪下。


    “喬~老~四!”林怡樂插著小蠻腰,一字一頓地喊道。


    “哎喲,我的姑奶奶誒,您怎麽上這地兒來了,要是被您哥知道了,還不得派人將我這把賤骨肉拆稀碎哇!”中年人苦著一張臉。


    林怡樂冷哼一聲:“剛才誰說不認識老娘來著?”


    喬老四抬手抽了自己兩大嘴巴子,想想覺得冤得慌,又一腳將酒保放倒,才賠笑道:“誤會,都是誤會,這貨他娘的發音不準!連說了三遍尼祿,我尋思著也不認識叫尼祿的啊,於是就。。。。。。”


    林怡樂瞥了眼棕色皮膚的酒保,對他的話信了幾分,連稱晦氣。


    喬老四心說,“遇上了您,遠比犯太歲晦氣,犯太歲還有解。。。。。。”


    一轉頭,卻見林怡樂正笑盈盈地望著他,喬老四的臉頓時就綠了,擰巴得比哭還難看。


    “噢,原來你是這麽想的呀,行,明天我就抓隻過來成全你。”


    “姑奶奶誒,別玩我了成嗎?您有事兒說事兒,如果有用得著的地方,我豁出這條老命也給您辦成咯。”喬老四抹了把額頭上的冷汗,讀心術什麽的,太可怕了。“這樣,我去開瓶好酒,您先消消火,咱慢慢聊。”


    林怡樂擺了擺手,說道:“別整些虛頭巴腦的,就一件事,安排兩隻鬼投胎,你手頭上有沒有好去處?”


    她轉頭對程瑞笑了笑:“其實我也有法子將你隨便往哪個世界裏一塞,不過那樣太過聽天由命了,喏,他是專業的,還包售後。”


    喬老四被她抬了一句,心裏美滋滋的,趕忙攬過程瑞的肩頭,親切問候:“包,必須滴!哎呀,大兄弟咋稱呼啊?”


    “我說喬老四,你這口音咋一陣一陣滴捏?”林怡樂捂著嘴偷笑,“哈哈哈,我學的像不像?”


    “我爸東北的,我媽北京的,好些年沒回國了,鄉音都說不準了,這不是瞧見了同胞,心裏頭覺著親切嘛!”喬老四的聲音有些哽咽。


    林怡樂想了想,晃悠著二郎腿說道:“行,等你把這事辦成了,我找人給你批個假回趟家。對了,先說事,被你帶偏了。”


    程瑞卻是習慣了她的不著調,想一出是一出,毫無顧忌的主兒。這不,他與喬老四客套了沒兩句,才將自己的死因說了一半,她又坐不住了,問一嘴那幾個凶手的姓名,就給死神撥了通電話,揚言讓死神好好‘照顧’他們的靈魂,最少八輩子。


    喬老四聽完他的經曆,長籲短歎了一番,拍拍胸脯說包在老哥哥身上了。


    林怡樂見他答應地爽快,搓了個響指,眨眼間,茶幾回到了原來的位置,牆上的洞也消失不見了,包廂外又響起音樂,被定格的酒保和壯漢一頭霧水地看看了她,再一頭霧水地瞧瞧牆,最後讓喬老四給轟了出去。


    還能這樣玩?


    對麵程瑞震驚的表情,林怡樂輕飄飄地丟了句:“基操勿6”


    “是這樣的,林大小姐,事情我確實應承下來,但說句老實話,最近幾年送人投胎的活,我都是交給犬子負責,您別急著瞪眼呀,這小子繼承了我的衣缽,送走幾百個靈魂,零誤差。他的細節把控更加到位,還整出個大數據什麽的,我都不太懂。事呢,肯定給您辦得漂漂亮亮的,我親自坐鎮給他當副手,您看成麽?您要是點頭,我立馬讓他趕過來!”


    林怡樂看了眼程瑞,詢問他的意見。


    “那就有勞喬大哥與令郎了!”


    林怡樂微微一笑,心想“一個犬子引出一句令郎,還成,這兩人還都沒忘根,該有的客套沒落下。”


    喬老四說兒子的駕照被吊銷了,為避免節外生枝,得吩咐手下去接,再回來時,他手中多了一盒紅酒,幾個杯子。


    “二位請吧,咱們去地下室,那兒清靜多了。嘿嘿,林大小姐,您行行好,可千萬別讓您哥知道您來過這種烏七八糟的地方。他拆了這座小廟沒啥大不了的,萬一順手將我也給拆了,叫我上哪說理去?”


    林怡樂玩著手指甲,不經意地將自己今夜的壯舉說了遍,然後反問喬老四,他還有心情管你這檔子事?


    後者聞言,一個趔趄險些從樓梯上摔下去。一臉難以置信的他還想問些細節,最後本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不知者無過的心理,生生將話頭咽回肚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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