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留香和蘇蓉蓉李紅袖當然有聯係,所以很快就得到了他們在聚賢莊的消息。不過可惜的是,段譽被扣下來了。


    楚留香雙手環胸,靜靜的看著喬峰。喬峰看到信之後臉色很難看,眼睛發紅,恨聲道:“江湖大俠,就是這樣的江湖大俠嗎?真是可笑!賢弟那麽善良單純的人竟然也被他們利用。”他以前究竟在做什麽?為了這群人勞心勞力,向來就可笑!


    楚留香皺眉,喬峰的樣子看起來不太妙,似乎走火入魔了。


    喬峰很快冷靜了,道:“楚兄,多謝,我馬上去聚賢莊。不是要殺我喬峰麽?讓他們殺。”


    楚留香道:“蓉蓉說聚賢莊有很多……很多人,雖然你武功絕世,但螞蟻多了咬死象,還是從長計議好。”


    喬峰道:“我一定要把賢弟帶回來。”


    楚留香道:“一起吧,至少我可以說上幾句話。”楚留香也無奈,豪傑輩出說明天下不安,這個江湖,沒有一個可以號令天下的人,有點事就鬧的天下皆知。


    喬峰一路非常沉默,隻有楚留香說到段譽的時候才接口,其他時間就是趕路,晝夜趕路,一心想要早日見到段譽。


    段譽呢?


    他在聚賢莊,確切的說是聚賢莊的人壓根不肯放他。


    誰都知道,喬峰如今最在意的人就是段譽這個結義兄弟。


    “咳咳……”段譽臉色蒼白,半靠在床上,漂亮的眼睛眯起。他當然已經沒有生命危險了,不過身體弱的要命,走兩步路都會喘氣,所以即使沒有喬峰,他也走不了。


    無花就在段譽身邊,他優雅的泡茶,慢條斯理的喝,一點都不為自己被拘著急。


    七絕無花是什麽人?他想走,有誰攔得住。


    “無花大師,抱歉,連累你了。”段譽聲音沙啞,有氣無力。


    無花淡淡一笑:“無妨。”


    “不知道大哥怎樣……希望大哥不要來。”目前他和喬峰是敵人,可段譽無法把喬峰當敵人。段譽一直害怕喬峰殺掉父親,卻又對喬峰存著幾分希望,也許大哥會看在自己的份上放過父親……


    無花道:“喬峰一定會來的。”


    段譽咳了兩聲,低聲道:“聚賢莊的人都是瘋子,明明沒有證據的事情還說的那麽義正言辭。無花大師,難道江湖上沒有一個公正的大俠嗎?”


    無花輕笑,給段譽送上一杯茶,茶香嫋嫋中,無花的聲音格外飄渺:“段公子,你覺得江湖中人為了什麽?名,還是利?其實這些人大部分連喬峰的麵都沒有見過,和喬峰更沒有仇恨,他們要殺喬峰,不過是為了出名。江湖上出名最快的渠道,當然就是殺人,殺名人。”


    段譽皺眉,頗有些夢想破滅的意味:“以前我不入江湖,卻對江湖有想象,原來我錯了。”


    無花笑:“也許吧,不是江湖人體會不到江湖的辛酸。事實上,誰都不可能任意妄為,隨心所欲。江湖上武功才智足以服眾的人並不多,沒有人能負責天下的公理。”


