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然下意識地抬頭往陸燃望了眼,唐旭堯也本能往陸燃望去。


    陸燃神色有些不自在,衝淩宇成笑笑:“沒有的事。”


    唐旭堯唇角勾勾:“心虛準備跑路了嗎?”


    陸燃臉色有些煞白,不知道是被他的話戳中了心思還是因為他冷漠的態度。


    嚴末擰了擰眉,不太明白唐旭堯話中的意思,盡管因為年初的事對陸燃印象有些不太好,但總還是二十多年的朋友,多少覺得唐旭堯對陸燃這樣的態度有些過了,尤其是他現在帶著陸然一起的情況下,給人的感覺怎麽都有些帶著新人向糟糠之妻耀武揚威的味道,盡管陸燃並沒有配得上這個糟糠之妻的稱呼,隻是她當年陪唐旭堯共患難的那幾年太讓人刻骨銘心了。


    淩宇成也是不明白這話中意思,作為中間人夾在中間卻頗為尷尬。五人中向來都是唐旭堯和嚴末關係較好,薑尚與陸燃較好,他與唐旭堯和薑尚的關係也是差不多,誰都不偏,人都是他請出來的,剛一見麵就把氣氛鬧僵,尤其是在他看來,陸燃和唐旭堯畢竟在一起過四年,也曾在他最難的時候幫襯過,唐旭堯現在說出這樣的話來,有種有了新人忘舊人的感覺,多少有些微妙,但陸然也在也不好說唐旭堯什麽,多少還是顧忌著陸然的麵子,隻能尷尬著想要打圓場。


    薑尚臉色也不太好,脾氣暴話有些控製不住:“阿旭,你這話過分了……”


    “很過分嗎?”唐旭堯突然打斷他,拉著陸然站了起來,“到底誰在逼誰過分。和她對陸然做的那些事比起來這兩句話算得了什麽。當年陸然還懷著我的孩子,還虛弱地躺在病床上,從沒招她惹她,她不想要就把我的孩子弄沒了,順帶把陸然身體給弄垮了,直到現在我們想要個孩子比登天還難。她做這些事就不過分?之後那一年陸然吃了多少苦花了多少時間才把身體調理好,如果當初她下的劑量再大一點,她毀掉的就不僅僅隻是那個孩子!”


    陸燃臉色倏地變得蒼白,喉嚨下劇烈起伏著,在強忍情緒。


    淩宇成皺了眉,為人還是比較謹慎:“阿旭,這中間會不會有什麽誤會,大家都二十多年的朋友,陸燃看著不像會做……”


    “宇成。”唐旭堯打斷他,“你別打岔,這是我們三個人或者說四個人的事。既然難得大家都在,今天就把話好好說清楚。”


    黑眸直直望向陸燃:“既然都喜歡拿二十多年的交情說事,那我們也看在二十多年的交情上,你老實告訴我,當年究竟是不是你讓人把陸然的安胎藥換成了墮胎藥?”


    陸燃蒼白著臉沒有應,薑尚下意識想出聲,被陸燃死死抓著手臂不放。


    淩宇成看陸燃的神色,原本還是猶疑的臉上慢慢蒙上一層陰影:“你真做了這樣的事?”


    “陸燃,這已經不是過分了。”嚴末放下酒杯,望向她,“這是犯罪!”


    “藥是我指使人幹的。”薑尚突然拉開陸燃的手,沉聲說道,“我本身就是做醫藥生產的,要偽造幾片藥本來就是輕而易舉的事。”


    “你……”唐旭堯臉色一沉,突然鬆開了握著陸然的手,往前一垮步,一隻手就拎著薑尚的衣領將他推到了一邊的牆上,膝蓋一屈,又狠又快地往薑尚j□j撞去,薑尚疼得瞬間彎了腰,唐旭堯卻似沒看到,手卷成拳頭照著那張臉就要狠狠揍下去,被站在薑尚身邊的陸燃死死抓住。


    “是我做的,你要怎麽樣你衝著我來,和薑尚沒關係。”陸燃哭吼著說道,邊哭邊阻止,“就是我讓人給下的藥,我就是嫉妒她就是不想看到她生下你的孩子,你們要怎麽樣衝著我來,和薑尚一點關係也沒有……”


    “你哪來的藥?”嚴末問,上前一步,把她扯著唐旭堯手臂的手拉了下來,“人在做天在看,你們到底誰做的自己心裏清楚。二十多年的朋友,你們還真對得起朋友這兩個字。”


    “陸燃你真是……”淩宇成氣急,甚至是有些痛心疾首,“你怎麽會變成今天這樣……我真不願承認我當初瞎了眼。”


    陸燃隻是在哭,另一隻手卻緊緊護著薑尚,生怕唐旭堯突然朝他揍去。


    陸然像個局外人般看著這一切,想看鬧劇般,有種回到四年前的感覺,隻是沒再像當年那樣手足無措。


    “鬧夠了嗎?”陸然平平靜靜地開口,安靜往眾人掃了眼,視線落在陸燃和薑尚身上,揚了揚手裏的手機,“我開著錄音,既然一個個都想替對方頂罪,那就把你們當初做過的事一一交代清楚,就作為呈堂證供好了,正好也省去彼此的時間。”


    薑尚望向她,臉色因為唐旭堯剛那一撞蒼白著,大滴汗珠從臉頰上滑下,看來唐旭堯剛才下手不輕。


    唐旭堯放開了他,他的身子已經靠著牆上軟軟滑下,陸燃急急伸手扶住了他,又急又哭。


    陸然拿著手機往前走了兩步,麵色始終淡淡的:“說啊,怎麽一個個都成啞巴了?當初做的時候不挺理直氣壯的嗎?不就看我沒人依靠沒權沒勢性子軟以為好欺負,就是不小心整死了把所有問題賴給我孩子就沒事了,反正意外流產致死的案例也不是沒有。”


