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一定很意外吧。”張曉直起身來,對著秦墨開口道。


    “說說吧,怎麽回事。”


    秦墨坐到陳平邊上,張曉也坐了過來,點起一支煙,吸了兩口。


    “從哪裏說起呢。”他吐出一煙圈,直接把還剩大半支的煙撚進了煙灰缸,“就從金蓮嫁給我爸開始吧。”


    張曉苦笑一下,看向遠方,陷入了回憶中。


    張曉的母親死得早,他父親就又娶了一個妻子,就是金蓮。


    當時,村裏還有人嘲笑說:“金蓮,金蓮,這新媳婦怕不是個潘金蓮吧。”


    一開始,大家隻是把這句話當笑話聽,可是後來才知道,這話並非空穴來風。


    金蓮的娘家在隔壁村,原本她有一個相好的,已經到了談婚論嫁的時候,誰知,金蓮媽嫌貧愛富,硬是把金蓮嫁給了張大彪。


    剛開始金蓮還算安分,除了對張曉不太好以外,倒沒什麽別的出格舉動。


    可時間不長,張大彪就發現金蓮總是謊稱回娘家,可他到娘家去找時,金蓮媽卻一臉懵,稱女兒沒回來。


    直到有一天,金蓮和那個相好的在賓館幹那事被撞破了,張大彪這才恍然大悟,直接和她離了婚。


    這下,金蓮隻能嫁給那個相好的。


    但沒過幾年,金蓮就病死了,那個男的給金蓮辦完喪事也隨她去了。


    可是金蓮死後,她媽卻隔三差五來找張大彪,被攆出去了好幾回,這些年沒少折騰張家。


    直到前幾年她去世了,張家才總算清淨了。


    對於金蓮媽和張大彪的談話,張曉早就聽了個七七八八,就是金家想讓金蓮入張家的祖墳,可她已經另嫁他人,又是那個原因才離得婚,現在死了,想著進張家祖墳,這不是天方夜譚嗎?


    張大彪死前幾天,總是無故對著空氣怒罵,還特意囑咐兒子,如果自己出事了,一定要燒一個老婆過去。


    現在想想,應該是臨死前他見到了金蓮的鬼魂,不想死後被她糾纏。


    一股腦說完這些,張曉癱臥進沙發裏,眼裏蓄起淚水,臉上卻明顯有怒色。


    張大彪一個人把他帶大,又當爹又當媽,如今他去世了,張曉的心情可想而知,更讓人氣憤的是,金蓮竟然還想死後也讓張大彪不得安寧,現在的張曉是又氣又恨。


    秦墨正想上前安慰,張曉又點燃一根煙,猛吸一口,“雖然不知道金蓮執意要進張家祖墳的目的是什麽,但如果這影響到平哥的命,我同意,但請你務必幫我善後。”


    “你……”


    秦墨張了張嘴沒有繼續往下說,顯然是被這句話驚到了,他沒想到張曉竟然如此講義氣,對比之下,有點自慚形穢。


    不過,張曉最後的要求可不低,難怪他會給自己嗑三個響頭,陳平也不攔著。


    “不行!”


    一旁一直沉默的陳平忽然拍了桌子一下,“張叔死前那麽恨她,我們不能那麽做!”


    “可是你……”


    “我若是因為這件事而多活幾年,還不如早死了好!”


    陳平說完,不再管客廳裏的秦墨和張曉,直接走進臥室關上了門。


    二人麵麵相覷,臉上都露出為難,他們和陳平都十分熟悉,知道他這個人脾氣倔,他認定的事情,十頭牛都難以拉回來。


    既然他這麽說了,二人想要救他,也隻能另想辦法了。


    走出陳家,秦墨一天沒閑著,跑到隔壁村裏打聽起金蓮和她那個相好的情況。


    可是隔壁村的人對金蓮一家避之不及,連帶著看秦墨的臉色都有點抵觸,好像生怕和他離近了就會有什麽不好的事發生一樣,讓他很是鬱悶。


    兩天時間,一點線索沒有。


    那邊張曉一直在張羅父親的喪事,忙得不可開交,各種大小事務等著他拍板,到了晚上才抽出時間去看陳平,恰好與秦墨碰了個正著。


    張曉手裏捧著一個盆,裏麵裝滿了香灰一類的東西,上麵覆了一層保鮮膜。


    “張哥,這是……”


    “這是混了朱砂的灶膛灰,老人們傳下來的方子,據說可以辟邪驅鬼,這幾日擔心金蓮的鬼魂過來搗亂,我一直在靈堂周圍撒上一圈,還真沒遇見怪事,這不想著給陳平拿點來試試,萬一要是管用呢。”


    他這一段話倒是讓秦墨想到那天晚上自己在靈堂外見到的一幕,金蓮的鬼魂明明已經來了,卻隻能遠遠地看著,沒準,還真是這混了朱砂的灶膛灰的效果。


    說話間,二人已經來到陳平家門外,秦墨先進去看看情況,張曉則圍著院牆撒起了灰。


    “小老舅,小老舅,是我,秦墨,你開開門!”


    秦墨進到屋裏,就見臥室的門從裏麵插著,客廳裏滿是煙頭和啤酒瓶,不由得擔心起陳平的情況。


    “小老舅,小老舅,是我,秦墨,快開門!”


    見屋裏沒反應,秦墨又喊了幾遍,沒想到,屋裏還是沒動靜。


    “怎麽回事?”


    撒完灰的張曉從外麵走進來,見秦墨一臉慌張地砸門立馬上前詢問,二人隨即一起踹開了門。


    隻見陳平以一種詭異的姿勢躺在地上,兩隻眼睛上翻,露出大片的眼白,嘴裏不住地往外流著白沫。


    身上,原本停留在手腕上的疤痕變大變粗,順著手腕爬滿了胳膊,馬上就要到胸口的位置。


    “平哥!”


    “小老舅!”


    “快,叫救護車!”


    秦墨趕緊撥打120,可一位年輕的醫護人員下來檢查了一番後,直接搖了搖頭,告訴二人,準備後事,稱陳平已經沒有搶救的必要了。


    張曉一聽立馬急了,斥責年輕的醫護人員沒有醫德,還是開車的司機過來,湊到秦墨耳邊小聲地說建議他們找個看事的人瞅瞅,這模樣應該是撞邪了。


    秦墨當然知道陳平的情況和女鬼有關,但還是對司機點了點頭表示感謝。


    看著120走遠,張曉忍不住痛哭起來,“平哥,是我害了你,我要是早點把金蓮的墳遷到祖墳裏,你就不會這樣了……”


    “按理說,還有明天一天的時間,怎麽會……”


    秦墨皺眉陷入沉思,比起張曉,他顯然冷靜得多,他知道,雖然鬼話連篇,但鬼卻很重承諾。


    更何況陳平是金蓮威脅他們的籌碼,現在還剩一天的時間,金蓮肯定不會讓他早死。


    正當他不解之際,院子外忽然傳來一聲女人的質問:“你們是想讓他快點死嗎!”


    秦墨和張曉對視一眼,雙雙跑出院門,就見一團黑霧簇擁著金蓮站在離大門十米開外的地方,怨毒地盯著二人。


    “張曉,好久不見!”


    “哼,誰要見你!”


    “哈哈哈……,我的兒,以後媽還指望著你給我上墳呢,哈哈哈……”


    “你……”


    張曉被女鬼金蓮一句話噎住了,如果金蓮的墳真的遷進了張家祖墳,自己逢年過節可不得給人家上墳嘛。


    一想到這,張曉心裏那叫一個憋屈,但更令他憋屈的,還是金蓮接下來的話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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