    “怎麽會?”段譽疑惑的看著無花。


    無花微微一笑:“我給你說說江湖上的厲害人物吧。老人家就不說了,他們大部分呆在家裏不出來,自然不會管這些事。神相李布衣,鐵口直斷,算無遺策,厲害吧?照樣孑然一身無親無朋,跟他沾上關係就倒黴。他倒是喜歡管閑事,兩年前黑道白道決戰,他力挽狂瀾。我見過他,溫文爾雅,很有親和力,大部分人都服從他,但目前不知所蹤,連他最好的朋友賴藥兒都找不到他。然後就是賴藥兒,他是神醫,比薛慕華可厲害多了,據說隻要還有一口氣就沒有賴藥兒救不活的人,號稱醫神醫。他武功自然也高,不過性格乖戾,不愛管閑事,隻在乎自己在意的人,目前隱居中,沒人知道他在哪裏。王憐花驚才絕豔,江湖中無人可比,可惜是個惡魔,不過他對普通人沒興趣,目前專注於找沈浪的麻煩。沈浪名聲很大,一代仁俠,不過已經退出江湖,而他退出江湖的原因也簡單,為了牽製王憐花,他沒空管閑事,除非王憐花興風作浪。不過王憐花一旦興風作浪了,這個江湖會更熱鬧。而蘇夢枕雷損各自有龐大的勢力,可他們在北方,在京城那一畝三分地鬥來鬥去,誰也沒空來管這件事。少林武當名義上是武林泰山北鬥,其實已經沒落了,真正有本事的人反而不為人知。大旗門鐵中棠人人敬佩,號稱武林第一大俠,可惜大旗門遠在北方,而且本人也陷入了與夜帝的爭鬥。西方魔教玉羅刹,非常厲害,可惜對中原武林來說玉羅刹是比喬峰還要可惡的惡魔,你們他們會聽玉羅刹的嗎?更何況玉羅刹遠在西域,他忙著控製西域各國。其他人……不成火候。”


    “你和楚留香呢?”段譽問。


    無花似乎想到了什麽,笑容中多了幾分溫暖的人氣:“楚留香才智武功不錯,不過畢竟出江湖不久,而且還是盜帥。這名號聽起來不錯,其實不入流啊。一般的武林盟主都是那什麽掌門教主大俠的,楚留香不是,他太隨性,不適合。至於我……我對這些沒有興趣,每個人對自己的人生負責,好壞天定,受著就是。”


    “能力越大責任越大不是嗎?”段譽抿嘴。


    “段公子,有些人就算有絕世武功也不願多事。比如你,如果你有絕世武功,你願意將時間浪費在江湖中麽?”無花笑,意思很明顯:己所不欲,勿施於人。


    段譽想了想,苦笑著搖頭:“我對江湖沒興趣。”


    無花笑:“我也是,所以天下大亂,江湖大亂,有雄心的人都在爭鬥,英雄輩出,說英雄,誰是英雄?”


    段譽了然:“如果大哥還是丐幫幫主,江湖還能安定一下,可大哥現在不是了。”


    無花微笑:“是呀,喬峰的確不錯,天意弄人,有些事不會隨人的心意運轉。”


    段譽歎氣:“我真不明白,大哥是契丹人有什麽關係,為什麽大家會這麽痛恨。”


    無花眉眼彎彎,在茶水的霧氣中笑的美好:“段公子,你畢竟是大理人,和大遼沒有血海深仇。對大宋來說,遼人就該殺,沒有無辜不無辜。”


    段譽不明所以,搖頭道:“雖然不太懂,但我了解了一點。”


    無花道:“你好好養傷吧,讓你的喬大哥看到一個健健康康的段譽比什麽都好。”


    段譽沮喪的道:“我現在和大哥算是仇人……再見麵又能如何?”


    無花的唇角勾起一抹優雅的弧度:“你父親並不一定是凶手,喬峰如果不懂的分辨就不可能把丐幫管的這麽好。”


    段譽訝異的看著無花:“你說事情不對?”


    無花道:“楚留香也這麽想,可惜你們走的太快。”


    段譽眉目舒展了不少:“恩,我想大哥總會想到我……希望不要有事。”


    無花起身,打開窗子,望著花園裏的花草,微微一笑:“花開了,很漂亮,悶的時候看看心情就好了。”


    段譽往後一躺,拉了拉被子,困頓的說:“無花大師,你回去休息吧,聚賢莊不會把我怎麽樣的。”


    無花淡笑:“恩。”


    一個少年躲在柱子後麵偷偷打量段譽的屋子,看到無花朝他笑又縮回去。


    無花氣質飄渺,他明明在此,卻仿佛在九天之外。這種人格外的引人向往,又不敢造次。而段譽溫潤如玉,俊秀絕倫,也容易引起人的好感,尤其是病怏怏的時候特別讓人憐惜。那少年便是聚賢莊莊主的兒子遊坦之,他性格內向,武功低微,有什麽總是悶在心裏不肯說。不過自段譽無花來了之後就經常跑過來看,顯然對兩人比較感興趣。


    可惜段譽忙著養傷,無花淡漠至極,兩人對遊坦之沒有興趣,因此沒有交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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