    唐旭堯往她望了眼,她過於平靜的神色讓他心裏隱約生起些不安,下意識地伸手要將她攬過來,指尖剛碰到她的肩膀陸然已經側開身子避開了,隻是執著地盯著薑尚和陸燃,捏著手機。


    嚴末有些擔心地往陸然望了眼,又往唐旭堯望望,突然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麽,陸然的性子看著溫婉安靜,卻是他所認識的人裏,他最摸不準的。


    “不想說也沒關係。”陸然把手機收了起來,“到底誰做的警方會調查清楚,我們法庭見。”


    陸然轉身走了,唐旭堯急急追了出去。


    “陸然。”他急聲叫著她的名字。


    陸然沒應,也沒回頭,隻是走得飛快,頭也沒回。


    唐旭堯一顆心突地就直往下沉,從後麵追上她,拉住了她手腕:“陸然。”


    陸然想也沒想就甩開了他的手,唐旭堯又握住,她又甩開,他再死死握住,扣著她的肩強行要將她摟入懷中,陸然突然用力將他推開,有些失控地衝他吼:“唐旭堯你到底想幹什麽,別再纏著我我很煩你你知不知道。”


    唐旭堯本欲伸向她的手僵在了半空中,神色複雜地望著她。


    陸然垂下眼瞼,唇角動了動,一聲不吭地轉身走了。


    唐旭堯站在原地看著她沒動。


    陸然走著走著腳步就慢了下來,人也慢慢冷靜了下來,也不知道為什麽要衝唐旭堯發脾氣,其實唐旭堯剛才在裏麵一直在護著她,替她說話,隻是他的朋友的那些話,總提醒著她一些不愉快的過去,把她對過去以及他的朋友的一些情緒轉嫁到了他的身上來。


    陸然腳步不自覺停了下來,在原地轉了一小會兒,轉過頭。


    唐旭堯還站在原地看她,視線一直膠結在她身上,黑眸很深,高大的身影孤零零的,像極了她那天匆匆趕到醫院,他站在走廊盡頭留給她的背影,孤獨蕭瑟,任憑周圍怎麽繁華熱鬧,他始終隻剩下一個人,孤獨冷漠地看著這個世界。


    陸然鼻子突然有些酸,抿了抿唇,一聲不吭地又走了回來,在他麵前站定,拉過他的手,低低說了聲“對不起”。


    唐旭堯被她拉著的手掌微微一動,另一隻手突然用力將她拖入了懷中,抬起她的臉,唇就疾風驟雨般壓了下來,吻得又凶又狠,將他所有的情緒都傾注在了這個吻裏,手臂勒得她腰生疼,唇舌也被吻得發疼,他卻像沒察覺,隻是將她狠狠揉在懷裏,用力地吻,想要將她吞噬般,直吻得彼此都快喘不過氣來才放開了她,手掌還是按著她的頭把她壓在胸前。


    陸然安靜地貼在他的胸口,他的胸腔劇烈起伏著,心髒的脈搏也劇烈跳動著,他的情緒起伏得很大,隻是被他隱藏在了看似平靜的表象下,陸然不確定她剛才的任性是不是嚇到他了,從他剛才他吻她時想要將她吞噬掉的狠勁裏隱約覺得,他以為她又要像上次那樣了。


    “對不起。”陸然悶悶地在他懷裏又道了聲歉,抬起頭來望他,“剛我無心的,我沒有煩你,隻是剛在裏麵心情有些受影響。”


    “是我不好。”唐旭堯垂眸望她,聲音很沙啞,指腹在她臉頰上摩挲著,“剛才又忽略你的感受了,對不起。”


    陸然癟癟嘴,抿著唇,抿出一個笑痕來,有些別扭地看他一眼:“好了,就別道歉來道歉去了,怪別扭的,都有錯。”


    唐旭堯忍不住笑笑,低頭又在她唇上吻了吻,還是有些按捺不住,啞聲對她說了聲“謝謝”。


    陸然也忍不住笑笑,不太自在地看他一眼,踮起腳尖,拉下他的脖子主動吻上了他的唇。


    從兩人離開便也跟著急急追出來的嚴末和淩宇成看著兩人,總算鬆了一口氣,原本繃著的臉色都不自覺地鬆了下來,看兩人吻完了,這才走上前來,在兩人身後輕咳了聲。


    陸然沒想到兩人都在,突然有些不好意思,微垂著眼瞼沒怎麽敢看兩人。


    淩宇成也有些尷尬,卻還是別扭著說道:“那個……嫂子,剛才的事……很抱歉啊,我真的不知道那些事,事先也沒通知阿旭薑尚他們會來,好心辦壞事了,以前也是我們太混蛋,害你嫁給阿旭受委屈了,你……也別太介意。”


    話剛說完嚴末已經一隻手搭在了他的肩上,人又有些吊兒郎當起來:“那麽客氣幹啥呢,都是一家人,而且人家小然然不是小氣的人,才不會和你計較以前的大不敬,是吧,小然然?”


    嚴末邊說著邊朝陸然擠眉弄眼,尷尬的氣氛瞬間被衝淡,陸然無言地瞥他一眼:“嚴總,您能不能改個稱呼?”


    “那嫂子好了。”嚴末從善如流地改了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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